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宮殿內,笙歌漫漫,靡靡之音繞梁而起。


    赫連梟品著美酒,看著舞姬曼妙輕舞,這般飄飄欲仙的日子,讓他的眉眼間都染上了幾分癡醉。


    宮門裏的雪花醉透著些許果香,吃著甘醇輕盈,可後勁卻十足,才不過須臾,赫連梟臉上就蒙了一層醉意。


    瓊樓殿宇臨湖而建,四麵輕薄縐紗隨風而動,朦朦朧朧,繾綣生香,絲竹之音四起,恰似酒池肉林。


    殿外設有九曲回廊,可通湖心,亦能通向湖岸邊。


    如醉的夕陽中有一太監總管踏過九曲回廊,神色匆匆而來,即便周遭天光水影染成一線,他也無心欣賞,隻是加快著腳步走入殿內。


    待走到赫連梟身邊,德盛公公早已氣喘籲籲:“陛下,鳳棲梧他回府了。”


    赫連梟本沉醉在酒色中,聽得這些,手中的酒盞“哐當”落地,眉眼間也迅速染上了一層陰霾。


    “你剛才說了什麽?”赫連梟抬眸,狠狠地盯著德盛公公。


    德盛公公被他盯得頭皮發麻,隻得硬下頭皮道:“陛下不是讓奴盯著鳳府的動向嗎?奴方才見鳳府門口停著一輛馬車,鳳棲梧與他那個便宜夫人毫發無損地從馬車上下來了。”


    赫連梟咬牙切齒:“毫發無損?”


    德盛公公艱難地點點頭。


    “砰——”


    赫連梟發狠一般將案上的酒盞拂落在地。


    酒盞四分五裂,裏麵的雪花醉灑了一地,正在曼舞的舞姬也被嚇了一跳,全都伏跪在地,抖如篩糠。


    “怎麽可能毫發無損?”赫連梟雙眸陰鬱。


    鳳棲梧孤身一人硬闖西域大漠,而阿史那跋率領的可是千軍,一人碰上千軍怎麽可能毫發無損的回來?


    他原以為鳳棲梧已經死在大漠,被黃沙掩埋屍骨無存,是以,他這幾日都輕快的很,成日成夜笙歌曼舞,酒色聲聲,可如今想來竟全都成了笑話。


    阿史那跋幹什麽吃的?


    他是廢物嗎?


    連一個人都抓不住,弄不死。


    德盛公公不安地喚了一聲:“陛下,您沒事吧?”


    赫連梟猛然抬眸,雙眸猩紅:“你瞧得真真切切嗎?”


    德盛公公道:“奴瞧得真真的。”


    聞言,赫連梟瞬間猶如鬥敗的公雞,頹敗地靠在椅背上,可他眸中的幽冷卻隻增不減,視線定格在遠處,一聲不吭。


    帝王威壓湧在整個殿內,伏跪著的舞姬戰戰兢兢,往後一退,便碰到了地上的酒盞碎片。


    玉器摩擦的兀長聲音響起,頃刻惹來了赫連梟的注意。


    “你,可是在嘲笑朕?”赫連梟淩厲的目光掃去,漾著毫無掩飾的暗芒與殺意,“嘲笑朕連鳳棲梧都對付不了?”


    弄出聲響的舞姬忙不迭搖頭,驚亂又害怕:“奴,奴不敢……”


    “朕看你敢的很。”


    赫連梟拔出掛於四壁上的長劍,劍尖拖著地麵,他一步一步朝舞姬走去,殘血夕陽下,他眸光寒如鬼魅,暗藏著猙獰。


    籠著幾分醉意,又被刺激的帝王就像衝破了某種困頓枷鎖,藏匿在皮囊下的可怖本性展露無遺,就像是要宣泄滿腔邪意的妖魔,難以收拾。


    舞姬嚇得發出嗚嗚咽咽之聲,她連連後退著想要逃跑。


    赫連梟舉起長劍,殘暴嗜血地將舞姬心髒刺穿。


    “噗嗤”一聲,血霧頓時噴灑。


    浮著脂粉味的殿內血腥氣蔓延,轟然倒地的屍體滿臉都是驚恐的肝膽俱裂,此情此景,恍如森羅地獄。


    其他舞姬見狀,紛紛驚叫著想要逃跑,赫連梟就如瘋了一般,嗤笑著將她們一個一個斬盡,血,流了一地,灼豔得像是來自煉獄的冥花。


    赫連梟站在濃稠的血海中,笑得舒暢傲慢。


    鳳棲梧再厲害又如何?


    他才是北琅的主宰,他讓誰生就誰生,讓誰死誰就得死,就如這滿地的屍體他都斬盡了,又有誰敢來說道一句?


    “拿帕子來。”赫連梟漫不經心。


    夜風拂過,殿內漂浮著血腥的濃烈,淒慘。


    ——


    赫連梟持劍行凶的荒唐事兒,自然也如笑話一般傳到了鳳棲梧他們耳中。


    溫染顏聽得這些後,笑得比春花還燦爛:“他分明是在縱情享樂,可卻是將舞姬盡數斬殺了,想必是得了你回來的消息,一時情緒激蕩不受控,就犯下此等惡事來宣泄心中不忿,可他到底是一名帝王,如此殘暴行事隻怕會惹來朝臣不滿。”


    “果然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東西。”鳳棲梧眼內滿是嗤意。


    兩人正說著,似錦突然敲門來稟。


    鳳棲梧朝房門掃了一眼,淡聲:“進來。”


    似錦推門而入,道:“主人,太傅府的沈知香小姐和侯爺的楚攬月小姐現下正在花廳,她們聽聞夫人的病大好了,便上門前來探望。”


    “我病大好了?”溫染顏笑盈盈地看向鳳棲梧。


    鳳棲梧慵懶地倚靠在軟榻上,悠著聲解釋道:“自然不能說你是被西域使臣擄走的,我便對外宣稱你生了病,不宜赴山中別院去賞花看景。”


    被西域人擄走一事終歸是不能大肆宣揚的,這其中牽扯著北琅與西域,有心之人聽來,定會拿此事做文章。


    如今這般神不知鬼不覺,即便西域使臣死在了大漠,回不了王庭,也無人知曉是他們下的手,就算有所懷疑,也隻能是懷疑。


    “機靈。”溫染顏覷著他,稱讚了一聲。


    “既然這般說,那可有什麽獎賞?”


    鳳棲梧微微支起身子,如狼似虎的目光直盯著她,眸底深處還湧著一團燙人的火苗。


    似錦覺得氣氛越發黏膩,當即退了出去。


    溫染顏走到軟榻邊,居高臨下地瞧著他:“機靈歸機靈,你這般說不也是幫你自己省去了不少麻煩嗎?這就還想要獎賞?”


    她說笑著轉身欲走,鳳棲梧一把扣著她的手腕,將她拉到了自己懷中。


    溫香軟玉入懷,鳳棲梧炙熱的大掌好似要揉碎她的細腰,力道之大,舉止之烈,又瘋又狂的吻也如暴雨一般洶湧而來。


    “你這人怎麽搞偷襲啊?”溫染顏眸中水光灩灩,嗔笑著推了推他。


    鳳棲梧附著在她耳邊,灼著聲音,耳鬢廝磨道。


    “你不給,我便自己來討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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