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我出去,去哪裏?為何事?


    我左右翻看紙條再無別的線索,隻得先收進袖中藏著。


    無論昨日發生了什麽,禮不能廢。我按例去給老夫人請安。沒想到藍鳳秋也在。


    “兒媳給婆母請安。”我規規矩矩福身行禮。


    老夫人今日身穿一身絳色的長裙,金髻銀釵,坐在那裏不苟言笑端莊威嚴。見我行禮,雙眼微闔,不理不睬。我心知她不是個大度的,一定還在為昨日之事耿耿於懷,恭恭敬敬地躬著身等她令下。


    約莫過了三息,老夫人才緩緩開口:“起來吧。既然身子不好,今日還來幹什麽?應該在屋中多歇歇才是。”


    “謝婆母關懷,隻是天熱中了暑氣,沒有大礙。”不想與藍鳳秋站在一起,我默默站到另一麵。才發現她如今的裝扮與之前大不一樣。剛入府時,她偏愛那些明亮簡約的衣裙,雖不張揚華麗,卻也清新脫俗。無論是將長發披散還是簡單束起,即便懷著身孕,仍難掩那份少女的活潑。如今做了姨娘,衣裳飾物變得金貴繁複不說,原本清秀的臉上也抹上厚厚的脂粉,徹底埋沒了她的少女氣息。


    發覺我的視線,藍鳳秋狠狠瞪我一眼,眼中滿是陰戾。此時的她與夢中已然別無二致。仿佛隨時都會取人性命的毒蛇,絲絲的吐著信子。


    “沒有大礙就好,你才剛回來,就安分些。”老夫人悻悻然說道,“昨日我去你屋裏,搞得烏煙瘴氣成何體統?你好歹是這府裏的當家主母,處處該考慮體麵,莫要自己丟人還給別人找不痛快。”


    仿佛是心疼兒子,老夫人歎了口氣,語帶鄭重地說道,“青山近日繁忙,吃住都在軍中,才剛回來就瞧見你這也不是那也不行,你教他怎樣安心?你身為他的妻子應該為他分憂,這樣的本分總不該還要我來提醒你?”


    看來老夫人不知道藍鳳秋是如何借著她的名義狐假虎威。關起門來,她蠻橫粗魯是一回事,可不代表她不在乎人前自己的名聲。


    “婆母教訓的是。”我麵色如常,恭敬回道,“昨日從婆母這裏回去,文君也被屋裏的陳設嚇了一跳。本想叫人更換的,好在林嬤嬤及時提醒,說是藍姨娘領了婆母的旨,特意為我修好的。”我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既是婆母的意思,文君即使疑惑豈敢不從,這才沒換。”


    “胡說。”老夫人掀起眼皮看著我,“我何曾說過?這林嬤嬤也是老糊塗了!”


    我不置一詞,看向藍鳳秋,繼續說道:“兒媳也覺得反常。後來在花園裏遇見藍姨娘,也論過此事。藍姨娘說這是為了與我重修舊好。是不想辜負婆母與藍姨娘的好意,才將那些東西都留下了。”


    “你不喜歡你自己可以換啊!這時候來怪我!”藍鳳秋再糊塗也明白事情敗露,不服道,“我隻讓你接受我的心意,我又沒說不讓你換新的。”


    我懶得與她糾纏,視她如無物。隻麵向著老夫人。


    “……你們都出門去了,還能叫我一個老婆子忙前忙後去幫你看著嗎?”老夫人不悅地掃了藍鳳秋一眼,解釋道,“我隻是叫她去幫你修好,並不知道她會修成這樣,料她手中無錢,無計可施才會如此。你在府中這麽多年,不明白她難道也不明白我,何時在這事上虧待過你?一會兒回去就速叫人換了吧。”


    “是。”我低眉順眼淺福一禮,閑話家常一般,“其實不必勞煩母親掛念,早晨大將軍已經囑咐過了,兒媳出門時也已吩咐下去。”


    聽是盛青山的意思,老夫人這才動容,“他可說了什麽?他倒是會做這好人?昨晚我叫人去換他又不肯。”


    “大將軍心疼我,想讓我好生歇息,所以不肯,母親莫要怪他。”我有意將這話說得纏綿悱惻,仿佛我與盛青山是一對恩愛夫妻。


    老夫人的麵色果然緩和,“這會子你知道他待你好了?他心中是有你的,莫要再為了一些小事與他慪氣。你們這般如膠似漆,興許沒幾天就會有好消息,這嫡孫和長孫,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還不明白嗎?”


    話音落下,藍鳳秋的臉色越發難看。上下打量著我,仿佛要將我看穿。


    “你也莫要老跟她較勁。”老夫人看向藍鳳秋,將她的不滿看在眼裏,“你與青山的情誼深厚,他能將你帶回府裏便是最好的證明。他在人前那樣抬舉你,給你撐腰,已經是女人最大的福分,不要貪心。以後也要學些規矩,成天莽莽撞撞,做那不上台麵的事,傳出去叫人笑話。”


    “是。”藍鳳秋學著我的樣子福禮,但似乎很是生疏,搖擺不停。


    老夫人不耐煩地擺擺手,“行了,讓孫嬤嬤多教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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