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塞頓開?


    大焱天子先是有點疑惑,然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眼睛猛然瞪大了三分。


    天穹之上。


    一縷虹光,化作了清風。


    落在了大焱首輔的府邸內。


    穿過了在門外或捶胸掩麵或無聲哀泣的一眾尚書侍郎。


    也穿過了微微垂著頭,如同一尊雕像般默不吭聲沒一點動靜的玄衣衛統領。


    最終。


    從窗戶鑽進了屋子裏。


    來到了彌留之際的老人身邊。


    老人試圖用手感受著清風,但是清風並沒有真的吹拂到他的手掌:“這是何物……陛下這是修行嗎?師弟,這就是儒修的……清風?”


    “不是……”


    房間裏的第三人一口便否認了。


    因為他是有鹿書院的院長沈其風。


    雖然沒能一眼認出來這“清風”是什麽,但是不是儒修的浩然氣喚來的清風,他作為當代儒修的第一人,自然是一目了然,可以立刻作出決斷。


    隻不過這清風。


    環繞在張弘正的身側,卻也僅僅是環繞而已。


    遲遲沒有融入張弘正的身體。


    反而有要散去的跡象。


    老人眼裏的那抹光亮,似乎也要隨之而潰散。


    大焱天子虎目一凝,沉聲喝道:“朕的首輔,難道配不上你這一道清風嗎?此乃大焱江山,朕乃江山之主!朕開口便為天憲!朕在此……將你這一縷清風,賜予我大焱首輔!”


    這穿堂清風,並非是浩然氣所化。


    而是神源所化。


    神源清風為張弘正而來,隻不過張弘正的身體已經是彌留之際。


    猶如千瘡百孔的朽木。


    留不下這神源清風。


    差了火候。


    但這裏是玉京城。


    是大焱王朝的京城。


    是大焱國運最為濃厚之地。


    大焱天子這一聲喝,可不僅僅是開口而已,而是直接調動了國運。


    要以國運。


    把這清風留在張弘正的體內。


    鋪天蓋地而來的國運,既霸道而又溫和,因為老人經不起摧折,但是對於本該散去的清風而言,突然便成了無處可卻的地步,然後便隻能慢慢融入了大焱首輔的身體之中。


    “呼……呼——”


    張弘正原本已經微不可察的喘息聲忽然變得粗重。


    如同老舊的風箱重新鼓起了風。


    不多時。


    這粗重的喘氣聲漸漸平靜。


    但是張弘正都已經不必靠在床頭了,他不知何時已經坐正了身體。


    眼睛裏麵恢複了光亮。


    “這便是……修為?”


    張弘正輕輕呼出一口氣。


    這一口氣,引來天地間的清風,吹開了緊閉的大門。


    外麵一眾掩麵而泣的侍郎尚書們還以為是首輔咽氣,悲傷過重的天子猛然推開了大門要宣布首輔後世,一個個連忙低頭垂首準備恭聽,結果等了一會兒,卻沒什麽後文。


    不知是出了什麽變故。


    兵部尚書顧之棠膽大一點,抬頭一看,隻看他們以為已經駕鶴西去的老人正坐在床上看著他們。


    那張臉上。


    半是驚奇,半是為這些門外的大焱重臣們的有趣反應感到好笑。


    眉眼都彎了起來。


    但在這一刻,顧之棠他們誰都不覺得自己這點出糗算什麽醜事,如果能讓這位老人一直如此笑下去,他們多出些洋相又怎麽樣呢?


    畢竟張首輔此刻笑起來,眉眼之中可是多了許多精神。


    分明是精神矍鑠。


    哪裏像是該要操辦後事的老人。


    大焱天子一揮手。


    房間大門重新關上。


    留下門外的一眾尚書侍郎們麵麵相覷,然後議論紛紛。


    這是……什麽情況?


    這個尚書猜測是不是陛下有什麽續命手段,給首輔大人用上了,那個侍郎懷疑或許是天佑大焱,讓首輔大人挺過了這一關……


    從三品的京兆府府尹羅百盛都沒什麽發表見解的機會。


    隻能垂耳恭聽。


    對這位尚書說聲對對對。


    再麵對那位侍郎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最後麵對又一位尚書的高見,還得一拍大腿說這極有道理……


    房間內。


    有鹿書院的院長沈其風也有些驚奇不定。


    不過他一掃之前的沉默無言,麵對笑得很精神的張首輔,他的眉眼之中也多出了許多笑意:“恭喜師兄茅塞頓開一朝得道,正式邁過了修行之路的門檻。”


    鑽入房間裏的那縷清風。


    不是儒修清風。


    但是張弘正剛剛呼出的,推開了房門的那口氣,毫無疑問正是儒修浩然氣所引來的清風。


    張弘正還有點茫然無措,畢竟他一個從來未曾真正修行過的老人,臨死之際忽然就入品了,多少感覺有點不真實:“我……這便是有修為在身了?我是幾品的修為?”


    沈其風笑著說道:“師兄這話說的,剛入品當然是九品。”


    張弘正已經很久沒有感覺到身體如此輕鬆了,他也在笑:“是嗎?我看那些傳記傳聞裏的說法都是什麽一朝得道白日飛升,看來我還是差了些,僅僅是撈到一個九品。”


    沈其風現在已經隱約意識到剛剛那縷穿堂而入的清風是什麽了。


    他解釋道:“傳記傳聞當不了真,師兄也隻是這會兒是九品,以師兄的積累,既然已經入品,又有剛剛的機緣相助,之後當是厚積薄發一路猛進,想必要不了多久修為師兄的修為就不在我之下了。”


    了解過大焱首輔張弘正生平的人都知道他有過兩段仕途。


    第一段仕途,是科舉狀元登科入仕,做了翰林院修撰。


    但在高遷升官前。


    卻忽然辭官,至此消失在了大焱官場之上。


    直到多年以後。


    張弘正拿著有鹿書院的舉薦信,再次入仕,才有了如今的大焱首輔。


    不少人都知道,那封舉薦信是出自有鹿書院上一任院長之手。


    但因為有鹿書院的舉薦信向來不是隻給自家書院弟子,所以對於具體原因,多是說有鹿書院的上一任院長慧眼識珠,不忍這麽一位大才無處施展報負,所以才給了張弘正一封舉薦信。


    但是沈其風自己就是上一任院長的弟子。


    他很清楚這裏麵的細節。


    老師其實是收了張弘正為弟子。


    隻不過在後來。


    潛心修儒還是出世入仕,老師讓張師兄自己選。


    不過老師不管是明示還是暗示,都表明了想讓張師兄先修儒。


    先修身,再是治國,才能平定天下。


    自身都不修,哪有能力挑起社稷呢?


    但是張師兄選了入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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