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人心自我的度人經文已經湧入了佛堂之中。


    圓真、寂長他們雖然固守本心到了現在,但是眼眸深處已經在之前的佛法對抗中被埋下了灼人的佛光,現在隨著這度人經文入耳,普濟的佛法侵入了他們的心神之中。


    熾烈到有燒灼感的佛光在他們的眼睛裏麵,便逐漸膨脹了開來。


    如同迎風而漲的火苗。


    年輕僧人的眼裏倒是沒有灼人佛光。


    他本來就是普濟的過去身。


    同源同根。


    就算是煉化了佛陀金身,獲得了無上偉力的普濟,也不可能自己度化自己。


    但是普濟可以直接打散這具已經與現在決裂的過去身。


    這是他的過去。


    打散之後,過去剩下的力量,自然就會歸於現在。


    佛門的三世身秘法。


    本就是一分為三再到三合為一,才算得上是完整。


    如同經曆了一次輪回。


    每當分而合一之後,佛法境界也將更上一層樓。


    屬於未來的那一份。


    早就已經隨著佛陀金身回歸到普濟的體內了。


    等再收回了過去的這一份。


    普濟這次的三世身輪回也算是落幕了。


    雖然這不是正常的三身合一的方法.


    但隻要合一了,多少也能夠有所精進。


    最起碼也好過有一個過去身在與自己作對。


    佛光彌漫,經文回響。


    一道佛光落在了與此方淨土已經格格不入佛堂前。


    顯化成了佛門大方丈普濟的身形。


    五品境的清智勉強睜開眼。


    他抑製著眼睛裏的灼熱佛光,但卻控製不住犯了嗔戒。


    “普濟!你這殺千刀的孽畜……殘害同門,你、你枉為佛門中人!與天魔為伍,你枉為人子!竊取佛陀金身,你……你死後必入地獄,受業火煎熬,千年萬年不得超脫!”


    佛門大方丈看了清智一眼。


    清智眼裏的灼熱佛光頓時熊熊燃燒。


    化作了熾熱業火,灼燒著清智的身心。


    普濟目光澄淨,無怨亦無怒:“清智,我已經做好了踏入地獄的打算,隻是在我踏入地獄之後,你們方要明白若無我舍身入地獄,這人間才將在天魔的淫威下化作無邊煉獄,天下間的數萬萬生靈都將永世不得超脫。”


    受著佛火灼身的清智隻覺得三魂七魄都要散了。


    他強忍著痛楚,怒聲說道:“天魔?正是有你……有你在這為禍人間壞了佛門淨土,天魔才會有可乘之機!”


    普濟默然不語。


    正是因為有清智這樣的人在。


    他才不得不殺。


    因為這些人都是他實現宏願的道路上的攔路石。


    個個都沽名釣譽。


    隻在乎眼前是非清白。


    看不到大世之後的萬年成敗。


    隻有我走的這條道路才是正確的……


    萬年之後。


    即便我身在地獄,人間的史書也將記錄下我的功績!


    普濟不再理會受業火焚身的清智。


    他看向了盤坐在佛堂入口的年輕僧人。


    這半日以來。


    年輕僧人就一直坐這裏,阻擋著淨土裏的佛音,護著身後眾人。


    這也確實吻合孫塵生剛成為普濟時許下的願景。


    護持眾生。


    隻是憑一己之力,護住身後眾人。


    這太小了。


    可不夠達成宏願。


    應當護住天下眾生。


    不過這並非是一己之力能夠做到。


    當有取舍。


    “回來吧。”


    “你若是自願歸來。”


    “我可以放你身後這些人離開淨土。”


    “都是佛門中人,橫豎我要走的路已經定了,既然他們與我不同路,我也想看看他們選的路,能走到何種地步……”


    普濟有十成的把握憑借佛陀金身的力量,強行打散過去身將其融合。


    隻不過三身合一時。


    其他身是自願還是不自願,增進的佛法修為不是同一個成色。


    年輕僧人望著佛門大方丈。


    半晌後,沉聲說道:“你……你在騙我。”


    普濟身上的佛光純淨燦爛到刺目的地步。


    他的目光亦是如此。


    不摻一絲雜色。


    普濟輕聲開口,話語便猶如梵音,在淨土中回響:“我為何要騙你?”


    普濟的確是在騙。


    舍身入地獄的決心都有了。


    騙一騙自己的過去,又算得了什麽呢?


    年輕僧人直視著大方丈。


    神情有些黯然。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結局如何。


    或者說。


    作為早已注定的過去身,他就不可能會有第二個下場。


    失望的不是自己的結局。


    而是自己的以後。


    “好,我歸你,你放他們離開淨土。”


    即便看出了這是個謊言。


    年輕僧人依然離開了佛堂,走向了滿身佛光熾烈如火的大方丈。


    如果是真的呢?


    舍身護生。


    就算隻是一縷虛無縹緲的生機。


    本就屬於過去的年輕僧人也不介意舍了自己。


    來換這一縷虛無。


    “一言為定,你歸了我之後,我便送他們離開淨土。”


    佛門大方丈微微頷首,目光掃向了圓真、寂長這些僧人,以及同樣也在佛堂中的妖族少主蘇澈。


    這一雙雙眼睛裏麵都已經燃起了灼熱佛光。


    或是憤怒,或是絕望,或是掙紮……


    普濟看著他們,緩緩說道:“你們走後,大可以把我的所作所為告訴世人,以便史書能夠記住佛門淨土為何而陷落,你們現在會認為是因為我一人的私欲,但等大世之後,世人就會知曉我甘入地獄的苦心。”


    這些人當然離不開淨土。


    之所以這麽說,隻是為了騙的更到位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最初他隻是打算煉化佛陀金身突破三品境,沒打算傷了妖族少主蘇澈的性命,畢竟百萬大山裏的那些妖族的確不好招惹,但如今的目的已成了迎回佛陀。


    當盡全力。


    蘇澈的性命也不必留了。


    年輕僧人步步走進普濟。


    他的身體逐漸變得虛無透明。


    將要綻放成一團佛光。


    普濟伸出了手。


    如同接著將要從天而降的露水。


    就在這時。


    極樂淨土忽然開始了劇烈晃動。


    不是地震。


    是這片空間在顫動。


    本該穩定的這方佛門小世界,就如同起了波瀾的湖麵一樣處處泛起了漣漪。


    最大的漣漪誕生在大方丈和年輕僧人的中間。


    如同沉入了一顆石子,炸出了一團水花。


    淨土空間多了個窟窿。


    窟窿之中,最先彌漫而出的是酣暢到極致的酒氣。


    以及。


    匹練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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