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瘦長身影往營帳內探了探。


    見裏頭沒有任何動靜,借著月光見那嬌軟的美人兒靠在軟墊上睡得熟,這才放下簾帳一步一步猥笑著走近。


    溫染顏恍若未覺,依舊靜悄悄躺在那兒。


    瘦長身影搓著手,迫不及待地逼近,“中原美人兒,我來了。”


    借著月華便可看清他身上的著裝,竟是西域使臣的部下,夜色深深他非但沒睡,反而趁著眾人熟睡,來營帳內欲圖不軌。


    就在他即將碰上那張姣好臉蛋時,溫染顏猛然睜開了雙眸,水光流溢的杏眸在昏暗的營帳內顯得璀璨生輝,細看時,又好似有一縷妖異濃稠在裏流竄。


    瘦長身影沒想到她會突然醒來,冷不丁被嚇了一跳,欲行不軌的手也僵硬在半空中。


    溫染顏就這般直勾勾盯著他,吐出的聲音細潤縹緲:“你是誰,為何在我的營帳裏?”


    這般軟媚的聲音,好似是在害怕,又好似摻雜了別的東西。


    瘦長身影愣神過後,見過不過是個無助的嬌弱女子,不禁壯大了膽子,眼中的淫邪之色也愈發露骨。


    “我是誰?我自是今夜來好好疼你的人啊。”


    “中原美人兒你就別想那個鳳棲梧了,他身居高位又怎會涉險來救你?反正,你也是要被賜給我們揉玩的,不如,現在就讓我快活了吧。”


    瘦長身影說著,就要伸手去解溫染顏的衣帶。


    溫染顏盯著他,目光中盈滿了詭譎的笑意。


    “快活?”


    “我好久都沒有殺人了,不如,你先讓我快活一下吧。”


    還未等瘦長身影反應過來她話中之意,一根青黑毒絲悄然攀上了他的脖頸,稍稍一勒,毒絲陷進肉裏,大滴大滴的血珠滾落,濃稠血味也在頃刻蔓入鼻尖,


    皮肉上的尖銳疼痛,猛然讓他的脊背一僵,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潮,裹挾刺入骨髓的殺意洶湧而至。


    他僵硬地一點一點側眸,待對上那雙如毒物般晶亮的雙眸時,心中的驚懼已達極致。


    沒有一絲涼意的夜晚,他卻覺寒涼滲入骨髓,刺得他險些窒息死去。


    此女究竟是怎麽回事?


    抓來時明明一副嬌柔軟弱,任人磋磨的可憐模樣,說話時也顫聲顫語的,誠然是被嚇傻了,可現下,她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怕意,反而輕易就將捆綁繩索解開,顯然是個扮豬吃老虎會功夫的。


    想到今日會死在這女人手上,瘦長人影不禁抖如篩糠,張了張嘴欲要呼救。


    溫染顏見狀,漫不經心地收緊了毒絲。


    “咚——”


    刹那,身首分離。


    那顆人頭滾落了一圈後,恰巧與溫染顏四目相對,布滿血絲的雙眸瞪得滾圓,即便失了焦距也能瞧清死前的驚恐萬狀,唇瓣微張,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溫染顏眼中笑意淡下,嫌棄地一腳將人頭踢開。


    皎潔的月霜自簾帳折射進帳子內,瑩白之色落了滿地,也將帳內的一景一物照得一清二楚,嬌軟美人身側斜躺著一具無頭男屍,角落還滾著一顆人頭,這幅畫麵怎麽看怎麽詭異。


    溫染顏撩開簾帳,趁著眾人熟睡之際,將這具屍體丟入到荒野之中藏好。


    待處理完畢,她慢條斯理地回到帳中躺下。


    美人浴著月光而睡,殷紅小唇染滿笑色,黛眉如畫,姿顏動人,宛如一幅朦朧煙雨的仕女圖,也仿佛剛才的一切從未發生過一樣。


    次日清晨,萬物複蘇,鳥鳴清脆。


    悠悠日光斜照在林中新開的淺粉色春桃上,遠望之嬌嫩欲滴,顏色鮮妍,就像是打碎了一地的胭脂雪,無邊春景叫人心生愉悅。


    才不過剛剛食好一塊幹糧餅,溫染顏就又被押上了馬車,她輕靠在馬車內壁,悠悠然地傾聽著外頭的動靜。


    今日,本是要著急趕路,現下卻一動未動。


    西域使臣高坐在烈馬上,眼神冰冷,盛著怒火:“昨日有五十人,今日清點人數才四十九人,那少的一位去哪兒快活去了?”


    話落,他環顧四周,心中的火氣怎麽都壓不住,原本現在已經啟程,可現下為了找人白白將時辰給耽誤了。


    半晌後,有部下前來回稟:“大人,我們翻遍了山林,人還是沒找到。”


    聞言,西域使臣心中的火氣更盛,他一勒韁繩,擲地有聲道:“罷了不等了,既然他那麽喜歡北琅的花花世界,就讓他永遠在這兒待著吧。”


    馬蹄聲呼嘯,滾滾煙塵四起,大部隊很快行動起來。


    溫染顏聽著外頭的動靜,日光的朦朧交錯中,她笑容晏晏,詭辯生姿。


    確實如西域使臣所說,那不見的一人要在北琅永遠沉埋了呢


    離了邊境小城,竟是愈行愈熱,即便溫染顏被縛在馬車中,還是能感覺到那股逼人的熱度侵入四肢百骸,免不得讓人心生煩躁之意。


    算算時辰,應當是已經離開北琅境內,抵達大漠了。


    “停下,修整。”西域使臣高喝一聲,前行的隊伍立即停下。


    他們在臨近水源之地安營紮寨,溫染顏也被從馬車上拽下,粗魯地縛在一側。


    她麵染驚慌,可一雙靈動的杏眼卻將這份大漠風情打量了個遍。


    戈壁沙洲,沙霧浩渺,一望無垠,一株醉人斜陽映照在四麵各處,金色沙浪如舒如卷風動砂礫翻飛,一側的清泉漣漪清蕩,孤鷹停臥,長唳九霄。


    沙漠風情醉人如斯,前提是忽略掉它的神秘莫測,危險無情。


    彼時,西域使臣他們一行人早已累得口幹,一個個全都解下腰間水袋暢飲解渴。


    溫染顏看著那水袋,倏爾眸光流轉,甕聲甕氣地道:“你們能不能也給我一口水喝,若是我就這般被渴死了,你們還如何引我夫君過來?”


    西域使臣笑得譏誚,隨手就將手中的水袋丟到她身上。


    溫染顏將水袋拾起,卻是未直接飲下,而是伸手細細地在水袋口摩挲,似是覺得他們飲過得不幹淨,在擦著上麵的汙穢呢。


    西域使臣見狀,冷笑一聲:“你們北琅的人,還真是矯情。”


    說著,他直接奪下溫染顏手中的水袋,不準備給她喝了。


    溫染顏被他粗魯的舉動鬧得全身輕顫,杏眸如水含煙,似是有些委屈:“我還沒有喝呢。”


    “喝什麽喝?”


    西域使臣輕斥,直接將水袋丟給一旁的部下,讓其灌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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