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梧也是這般想的,無非就是多費些功夫罷了。


    溫染顏擺弄著發間的金釵,銅鏡中映出她那張皎如雲月的容顏,媚眸顧盼生輝,極盡魅惑。


    “你昨日不是說查不出什麽,怎麽今日就突然查出公國公府鋪子的異常了?”


    她說著再度看向銅鏡,正好此時鳳棲梧也在透過銅鏡看著她。


    鳳棲梧薄唇輕啟,“昨夜確實沒有動靜,不過今早你還貪睡時,戚九竹便帶來了這些消息。”


    模糊的銅鏡映照著他靡麗絕豔的麵龐,一顰一笑都漾在鏡麵上,如壁畫般的濃墨慵懶,妖冶流轉,黑瞳如星辰般直直盯著溫染顏,一眨不眨,直勾人心。


    溫染顏聳了聳肩,“哦,那就是在怪我貪睡了。”


    “哪敢。”鳳棲梧湊了過來,一縷繾綣笑聲溢在她耳邊。


    溫染顏下意識偏了偏頭。


    鳳棲梧修長的手指從她發間穿插而過,如綢的發絲漏過指縫,有一兩縷輕纏在他指尖,就如白玉染墨,充斥著道不清的旖旎惑色。


    許是他們在裏間待了太久,又沒有要買入首飾的意思,管事不由撩開簾帳而入,恭聲詢問了一二。


    “兩位貴客可有相中的首飾?”


    “我發上的這支金釵,多少銀子?”溫染顏隨口一問。


    管事用手比了個數,“五十兩。”


    聞言,溫染顏不由與鳳棲梧對視一眼,目光相對,其中之意隻有他們二人才明白。


    五十兩銀子對於尋常百姓實在是貴了些,再說這支金釵,雖做工精巧,但也不至於貴至如此,其中有多少賺頭不言而喻。


    “就要這件了。”鳳棲梧從袖中掏出一錠銀,隨手放置在桌案上,大方又瀟灑的緊。


    貴是貴了些,但日後總有讓他們吐出來的時候。


    夏山如碧,繁花錦簇。


    壽安宮裏,太後著一件青底繡著大團花的織錦華服,跪臥在蒲團上。


    麵前的佛龕供奉著香火,她剝落著佛珠,幾句佛經從她嘴邊念出,虔誠的很。


    如今時常聽戲的戲台被毀,宮裏的大宮女和常伴左右的嬤嬤被斬殺,又沒有新人送進來,她這壽安宮裏寂靜寥寥,冷得就跟冷宮似的。


    唯有在佛前誦經祈福,才好排解這深宮的寂寞。


    不過聽聞新帝登基,大赦天下,鳳棲梧好像有讓親王們回京的念頭。


    太後聞得隻覺百感交集,想著永清王赫連越不日就要回京,她這冷寂的日子總算是有盼頭了,心裏不免多了幾分慰藉。


    彼時,有宮人撩簾而入,附在太後耳側稟告,“太後,國公府的周小姐到了。”


    “讓她先在內殿等候,哀家隨後就去。”太後撚著佛珠串子,不緊不慢地站起身,有番要立規矩的意思。


    內殿中,一籠青銅香爐裏熏煙嫋嫋,兩側羊角燈流蘇垂落,在華光下熠熠生輝。


    太後去得遲了,周涴沚等得焦急,手中的青瓷杯裏已經續了兩杯涼茶。


    聽到動靜,周涴沚心中煩躁一掃而空,連忙起身行禮。


    “臣女參見太後。”


    太後往前虛扶她起身,麵容溫和,“可是等久了?”


    周涴沚麵容清麗嬌俏,聽後不由莞爾道:“不久。”


    兩人很快落座,太後坐於首位,周涴沚坐於左側下首。


    她今日穿了一件淺黃色的褙子,薄肩細腰,素雅清新,淺色絨花綴著滴翠枝葉簪在發間,一支碧綠流蘇釵斜簪垂下,眉眼含笑十分靈動。


    太後品了口茶水,主動說事,“近日,涴沚也不來壽安宮裏走動,哀家這心裏啊實在寂寞的很。”


    最近她體會到了不少人情冷暖,許是怕帝王之怒波及自身,殿外的宮人們全都避如蛇蠍,唯恐惹禍上身,她這壽安宮人員凋零,再不見往日繁華了。


    “臣女病了幾日,直到今日方才好透。”周涴沚惶恐。


    自那日被溫染顏威懾,她一回去就病了。


    病中時常夢魘,總會夢見自己就跟那茶杯一樣,被溫染顏一握就成齏粉。


    她心中惶恐不安,待到病中驚醒她精神氣竟被折磨得損了大半,塗了好些粉才堪堪將憔悴容顏遮住,方才能出門見人。


    太後微驚,麵露關切,“怎麽就病了?”


    周涴沚不敢多說,隻是道:“許是染了暑熱吧。”


    “盛夏酷熱,你得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太後忙命宮人備好冰塊,冰塊置在冰籠中,一絲絲涼意撲麵而來,瞬間解了殿中的燥熱。


    周涴沚點頭應是。


    太後見她模樣乖巧,又是世家培養出來的端方性子,又道:“如今後位空懸,哀家最是屬意你了,國公府一門乃是開國良將,你又是這般溫良端莊的好性子,我北琅就該有這樣一位容貌家世性子都好的皇後,來執掌六宮。”


    “太後說笑了。”周涴沚聽得毛骨悚然,不禁垂下了眉眼。


    她原是稀裏糊塗地聽了這話,以為自己真是後位的最好人選,故而聽從父命在殿前獻舞,可那日的威懾將她從美夢中打醒。


    新帝是虎狼,溫染顏亦是,她若執意,隻怕真的會死無葬身之地。


    況且新帝早有屬意的皇後人選,眼前這位太後也不過是苟延殘喘的螻蟻,沒有實權又如何做得了新帝的主?


    若非家中父母逼迫,她今日根本就不想進宮,與其夾在中間兩難,她隻想明哲保身。


    見她如此不爭氣,太後麵露不虞,一番話隱有逐客之意。


    “哀家的話,你回去之後好好想想。”


    周涴沚低眉起身,福身退下,“是,臣女告退。”


    她渾渾噩噩地出了壽安宮,回眸之際,便見朱門匾額在灼光下交織渲染,許是年代久遠朱紅褪落,落滿了蕭條。


    周涴沚的一顆心沉到了穀底,她心中明白家裏人和太後的意思,扶她上位便是想讓她牽製住新帝,他們好似有更好的籌謀。


    不然,為後這般好事又怎會落到她這種名不副實的嫡女頭上?


    周涴沚提著心走在宮道上,厚厚的一層粉也掩不住麵容的憔悴,她走入拐角,卻不料在一座殿宇前遇到了最不想見的兩人。


    鳳棲梧與溫染顏相攜走來,同樣惹眼的紅衣在風中交織纏繞,同樣姣好的麵容是那樣登對,如此一對璧人,根本讓人難以橫入其中。


    兩人湊在一起也不知在說什麽,笑得猶外明媚奪目。


    許是察覺到了動靜,溫染顏側眸看來。


    她的眸裏映著璀璨華光,如流水一般含笑盈灩,可在周涴沚看來卻如寒流一般刺目滲人。


    周涴沚一時忘了宮中規矩,落荒而逃。


    “你對她做了什麽,怎麽嚇成這樣?”鳳棲梧窺見這場景,不由嗤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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