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夠!遠遠不夠!我要守你生生世世。”


    又兩百年過去,王軒已經守墓整整三百年。劍客已經成為劍宗的新任門主,修為達到元嬰大圓滿。他很忙,已經沒辦法每年都來末名湖看望爹娘。


    不過他這一天,必須過去一趟,因為父親的魂燈即將熄滅。這是王甫道捉王軒進宗門,留下的。


    歲月滄桑在這位老人身上縈繞,讓他看起來不是人,而是四季風景。這股滄桑形成了歲月之力,雖然不算博大,但也足夠震懾化神強者。


    “父親!”這是劍客第一次喊。


    石化一般的老人,突然動了,睜開眼睛,露出僅有一次的微笑。那是屬於父親的慈愛。


    突然刮來一陣風,這風說大不大,劍客的衣袖隻是輕輕吹褶。但他竟將王軒的身體吹成灰燼,灰色的塵土隨風飄揚。


    “給我找到輪回石,我要守護她生生世世。”天空飄來一句話。


    輪回石來自冥河,又叫忘川,它能打開曆史長河的一扇門,翻找出某人的下一個輪回。


    飛揚的灰土最後都卷入到劍客手裏的劍,化身為劍靈。他本就不弱,得到歲月之力加持,成了半步七級魂靈。劍也就成了準王器。


    劍客畢生都在找輪回石,輪回石在下界沒有,聽聞是仙界之物。劍客修為最終停步在,沒有達到白日飛升。他的劍有了不少傳人,但都沒有一位找到輪回石。


    這把從高級位麵流落到低級位麵的劍,叫做天仙劍。他的終極目的是前往仙界,找到輪回石。


    看完這連貫的畫麵,周川默默地流淚,被感動到一塌糊塗。他現在明白劍靈的癡與狂。


    周川剛才所說的位麵氣運之子,天地寶鑒是仙寶,讓劍靈看到了希望。也許此人能突破桎梏,實現白日飛行。尋找輪回石,失望了數萬年,又一次出現新希望。


    “輪回石,我替你找!”說不清是哪種力量,讓周川說出承諾的話。


    愛情,在他身上曾來過,愛的人叫宋西茜。他與宋西茜愛的不如王軒曲折,但也是一樣刻骨銘心,天意弄人。所以他完全懂王軒的心路曆程,知道他為何瘋癲。


    幫王軒,那感覺就是幫自己,把不完美的畫完美,把遺憾的給填滿空缺。


    化身為劍靈的王軒,聽到了周川的話,淒楚地回望:“你願意幫我?”


    “我周川發誓一定會在有生之年,給你尋找輪回石,讓你與師妹重新團聚。”


    “可我不知要找的是王詩文,還是王詩語。”王軒蒼白說道。


    王詩文和王詩語是兩個人,兩人墮入輪回,出現在不同的世界,他周川無法同時守候。這還真是個問題。


    周川想了想,又說:“管它呢,找到誰就守護誰。兩個都欠,大不了一人一世。”


    “兩個都欠,一人一世!我怎麽沒想過這個辦法!”王軒突然精神振奮。


    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原來可以這樣簡單解決。他作為劍靈,壽元無盡,不能生生世世守護,能收獲一生一世也無憾了。


    “輪回石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王軒理智恢複了許多。


    “事在人為!你的夢想的找到輪回石,我的夢想是白日飛仙,飛往仙界。隻要仙界還在,這夢想就不是空想。”


    “隻有仙界在,夢想就不是空想。”王軒念叨,被重新點燃渴望。


    “而且我相信辦法絕不隻有一種,也許還有其他辦法,其他寶物能把你帶入輪回,讓你看清當年的真相,守護你兩百年的到底是王詩文還是王詩語。”


    “不,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你剛才說的正確,兩人我都欠。”


    “那你有沒想過,不管王詩文,還是王詩語,在她們心裏並不認為你欠她們什麽。你能為她們放棄修為,甚至放棄輪回。她們同樣是深深愛著你,所以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


    “心甘情願!”王軒慘笑。


    一語驚醒夢中人,王軒的執念也許是錯誤的。王詩文守護他兩百年,放棄修為,替他生兒育兒,這是犧牲也是成全。能為一個人犧牲自己,其實它是一件幸福的事,因為這份愛注定是真愛,注定刻骨銘心的。回眸王詩文的每一天陪伴,她難道不開心,不滿足嗎?


    她沒覺得周川虧欠她什麽,因為是一家人,誰欠誰都一樣,計較了那就不是愛,不是親。


    “她從來沒有對我埋怨!她叫她兒子不要恨我!”王軒嚷嚷,他是當局者迷,沒走出去。


    “你的願望是守護她生生世世,那他到底需不需要你,和守護呢?也許,她最大的願望是跟你在下一世再當夫妻,再續情緣。你,不能隻想你的。你更應該想她所想。”


    周川的話,讓王軒迷局徹底解開。他的執念,不過是自我捆綁,錯誤固執己見。


    “愛一個人是成全,而不是拖著不放,對不對!”周川是讀書人,人間道理比王軒要懂,要清晰。


    啊啊啊!剛恢複理智的王軒,又一次陷入撕心裂肺的嘶吼。他活到現在,隻因執念,但現在有人告訴他,他的執念是錯的。這種毀滅性的打擊,讓他陷入瘋癲,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瘋癲。


    “在村莊,她每天都有笑容,從不埋怨。她不會洗衣做飯,種田種地,但她甘願每天做這些,修士瞧不起的事。她為了要把飯菜做好,不惜向村婦學習。我的鞋,是她摸著我的腳,一針一線編織。她最愛睡覺時,跟我撒嬌,枕著我的手臂,讓我數羊,直到她睡著。”


    “我不理她那段時間,雖然我在閉關修煉,但她總在院子裏跟兒子戲耍,鬧出歡快的笑聲,傳到我耳邊。她讓我知道,她過得很快樂。”


    “她離開村莊時,並不是一聲不吭,而是交代鄰居,每天給我下一碗長壽麵,不管人有沒出關。錢,她付過了。她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我能知道,她離開時的心情,是那樣不舍。”


    “我千辛萬苦找她,踏遍五湖四海,花了數十載。原來,她一直在酆都,在劍宗山腳下。她不是躲我,而是在等我。最短的距離,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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