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彈了彈袖口的灰塵,整個人慵懶散漫,像是完全沒把那幾位親王放在心上。


    “我前幾日曾說,他們若來奪位,我定讓他們有來無回,灰飛煙滅,他們倒是半點都沒聽進去。”


    他如同歎息一般,可黑瞳裏卻淬著殺伐的幽冷,猩紅獰然的笑暈了開來,一副躍躍欲試的嗜血模樣。


    就連他握在手中的長劍也有震動,隱有清鳴。


    “你在苗疆待了這麽些時日都沒回京裏,他們心中急躁,自然什麽都想試試,即便敗了不也推在了苗人頭上?”溫染顏垂眸,望著他骨節泛白的修長手指,笑盈盈的。


    她挑眉,又道:“可如若勝了,最大的障礙鏟除,這皇位爭奪起來也就容易多了。”


    融暖日光流淌在她臉上,媚眸含春如水,染著說不盡的瀲灩靈動。


    鳳棲梧斂眉,鋒芒畢露,“那這些急躁的東西,就留不得了。”


    他如今掌握著生殺大權,隻是輕飄飄一言,就決定了親王們的生死。


    “真威風啊。”溫染顏單手撐頭,許是想到了他殺人時的模樣,興致突然濃烈的很。


    鳳棲梧看出了她表情的變化,便又湊近幾分,低磁的嗓音散漫含笑,“這麽感興趣,不如跟我一起回北琅皇城,看我是如何將他們一一斬殺的。”


    他也擅觀察人心,知道金鎖已經沒用了,那便隻能從她感興趣之事入手。


    溫染顏沒說話,眉眼似有鬆動。


    “親眼看著,總是比想象更精彩絕倫。”他溫熱的氣息匍匐在她耳側,如烈酒般醇厚的音色裏,淌滿了誘哄的味道。


    溫染顏眉眼輕抬,刹那,與他暗如深海的眼眸相交——


    他眸裏碎光如星,波瀾泛起,欲要將人沉溺在其中。


    溫染顏自然知道他打得什麽主意,又安得什麽心思。


    可興致來了,就如翻湧的潮水,怎樣都擋不住。


    還真是被他拿捏住了。


    溫染顏失笑一聲,再度看向他時,終是開了口:“鳳棲梧,坐上龍椅的感覺如何?”


    鳳棲梧隨口一說:“還成。”


    他是真沒什麽感覺。


    若不是赫連梟逼急了他,人人爭奪的皇位在他眼前也不過普通之物,他連半分坐上去的念頭都沒有。


    還不如倚在府宅,縱情享樂,無拘無束,恣意一生。


    “我若回去了,也能坐上去感受一下嗎?”溫染顏莞爾一笑,隨意說著大逆不道之言。


    這番話等同於謀逆,若是帝王計較起來,是要殺頭,誅九族的。


    可她不驚不懼,說得就跟吃飯喝酒那樣簡單。


    鳳棲梧眼中一絲慍怒都沒有,反而薄唇勾翹,黑眸濃得似灼火燎原。


    他近乎雀躍,貼附在她耳畔:“皇位隨你如何坐,便是想穿龍袍都成。”


    說罷,他的目光黏膩在她身上,半晌都未收回。


    她的肌膚這樣雪白嬌嫩,細腰盈盈一握,纖薄得像是搖曳扶柳,一折便會破碎了。


    若是將寬大的龍袍穿於身,定然鬆鬆垮垮,逶迤曳地,風景顯露,讓人浮想聯翩,倘若再壓抵在龍椅上……


    鳳棲梧喉口滾動,炙熱的視線近乎露骨。


    溫染顏想避開他的視線,卻沒避開。


    她就隻能抬眸直視,嘴上卻未明著答應,自顧給了自己一個台階下,“正巧,我身上的銀子用完了,就回北琅再取一些吧。”


    聞言,鳳棲梧眸中的幽暗頃刻被風吹散,他唇瓣微揚,一縷薄笑漾開在唇角,恍若冬雪初融,明月星輝,瑰麗不凡。


    “這是你自己說的,可不能反悔。”鳳棲梧緊盯著她。


    溫染顏同樣看著他,笑開了:“我雖說不是君王,但這會兒說的話總是算數的。”


    鳳棲梧情緒未掩,笑得愈發肆無忌憚,心中的那塊巨石也像落地,整個人變得輕鬆了幾分。


    隻是笑過之後,他看著孤零零的一副金鎖,不由轉了話題:“這金鎖你是如何解開的?又是何時解開的?”


    剛才他沒有第一時間提及,是因著些許顧慮,怕她走得頭也不回。


    如今氣氛尚好,又得了她的承諾,這會子把心中疑慮問出是最穩妥的。


    溫染顏輕彈著還掛在他腕上的金鎖,頓時叮當脆響入耳。


    她笑而不言,藏於袖中的毒絲卻在此時化為一道淩冽氣流,直接穿過孔鎖。


    “哢嚓”一聲。


    刀劍不壞的金鎖就這樣開了。


    “就是這樣打開的啊,至於何時打開的……”溫染顏將手抵在唇間,眼中綿延著深邃難辨的笑意:“在破廟無聊時,仔細研究出來的。”


    鳳棲梧黑眸裏盛著波瀾:“倒是瞞的極好。”


    “總要給你一個驚喜。”溫染顏從善如流。


    鳳棲梧雙眸半眯,這究竟是驚喜,還是驚嚇?


    溫泉附近血味濃鬱,屍體橫躺,可這到底也是他們的溫泉莊子,總不至於任由屍體腐爛發臭。


    兩人稍稍處理了一番,便決定在山莊內小住幾日。


    時值正午,濃烈的日頭照得滿地金黃,平日裏活脫的夏蟬都懶洋洋的,了無生機的模樣。


    桑暮野嘴邊噙著笑,步履輕快地跨入吊腳樓中,一眼便知心情頗好。


    他今日去往和平派的門庭一一拜訪,說出緣由,言辭懇切,確實得到了大批擁護。


    可還有一兩位礙於仰雪練手段的雷霆,一時緘默未給出準信,不過,也沒有直言拒絕,想來還是有機會的。


    鳳棲梧派來支援的人馬也悄悄潛入,他剛與他們碰頭,為了避免旁人發現,就又將他們妥善安置。


    隻是為了傳信方便,桑暮野將領頭的戚九竹帶在了身邊。


    他裝成小廝模樣,跟在桑暮野身後。


    “在苗疆為了避人耳目,這些日子你得聽我的。”桑暮野側了側頭,小聲說。


    戚九竹頷首:“明白。”


    兩人穿過門庭,徑自而走,一路幽靜沒人發現端倪。


    吊腳樓內草木葳蕤,花卉妍麗,堂前芝花海棠紋樣磚石鋪地,側旁琉璃五彩廊柱聳立,在騰騰暑氣的夏日裏如雲蒸霞蔚一般。


    再往深處,樹木掩映交錯,一股子陰涼味兒就撲麵而來。


    桑暮野剛要帶著戚九竹進屋,一道淡漠飄然的男聲從一側傳了過來。


    “暮野,你今日去了哪兒?”


    桑暮野脊背一僵,剛才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他下意識往聲源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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