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紅梅在眼前掠過,就如剛剛在屏風上看到的美景,如此旖旎生姿,輕易就能引人遐想,亂人思緒。


    鳳棲梧雙手用力握緊,頓時青筋爆出,骨節分明。


    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讓他品鑒衣裙是假,禍亂人心是真。


    不然,這世上哪有這般巧合之事?


    “夫君,你怎麽不說話?”溫染顏見他許久不說話,不禁湊前一步,頓時幽香浮動,“是我穿這件衣衫不好看嗎?”


    她有些不安地把玩著繡花腰帶,發髻上的顫枝蝴蝶簪也隨著她的不安輕輕顫動著,她貝齒輕咬,杏眸如水瀲瀲,越發的羞怯動人起來。


    溫染顏斂下眉,睫毛失落地顫了顫,“若實在不入眼,我再去換過一件吧。”


    說罷,她就轉過身,欲往繡花屏風那兒走。


    鳳棲梧卻在此時,拽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纖細,皮膚嬌嫩,他不過輕輕一握,上麵就染了一圈紅痕,於燭火下曖昧交錯,讓鳳棲梧的呼吸再度沉了幾分。


    溫染顏腳步頓下,側眸望來,有些不解地問:“夫君,怎麽了?”


    鳳棲梧撚了撚她袖口上的沁血紅梅,觸感柔軟順滑,恰如她雪色的肌膚。


    他眸光幽暗,聲線微啞:“就這件吧,挺好……”


    溫染顏一聽,唇角重新掛上笑意,杏眸更是燦若星辰:“夫君當真覺得這衣衫好看?別是覺得麻煩,隨意敷衍我的吧?”


    她說著,便又悄然離他近了幾分。


    她身上的幽香隨著夜風,更為肆無忌憚地飄入鳳棲梧鼻尖,他想避卻避不開,而這般似有若無的挑逗,也的確惑人心腸。


    “我為何要敷衍你?”鳳棲梧掀開薄唇,幽邃的眸內暗欲相交,聲線壓得極低:“你若是穿得簡陋難看,豈不是丟了我的臉麵?”


    溫染顏聽後,心裏更為歡喜了:“那我都聽夫君的。”


    院落外傳來打更聲,院中門庭月霜落了滿地,鳳棲梧什麽話都沒說,便拂袖大步流星離開,直至走入四角長廊,他的腳步才稍顯慢了下來。


    “去準備些冰塊和涼水來。”


    鳳棲梧炙熱的眼眸隱在黑暗中,明滅之間,如同已經忍耐到極致的凶狼,像是能吞噬一切。


    戚九竹隱於暗處,聽到吩咐聲,當即應下:“是。”


    ——


    禦書房,燈火通明。


    碧色的羊角宮燈流蘇垂落,燈罩薄如琉璃暖玉,暖色的燈火將木窗上的雕花也一同映在了書案上,光影相融,墨香四溢。


    赫連梟不知怎的,都已是夜深人靜之時,卻還是將溫丞相傳喚進宮,兩人於禦書房中對弈。


    一黑一白兩字映在棋盤之上,才不過幾息,兩子就已成氣候,就如戰場上兩軍對壘,免不得兵戎相見,大殺四方。


    赫連梟手持的黑子攻勢強硬,氣勢磅礴。


    至於溫丞相手中的白子,攻勢就稍稍薄弱一些,時不時露出些許破綻,卻還是能在關鍵時刻將其補上,以至於赫連梟攻了半天,卻始終沒能討得上半分好。


    赫連梟捏緊黑子,額前隱隱沁出了幾絲焦灼的薄汗,他薄唇緊抿,臉色陰沉駭人:“溫丞相,最近你的棋藝增進了不少啊。”


    “臣的棋藝,哪裏比得上陛下半分……?”溫丞相心中驚駭,手中的白子一時不知該落到哪一處。


    赫連梟如鷹的眸子鎖定著他,唇上卻掠過幾絲笑意:“丞相的白子就如那鳳棲梧一般,明明已經陷入絕境,卻總能起死回生,西域那場大戰是,今日被彈劾亦是,就好比那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真是讓朕頭疼的很呐。”


    話音一落,他眸底頃刻掀起幾分戾色,殺機四散。


    聞言,溫丞相的手抖了抖,險些沒握住那顆白子:“陛下,是在為今日,鳳棲梧越界斬殺朝廷官員一事煩憂嗎?”


    “自然。”赫連梟目光沉沉,怒色殺意籠於鷹眼中,他言:“鳳棲梧自作主張斬殺朝廷命官,分明就沒將朕這個皇帝放在眼中,大臣們說得對,鳳棲梧他睚眥必報,心狠手辣,難保有一天不會行逼宮之事,朕實在憂慮萬分。”


    他微頓,又道:“本以為今日能借百官彈劾之態,削去鳳棲梧的一半的實權,可誰成想,沈太傅與楚侯爺竟一籠統站出來為他說好話,還叫朕賞賜於他,真是荒天下之大繆。”


    話畢,赫連梟重重拍了一下桌案。


    兀沉的拍案聲,驚得溫丞相手中的白子脫手。


    清脆的落地之聲,讓溫丞相愈發坐立難安。


    他不敢揣摩聖上的心思,隻得小心翼翼,道:“沈太傅與楚侯爺,平日裏與鳳棲梧並沒有任何私交,他們為其說話,是臣萬萬沒有想到的。”


    赫連梟沉默片刻,終是沉吟道:“他們確實沒有私交,可沈太傅和楚侯爺卻是難得的忠臣,忠臣看到的自是與旁人不同,可有時候,這般忠臣亦是帝王路上的絆腳石……”


    赫連梟說得綿長深遠,溫丞相卻聽得毛骨悚然。


    自古忠臣難得,可他卻說他們是絆腳石。


    赫連梟看了溫丞相一眼,幽沉地又道:“忠臣眼中容不得沙,見不得齷齪,一心隻為這江山社稷,可朕,著實不喜這些不懂變通的忠臣。”


    若非他們,他也不必去賞賜一條不聽話的瘋狗。


    難以掌控的瘋狗,就該一點一點蠶食殆盡,而不是生生養著他,讓他權勢滔天,屆時,隻怕是難以收場了。


    溫丞相思慮焦灼,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兵符怎麽還未到手?”赫連梟陰冷的聲音,再度乍現在溫丞相耳邊。


    溫丞相心下一寒,不覺開口道:“鳳棲梧凶戾警惕,心思縝密,臣的人實在不好下手。”


    赫連梟不滿他的回答,他狠狠撚著手裏的黑子,暗聲道:“這都多久了,你送去的人實在不盡心呐,別是樂不思蜀,被鳳棲梧迷惑了吧?”


    溫丞相驚慌地擦拭著額前的汗水,他剛想說些什麽,就猛然被赫連梟打斷。


    “朕還聽說,前不久是你家那位庶女的回門之日,鳳棲梧也一同跟著來了,你們相談甚歡,又於花廳喝茶對弈,如同知己好友一般,溫丞相,可有此事?”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給病嬌權臣後,嬌嬌每天哭唧唧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八寶糕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八寶糕並收藏嫁給病嬌權臣後,嬌嬌每天哭唧唧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