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我、我沒有……哈哈哈……殺了我——父王……哈哈哈——我沒有拿寒盟的好處……我隻是相信……錯了——父王,你們都錯了……哈哈哈!”


    牢房後麵,一名被捆住了雙手雙腳的男子笑得滿臉淚水撕心裂肺,躺在地上像瘋狂扭動,像是被灑了一把鹽巴的蛞蝓。


    這名男子正是倒向了寒盟的海刹國王子洛玉樹。


    洛玉樹之所以會是這般模樣兒,則是因為在不久前有一盆化開了癢癢粉的清水潑在了他的身上。


    癢癢粉是張天天搗鼓出來的一種很像是鹽巴的灰色粉末結晶。


    在結晶狀態下用手抓一把都沒什麽事情,隻要注意手上別有汗水就行了,因為但一旦與水或者其他液體混合溶解之後,癢癢粉這已經表述在名字上了的藥性就會全方麵揮發出來。


    名字是張天天隨口取的,主打一個顧名思義和簡單好記。


    但這癢癢粉雖然頂著個無異於“大黃”之於黃毛大狗般的隨意至極名字,但是效果可一點都不隨意,洛玉樹此時此刻地表現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姑且也能算是一味藥的灰色粉末結晶藥性非常單一。


    奇癢無比,往死裏癢。


    不過要注意這裏的“死”隻是形容而已,並不會真的致死。


    之所以捆住了洛玉樹的手腳,則是因為癢癢粉本身雖然不致死,但人在癢到受不了的時候難免衝動傷害自己,所以要限製住他的行動能力,以防萬一。


    畢竟也是海刹國王洛衡的親生骨肉,若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忍下殺手。


    “……嘖嘖,這都一刻鍾了還不肯說,看來是真的沒拿寒盟的好處,隻是腦子不好使,為了別人畫出來的大餅,就能夠背刺你的親生父親。”


    牢房外,張天天銳評著洛玉樹,然後隔著鐵柵欄將一粒白鹿丸彈進了洛玉樹的嘴裏。


    洛玉樹渾身酥癢飛快消退。


    他汗流浹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疲憊而又脫力,隻剩下粗重地喘息聲。


    洛清芝也在牢房外,她輕咬下唇,那雙寶石般澄澈的雙眸裏麵,除了不解之外便是憤怒:“王兄,父王隻有你我兩個孩子,我是女兒,你是嫡長子,將來王位都是要傳給你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為什麽要這麽做?”


    洛玉樹的喘息聲停頓了一會兒,然後他低聲說道:“你……你當時不在,你不會知道……”


    “孫盟主驅散風雪時,陽光照在我的臉上的感受……那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感受過的溫暖。”


    “這不是說,我沒見過陽光,而是這樣的陽光如果能不再珍稀……以後這片苦寒之地上的每個人,一年四季都能夠享受到的溫暖……這樣的溫暖,你能想到有多珍貴嗎?”


    洛清芝緊緊咬著牙齒,那張絕美的麵容都有了些許的變形。


    她質問道:“孫盟主……寒盟的盟主嗎?以後……嗬,他說他以後能做到,王兄你就信了?你寧願相信一個自稱神使的外人,也不相信父王?父王他對你我,對臣民是什麽樣,你自小到大應該看得清清楚楚!”


    洛玉樹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坐在地上,隔著牢房柵欄與洛清芝對視。


    與洛清芝如出一轍的那雙眼睛。


    雖然滿是疲憊與失意,但卻透露著一股堅持。


    “正是因為我太了解父王了,也同樣知道海刹國的現狀,更不會高估自己的能力,所以……我知道不論是父王的統治下,還是傳到我的手上,海刹國的子民都隻能是在風雪中求活而已。”


    “孫盟主他卻可以讓陽光普照著海刹國,讓我們遠離風雪。”


    “到那時候……溫暖,就再也不是珍貴之物了。”


    洛清芝瞳孔微微顫抖,問道:“所以,你就相信了寒盟?”


    洛玉樹搖了搖頭,他麵色憔悴但聲音卻堅定:“不是我相信了寒盟,是我隻能相信寒盟!洛清芝,你是才從外麵回來的吧,你是不是去了……大焱?來,你告訴我,大焱的陽光怎麽樣?他們那裏是不是就算是冬天,都要比我們這裏的夏天溫暖?”


    洛清芝沒法否認。


    她即便沒有見到大焱的冬日,但也已經知道這多半是真的。


    大焱王朝的冬天不是沒有人會被凍死,但那是苦命人碰上了天公不眷的少數例子。


    而在海刹國,一年四季除了夏天和少數比較燦爛的春景,都有可能出現凍死骨,而每當到了冬天,隻要取暖之物稍有不足,屋子裏不夠溫暖,夜晚入睡之後能否再睜開眼睛迎接清晨,都是個未知數。


    張天天忽然笑了一聲,冷聲說到:“嗬,別的時候我不知道,但你們海刹國今年死在寒盟刀斧之下的人,應該會要遠遠多過被凍死的人吧?”


    洛玉樹憔悴麵容上的堅定顫抖了一下,他低下了頭,低聲說到:“為了將來的陽光不再珍貴,犧牲……眼下的犧牲總是難以避免。”


    啪!啪!啪!


    張天天鼓了幾下手掌,麵無表情地說道:“哎呀,說的可真好呢!”


    “但如果犧牲掉的那些人,不是被你蒙在鼓裏的百姓,不是到死都相信你這位王子的臣子,不是把後背都交給了的將士,那就更好了呢。”


    “如果我是在你的墓碑前,從那些知道你的理念與大義,卻依然相信你的追隨者口中聽到了這些話。”


    “我可就要感動地掉下幾滴眼淚了呢。”


    洛玉樹深吸一口氣,說道:“如果我的死能起到作用,我寧願死的人是我。”


    張天天嗤笑道:“哈哈,我倒是覺得,你既然這麽無私奉獻,不如以後就去當個樵夫吧?”


    “每日裏多砍些柴火,也就能夠多救些人了。”


    “踏踏實實用自己的雙手雙腳為了理念而奮鬥,總好過你把自己的性命乃至家國,都賣給寒盟,當他孫盟主的柴薪。”


    “畢竟你怎麽保證孫盟主用你當柴薪,點燃了他的火,是會要給你們帶來溫暖,而不是把你們燒成灰燼,溫暖他自己一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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