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的語調是一貫的慵懶散漫,眉間的鋒芒已經隱去,落了一絲笑意,一時叫人探不清他究竟想要做什麽。


    溫染顏眼中閃過錯愕,可不過幾息她便調整好了情緒。


    她撚著衣襟,麵上染著煙霞之色,嗓音輕細,似有若無的:“可這是在馬車裏啊,我又是你正兒八經娶進門的夫人,若是在這兒就,就……被人無意聽見了,瞧見了,我日後還如何見人?”


    這些汙穢之事說出來本就燙嘴,她又是個麵皮子極薄的姑娘家,如今被鳳棲梧這般露骨要求著,她隻覺麵頰火辣辣燒得慌,整個人也如同被扒幹淨了一般,羞怯欲死。


    溫染顏攏了攏衣襟,似是要將自己裹得再嚴實一些。


    鳳棲梧冷眼看著她這副做派,鳳眸裏笑意更濃,戲謔更深。


    “你脫還是不脫?”


    他撚起果盤中的一隻蜜橘,慢條斯理地將果皮剝開。


    他剝得極慢,指尖幽幽在果皮上摩挲,流淌出幾絲說不清的曖昧,便是那雙鳳眸都變了一副神采,惑光流溢,誘欲危險。


    溫染顏看著他的舉動,一時竟覺得他剝的不是橘皮,而是她的衣衫。


    一件一件緩緩剝開,露出她晶瑩雪潤的嬌體……


    溫染顏心口泛起別樣波瀾,麵上卻仍滾燙害羞得厲害:“一定要在馬車裏脫嗎?”


    鳳棲梧不作應答,唇角勾起惑人的笑,眸底卻依舊冷靜得過分。


    被這樣的眼神看著,溫染顏朱唇抿緊,手卻不自禁再度伸向了自己的衣襟,猶豫之間,她心一橫,終是下定了決心。


    外衫半褪,露出繡著花樣的單薄裏衣,她的身體微微側著,便是連半點都不敢去看鳳棲梧炙熱的眼睛。


    鳳棲梧雙腿交疊,懶散地食著蜜橘的果肉,從他這個角度能清晰看到她藏於外衫中盈盈一握的細腰,於光影中搖搖曳曳,漾著人心。


    許是在磨鳳棲梧的性子,她動作極慢,修長的脖頸輕易擺出好看的弧度,因著羞怯,白中透著粉,嫩生生的,撩人至極。


    口中的果肉咬碎,汁水沁滿口間,明明該是解渴的,可鳳棲梧偏生就覺口幹舌燥,鳳眸更是沉得不像樣,像是籠著一團無名火。


    也不知忸怩了多久,溫染顏才終於將外衫脫了下來:“夫君,我已經脫好了。”


    “拿過來。”


    鳳棲梧掀開薄唇,嗓音低啞可怖。


    兩人本離得遠,如今聽到他這麽說,溫染顏隻能抱著外衫一點一點朝他的方向挪去,她表現得百般不願,眸光含羞帶怯,雙頰白裏透紅,身上散著馥鬱芬芳,猶如一株醉人的芍藥。


    鳳棲梧嫌她動作太慢,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近。


    彼時,兩人離得極近,衣料相貼,曖昧泛起。


    鳳棲梧扣著她的細腰,指尖在上來回摩挲把玩,似有一番愛不釋手的味道。


    溫染顏含羞地環著他的脖頸,許是裏衣單薄令她不自在,她細細地顫栗著,嘴邊還發出怯怯的嗚咽聲,這般嬌吟落於耳中,猶似致命毒藥。


    鳳棲梧望著她的嬌顏,薄唇輕抵在她耳垂邊,他輾轉撚弄,手也在她裏衣係帶上流連,仿佛情到濃時難以自禁。


    兩人之間的繾綣曖昧再度攀升,馬車內的空氣也愈加黏稠稀薄。


    正當溫染顏以為他要進行下一步動作時,她細嫩的脖頸忽而被扣住,肌膚連帶著骨頭都隱隱作疼。


    “你的身上怎麽有一股血味兒?”


    鳳棲梧幽暗籠著寒潮的嗓音,在她耳邊乍響。


    溫染顏吃痛地對上鳳棲梧暗欲流竄的眼眸,眸色淒淒,不明所以:“什麽血味兒?夫君你這是在說什麽,我聽不明白。”


    鳳棲梧倚在她耳邊,熱氣噴灑,語調懶散危險:“那你與我說說,你外衫袖口上的血跡,是從何處沾染來的?”


    他的指尖一撩,輕易就將那染血的袖口展露在溫染顏麵前。


    溫染顏望著袖口的血跡,迷惘地眨了一下眼睛,心尖卻清明萬分。


    她就說嘛,鳳棲梧這個喜歡清純女子的人兒,怎麽突然玩這麽大,這麽刺激了,原是在這兒等著她呢。


    隻是這袖口的血跡……許是在欣賞血霧漫漫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連她都不曾發覺,他的眼睛倒是尖利的很。


    隻是單憑袖間的血跡就想抓住她的狐狸尾巴,這是萬萬不可能的。


    溫染顏眸中迷惘更甚,叫人瞧不出任何端倪:“可能是屍體落下的時候,不小心染上的吧。”


    鳳棲梧極富有耐心,他笑了,笑得別樣靡麗好看:“離得這般遠,怎就沾染上了呢?那死士死得那麽蹊蹺,別是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將他殺了吧。”


    他言語帶笑,悠悠慢慢,卻口出驚人。


    話落後,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反應,便是隻露出一星半點,他都能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可鳳棲梧還是失望了,她的心態穩得不像話,表情也實在從容,該詫異時就詫異,該哭時便哭得我見猶憐,柔軟哀戚。


    眼下她便哭了,哭得脆弱可憐:“夫君,你若是實在不喜我,也別這樣冤枉了我,我從小連一隻螞蟻都舍不得踩死,又怎會去殺人?又是那樣打扮的死士,我若真去了,隻怕此時早已身首異處,哪還能好端端坐在馬車裏?”


    鳳棲梧目光幽深,她這樣哭,又如此無辜,確實拿她毫無辦法。


    可即便如此,他心中的懷疑不減,甚至隱隱還覺興奮愉悅,這樣的拉扯試探著實令他樂在其中。


    撩笑間,鳳棲梧轉而換了個說辭:“那人身上的令牌,是不是也被你撿了去?”


    溫染顏淚眼怔怔,委屈至極:“什麽令牌?夫君,你還是不信我?”


    鳳棲梧掌著她的細腰,他的笑過於好看,卻也實在深不可測,讓人愈發惴惴不安。


    幾個時辰前,戚九竹帶來了一塊打磨得過於瑩潤的令牌,乍一看,與他們府中的極為相似,可又實在太過精巧了,偽造得竟這樣不盡心。


    再加之近日朝堂動蕩,沈太傅與楚侯爺又為他說了些許好話,他便知龍椅上的那位已經坐不住了,而最好下手的就是這場春日宴。


    所有貴女都在,連溫染顏這把刀也在。


    隻是他沒想到,派來的死士竟這般輕巧死了,連偽造的令牌也不翼而飛。


    鳳棲梧目光幽邃,看著溫染顏的眼神愈發銳利複雜。


    這人處處透著古怪,一時竟叫他分不清,她究竟是站在哪邊的。


    彼時,溫染顏掀開紅唇,又軟聲開口了:“夫君若是實在不信我,不若將我的衣衫一件一件褪了去,這樣,你也好檢查個透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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