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船怎麽怎麽突然就沉了?”


    張天天和她懷裏的酥酥都瞪大了眼睛。


    她剛剛可是一下眼睛都沒眨,親眼看到風平浪靜的海麵上,一艘船在眾目睽睽下莫名其妙地分崩離析,然後沉入海麵,消失的無影無蹤。


    全程不過數個呼吸而已。


    韋大將軍望著小帆船消失不見的位置,沉聲說道:“這就是海上的異象了,或者說是本就充滿未知的大海發生了我們難以理解的某種異變。”


    “如今隻要離開陸地太遠,就會被這片風平浪靜的大海悄然吞噬。”


    “麵前這些並排成線的艦船,就是目前試出來的界限。”


    說完這些之後,披掛紅袍的大將軍看向了徐年,帶著些許的好奇與希冀,詢問道:“徐真人可有看出什麽?”


    道門修行者本就擅長感應天地。


    這位四品境的道門打真人,興許能提供新的發現?


    “我沒看出什麽名堂。”


    徐年誠實地搖了搖頭。


    在看不見也感知不到那艘小帆船是沉入了何處之後,他已經溝通天機算了算,結果依然是查無此船。


    非要說察覺出了什麽名堂。


    那艘小帆船沉沒的海域。


    或者說以那數十艘排列成一線的小型艦船為分界線,雖然裏外看上去是同一片大海,同樣的風平浪靜,卻有一種非常別扭且違和的異樣感。


    就好像分界線外的大海。


    看上去還是大海,但其實已經變成其他東西。


    好比是把一盤薑絲和土豆絲炒在了一起。


    你以為是夾了一筷子土豆絲,但吃下去就會發現這裏麵還混了薑絲。


    隻是這種難以用言語說清的異樣感當然算不上線索,畢竟親眼目睹了那艘小帆船在風平浪靜中分崩離析沉入水下無影無蹤之後,誰還會覺得那片海麵平靜如常呢?


    張首輔沉思了片刻,問道:“那艘船從駛出到沉沒,雖然一共也不過幾個呼吸,但既然不是一瞬間就沒了,就應該有折返存活下來的餘地吧?”


    “有沒有及時脫離大海異象的存活者能夠說一說,他在將要被吞沒前的直觀感受。”


    “有沒有看見什麽我們作為遠觀者,看不見的東西?”


    韋大將軍站在船頭,海風能吹動她的紅袍和鬢角發絲,但她的身影卻巋然不動,徐徐說道:“張公的想法我已經實踐過了,可以確實是可以,但是十分危險,我副將是六品境武夫自告奮勇想要試試,他一個人乘船而行棄船折返,前後不過三個呼吸就已經身受重傷。”


    “根據他親口說出來的親身體會,在過界之後天地瞬間就蒙上了一層霧蒙蒙的血色,他的眼睛就像是在黑暗環境下待久了突然見到陽光一樣,看什麽都是模糊一片,需要重新適應。”


    “但三個呼吸顯然不夠他適應過來恢複視線,都沒能看清海上異象的真麵目,隻是感覺到海裏有異常強大的力量向他襲來,要把他和船隻一同撕裂,就趕緊棄船脫身了。”


    “不過我自己呢,倒是沒有親身試過這海上異象,畢竟我這人怕死,怕一去不回。”


    最後這句話,韋良玉顯然是在說笑。


    沒人會當真。


    若真是怕死之人,豈能坐上大將軍的位置?


    何況正因為韋良玉是大將軍,她可不僅僅是位高權重,生死也關係甚大,即便是張首輔也不可能讚同一位大將軍冒著性命危險親自去試一試神秘詭異的海上異象。


    韋良玉的副將可以,但韋良玉自己就不行。


    這說起來有些涼薄,但事實就是如此。


    張首輔看向了如同影子一樣跟隨在他身旁的玄衣衛統領,詢問道:“秦統領,可敢試一試這海上異象?”


    身披玄甲的男人拱手說道:“屬下願為大人探明異象。”


    張弘正笑了笑說道:“探明不探明,不必在於一朝一夕,你還是要以自己的性命為重,畢竟我這老腿不好使了,還得秦統領你扶著呢。”


    秦高軒離開了七層艦船。


    乘著一艘小船,在風平浪靜的海麵上劃出漣漪,駛出了數十艘小型艦船畫出來的那條分界線。


    第一個呼吸。


    小船晃了一下,秦高軒以六品境巔峰的磅礴血氣鎮住了搖晃不止的小船


    第兩個呼吸。


    即便秦高軒以血氣鎮著,他所立足的那艘小船頓時傾覆,像是被看不見的巨力轟碎了一樣,分崩離析。


    第三個呼吸。


    秦高軒在小船傾覆的瞬間縱身躍起,而在他的腳下,小船已經化為了破碎的木板,消散在了平靜的海水之中,如同在陽光下融化的雪花一樣不見蹤影。


    第四個呼吸。


    秦高軒雖然遠離了海麵,但他依舊在空中遭受重創,砸向了海麵。


    第五個呼吸。


    在即將落入海麵的瞬間,秦高軒的身影忽然閃爍了一下,然後憑空跨過了那條數十艘小型艦船劃分出來的分界線,回到了巨大的七層艦船的船頭甲板上。


    噗通——


    秦高軒的身影重新回到了張首輔的身旁,不過大概是因為在短短的五個呼吸的時間裏耗去了太多力氣,一下子沒站穩摔在了地上,嘴角流血麵色發白,就連那身玄甲也有多處破碎,露出了裏衣。


    顯然是傷勢不輕。


    秦高軒服下了一粒療傷丹藥,便欲要直接站起來。


    張首輔伸手往下壓了壓,說道:“先不急,秦統領先喘口氣再說,就算你有什麽發現,也不差這一會兒。”


    秦高軒坐了下來,運功療傷化開藥性,臉上稍微恢複了些血色之後,方才站了起來。


    “屬下的經曆大致和韋大將軍那位副手說的一樣。”


    “灰蒙蒙的一片血色,起初什麽都看不清,眼睛需要適應,不過大概是我多待了一會兒的緣故,我倒是看清了是什麽東西在襲擊我……”


    “是觸手。”


    “海水裏麵伸出來了許多血肉狀的觸手,密密麻麻數量眾多,每一根都力大無窮,僅用一擊就打碎了船。”


    “還有,我還注意到了船身碎片不是沉入了水裏,而是與那些同樣紅色的海水接觸後,海水瞬間沸騰,然後那些碎木板就溶解在了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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