雜種、賤種、野種……


    一個連徐家大門都不配進的私生子,憑什麽能在徐府咄咄逼人?


    他憑什麽啊!


    那個賤婦八年前為什麽沒死……


    到底事為什麽能活下來?


    賤婦要是八年前就死了,這個小野種說不定無人照拂早就夭折了,每年或凍或餓或因偷搶被打或被采生折割而死的孤兒有那麽多。


    為什麽這八年裏就沒多出一個叫徐年的呢?


    反而還讓這賤種修成了道門大真人!


    真是老天無眼!


    要沒有這身修為作為依仗,這該死的賤種敢在徐府造次嗎?更遑論是砸了徐府大門,趾高氣昂目中無人,若沒有這身不知哪來的修為,這小雜種敢來徐府自報家門,都算他膽大包天了……


    怨恨在徐大夫人的心中累積,滋生出無數充滿憤怒與惡念的心聲,這些心聲並沒有什麽邏輯道理可言,有的隻是一個滿心怨恨的人無從排解而產生的偏執狂想。


    心中咒罵。


    口卻不能開。


    徐大夫人還得不斷告誡自己。


    要忍耐。


    要顧全大局。


    要等著老爺回來。


    隻要老爺回來了,一定會為她做主,讓這小賤種今日的囂張,全都數倍返還到他自己的身上!


    壓塌了大門,那就砍了他伸出來壓塌大門的那隻手!


    踩斷了門匾,那就打斷他踩過徐府門匾的那隻腳!


    在徐府叫囂,那就撕碎他那張叫囂的嘴,拔了那條能說的舌頭,打碎那滿嘴的伶俐牙齒……


    但現在,要忍住。


    曹伯還在與這小賤種虛與委蛇,自己要是忍耐不住,這忠心老仆的彎腰與笑臉,不就白瞎了嗎?


    不承認是對的!


    徐府就隻有一個承少爺,哪有第二個少爺呢?


    道門大真人有千般厲害。


    但你也隻能是道門大真人,做不了徐府的少爺!


    隻要什麽都不認下來……


    在這玉京城內。


    在這鎮國徐府裏麵。


    這小賤種無憑無據,又能做什麽呢?


    來勢洶洶。


    但來的再凶,還能趁勢讓徐府血流成河不成?


    他敢嗎?


    “……好,好一聲大真人,你這狗奴才喊得可真夠親切,這次我就先拆了你們徐府大門,但過幾日我還會再來,到時候我要看看你們徐府還有什麽東西是正好要拆的!”


    起手便砸了徐府大門的徐大真人撂下狠話轉身便走了。


    雖然氣焰囂張咄咄逼人。


    但從頭到尾,徐府也隻是被拆了個大門。


    無人受傷。


    徐大夫人心頭篤定,這小賤種原來是虛有其表,看上去囂張至極,但實際上根本就不敢怎麽動手,不過想想也正常。


    畢竟這裏可是玉京城的鎮國徐府。


    可不是什麽仗著修為就能撒野的地方!


    恃強者淩弱。


    弱者也得找個靠山來直麵強者。


    折衝將軍不在京城,徐大夫人心裏其實也清楚僅憑徐府的護衛力量很難抵擋一位五品境強者,所以她給自己找來的靠山便是玉京城。


    或者說。


    正是大焱朝廷在徐大夫人心裏,擔負起了讓道門大真人不敢在徐府肆意妄為大開殺戒的這樣一個重任。


    這也確實沒錯。


    站在大焱朝廷的立場上,當然不可能坐視徐府血流成河。


    “呼,這可真是驚險啊,老奴剛剛還以為自己要看不見明天的太陽了。”


    曹哲思可以說是靠著裝糊塗的本事打發走了徐大真人,徐大真人來勢再洶他根本不接招,就像是憤怒至極的一拳又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


    一定很不好受吧?


    不過獨臂老仆沒有退去強敵的喜悅,顯得有些憂心忡忡。


    “這次算是挺過去了,但那位徐大真人要是再來,又該要如何招架……”


    過了數日。


    那個小賤種果然來了。


    上次拆了徐府大門,這次直接拆了徐府大堂。


    一而再的麵對怎麽看都不好招惹的徐大真人,曹哲思大抵是心力憔悴,有些應對不住了。


    被懟得啞口無言。


    “……原來這就是徐府的大堂嗎?嗬嗬,一地殘垣斷壁,我看也沒富貴到哪兒去,不如你帶我去徐府祠堂?讓我瞻仰一下那位鎮國公,是不是如傳聞中的一樣威武不凡。”


    “徐大真人,祖祠不是外人能進,我們還是不要打擾鎮國公的安寧了吧。”


    “你確定我是外人?確定鎮國公不想見我?”


    “這、這……這——”


    在曹哲思啞口無言的時候。


    徐大夫人站了出來,拿出了當家主母的威嚴:


    “曹伯,無妨的。”


    “既然徐大真人想看祠堂,你帶去看就是了。”


    “鎮國公不僅僅是我徐家先祖,更是大焱的傳奇英雄,連聖上都要敬其為大焱立下的汗馬功勞,徐大真人畢竟也是大焱人,既來了徐府做客想要瞻仰鎮國公的榮光,也是人之常情。”


    “隻不過徐大真人的徐,畢竟不是鎮國徐氏的徐,隻能在門外看看,不能入內,不準上香。”


    有了上次之鑒,徐大夫人料定這小賤種隻是色厲內荏。


    不敢真的殺人。


    也不可能敢拆了供奉著鎮國公牌位的徐家宗祠。


    畢竟這要是拆了。


    可就是在打大焱朝廷的臉。


    他敢嗎?


    “……免了,突然想起我還有事,下次再瞻仰鎮國公吧。”


    徐大真人臉色不太好看。


    又一次轉身離去。


    曹哲思擦了擦剛剛在徐大真人咄咄逼人的壓力下滲出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朝著徐大夫人拱手,心悅誠服地說道:


    “大夫人英明。”


    “剛剛大夫人那番話說得極好,切中了徐大真人的軟肋。”


    “看來徐大真人應該是忌憚大焱朝廷,所以隻敢拆拆東西,不敢真的滅了徐府。”


    “如此一來老奴也就心中有數,不怕他了……”


    徐大真人過個幾日就跑一趟徐府。


    但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第一次來勢洶洶的小賤種拆了徐府大門就已經是他最大的氣魄了,第二次拆個大堂,第三次隻是拆了個亭子,到了後麵甚至都房屋都沒折騰,隻是摔了些東西。


    真是無能狂怒……


    “……好好好,你們徐府做得很好!這不會是我最後一次登門,我倒要看看你們徐府能嘴硬到何種程度!”


    徐大真人隻是摔了個茶杯,便憤然離去。


    徐大夫人冷笑。


    對。


    這不會是最後一次,但應該是近期的最後一次了。


    畢竟明天老爺可就回來了。


    大焱朝廷隻是保著徐府不出事。


    但老爺回來了。


    徐府就能回報這小賤種這段時日以來的囂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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