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絕色女子,慌張闖入一處洞府。洞府內,一中年男子正在磨刀。刀並非他擅長,隻是磨刀時,能架空思想,回歸恬靜。


    “父親父親!有消息……天大的好消息!”女子焦急,話都說不好。


    “你一把年紀了,怎麽還毛毛躁躁,像個小孩!進來也不知道敲門!”


    “人家就是父親的小孩嘛!而且,敲不敲門還不一樣,反正父親您又不閉關修煉!”


    “說吧,什麽消息?”


    “是爺爺,他讓我們離開這裏,說找到你老家了!”


    “什麽?”


    哐當,刀從中年男子手裏跌落。


    “父親,你一把年紀了,怎麽還這麽不淡定!”女子嘲笑父親。


    “你再說一遍!”


    “爺爺說,找到你老家,我們可以回家啦!”


    洞府裏傳承郎朗笑聲,好一會都沒消停。


    周天子和周瑩已經記不清到底在道種裏生活了多少年,修為早就到了瓶頸,無法再增長,所以閉關對他們無用。


    周川能提供的條件,隻夠他們修煉至渡劫期巔峰,不在上界,他們始終無法點燃神火,本源轉換成神源。


    故,修煉對他們父女來說相當無趣。偌大的世界,隻有他們爺孫三人,靈獸是不少,不過都沒有開靈智的,所以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鑒於種種,人皇突然想回家,想回到生他長他的地方看看。


    “等下,爺爺讓我們法身出去,還是本尊?”


    “爺爺沒說。”


    “保險起見,咱們還是以法身現身吧!”


    “好的!”


    人皇始終沒叫一聲爹,但他卻讓周瑩喚周川為爺爺。萬年歲月過去了,他其實不再恨周川,知道那是誤會及造化弄人。隻是,周川的形象,始終讓他叫不出口。


    書生他,一直是一副少年書生模樣。脾氣時而古板老朽,時而活脫滑稽,跟書生氣質毫不沾邊。


    天道是周川,他們父女要修煉成大成法身,那是很容易的事。每到一顆修真星,他們都是以法身行走江湖。好處便是,法身毀了也不心疼,還能再造。


    故,人皇和周瑩的本尊已經有數萬年,沒離開過道種世界。道種的時間流速跟外界一直不一樣,十倍加速是常事。


    每到一顆修真星,他們便分頭行動。周川去打劫天道本源,人皇去打劫靈脈,周瑩去洗劫宗門修煉資源。


    周川定下規矩,什麽都可以帶入道種世界,除了外界生靈,哪怕是一隻貓,也是不行的。偶爾,父女便有種被囚禁的感覺,對書生產生敵意。


    星空流浪萬載,曆經三百多顆修真星,隻有寥寥幾顆算是高級位麵。搜羅的天道本源並不多,地級靈脈數量同樣屈指可數,道種的成長非常有限。目前,隻生出了十一片葉片,長高不足十分之一。


    並非運氣不好,而是周川有意遠離上界,越是遠遁,修真星越是顆粒小型。


    “月牙星!”


    周川當年有幸星空漂移過,看過月牙星的全貌,所以一眼就認出是它。心情固然是激動的,他便第一時間轉告周瑩。


    不管裏麵有沒有陷阱,他都要下去走一趟。


    很快,三人在固定的位置會合。


    “你出動了本尊?”人皇見周川出動本尊,頗感意外。


    “無妨,你們以法身現身即可。”周川說道。


    法身雖然有靈台,但不會出現氣數。沒有氣數,有些人有些事難免看不清,所以周川決定冒險一次。


    咻,三道身影憑空出現,來到大陸的上空。


    沒動,他們用各自辦法,審視這片天地。


    “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周川失聲,連連發出感歎。


    他對這片天地的法則熟悉,所以很快完成了接駁,用他的意誌代替天道的視野。這樣,何止洞悉山川大地秘密,還看清每個人的底細。


    不看則已,一看不得了。


    “怎麽了?”周瑩問道。人皇也是眯著眼瞄他。


    “跟我來!”


    平日不那麽認真的周川,一反常態。


    他降落,在一處凡人國,該地方靈氣極為稀薄,誕生修士的幾率微乎極微。周川還是書生打扮,隻是跟月牙星時期的他並不相似,尤其氣質這塊。現在的他,多了灑脫不羈。


    康祈鎮,狀元府。周川闖了進去,既熟悉,又陌生的家。


    幾萬年過去了,這裏跟記憶中的它大體一樣。物有相同,人又相似,幾萬年前就消失的家,又活了過來,千萬別告訴他是真的。因為,他不信。


    “狀元府?這是哪裏?”周瑩用神識問道。


    “先看看,不要打擾他!”人皇其實有所猜測,但理性告訴他,這個地方有問題。


    父親周樹,母親海媚,這時從內堂走出,歲月和樣子,正是周川考取狀元,離開家時的模樣。


    “爹!”


    “娘!”


    他失聲喊了出來,忘了多少年沒流過眼淚,法力高深也敵不過真情流露。


    “不會吧!”周瑩捂住嘴巴,震驚極了。


    這不可能是演,爺爺他都哭出眼淚來,身份沒必要進行解釋。周瑩見到了曾祖父、曾祖母,人皇見到了祖父、祖母。


    隻是,凡人看不到他們,除非他們願意現身。


    “找到少爺了沒有?”穿著侍郎官袍的男子焦急問道。


    “找不到川兒,我也不想活了!”一旁的婦人哭哭啼啼。


    “回稟老爺,還……沒有!”管家遮遮捂捂說道。


    “再過幾天,就是皇上賜婚的日子,孽子抗旨,他要亡我周家不成!”周樹憤憤說道。


    “官人,川兒從小就很有主見,失蹤了這麽久,一定是逃婚了!可是…… ”婦人認為理解兒子,卻無法解決賜婚這個問題。


    “事到如今,本官隻能向皇上稟明事實,希望皇上寬宏大量,饒恕我們全家。”


    原來,穿戴整齊的周樹,今日要上朝廷請罪。考取科舉狀元的周川,本該是周家的最高榮耀,如今卻成了罪惡源頭。抗旨拒婚,離家出走已一年,全家上下為他寢食難安,黯然神傷。


    “爹!”


    理智告訴他,不應該現身,更不應該入戲,但周川感情用事了。他不僅現身,還把容貌恢複至原貌。


    人間紅塵,歲月阡陌,至少都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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