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刺痛從肖雨的臉上傳來,那光束將她的臉給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她伸手摸去時發現臉上溫熱一片,狹長的傷口處正鮮血直流。


    那束綠光如一根細繩,一端被捏在殷綠姬的手中,而另一端在略過肖雨之後迅速朝著魏楓語的方向疾速追去。


    綠光像是長了眼睛,眨眼間就追上了還未來得及跑遠的魏楓語,很快就超過了他半個身子,而後那綠光迅速回轉彎曲,如一個套馬的剩下一半緊緊纏繞在了他的脖子上。


    在捕捉到魏楓語之後,那光束的主人似是使了力道,肖雨便眼睜睜看著魏楓語整個人被纏著脖子拉拽著朝著山頂的宮殿飛去了。


    這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得太過迅速,肖雨分明看到魏楓語被捉走時“恰好”從她眼前經過,被勒得口吐白沫,還翻著白眼。


    “咕嚕嚕……”


    這是魏楓語臨走前留下的最後聲響,可惜,最後也都淹沒在忽如其來的山風之中了。


    “我等許久了,你到底何時才過來?”


    肖雨劇烈渾身一震,腦海中白淨儀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一次,語氣中帶著些不悅。


    見對方催促,肖雨便再也不敢怠慢,立刻將手中的雪劍給收了起來,迅速朝著山腰處的黑塔飛去。


    遠遠望去這黑塔呈圓柱形,乍一看如煙囪一般,約莫六層高模樣,剛靠近黑塔十丈以內,肖雨便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重的藥味和焦糊味。


    她被這味道刺激得鼻梁緊了起來,不禁放緩了速度,趁機尋找黑塔的入口所在。


    “從三層窗戶進來。”


    白淨儀像是看出了肖雨的迷惑之處,再次朝著她傳遞了聲音。而就在這話音落下的同時,黑塔三層處一窗口忽然亮起了些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模糊且泛著黃,好在這時也已經很深,就顯得不那麽黯淡了。


    眼神尋著那微弱的光,肖雨盡力放緩了速度,在窗口處猶豫了半晌之後一下子就鑽了進去。


    黑塔的內外可謂是兩個不同的世界,這黑塔之外看著著實陰森可怖,若無白淨儀的法術作為引導這根本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入口,隻有一些碗口大小的坑洞零零散散排列在塔體上,朝外不斷排放著各種顏色和味道的煙霧。


    相較來說塔內要明亮了許多,肖雨落下之處是一處長廊,兩側有燈光將此處照得耀眼,可卻安靜得可怕。


    她順著長廊憑著直覺感受著空氣中流動著的微弱氣息,腳步聲不敢太大,可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地方仍舊顯得有些瘮人。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肖雨這才看到一扇門。


    這門簡單樸素,看似有木有和鐵製成,卻不見任何灰塵,可見平常會有人經常進出。


    此門虛掩著,肖雨緊張地湊到門邊,正要扣門,裏麵就有輕微的咳嗽聲傳來。


    這聲音的主人,正是梅玉兒。不過聽這咳嗽的力氣,顯然她沒有剛進入無盡森林中時那樣有精神頭了。


    肖雨默默地歎息著,心中更是如刀絞一般疼痛。


    十幾天了,梅玉兒沒了自己的鮮血抑製火毒,不知是否又變成了初次在梅骨小院中見到她時的那般血肉模糊慘狀。


    “有那個功夫唉聲歎氣,不如快些進來給她喂幾滴血,怎麽也好過你在那裏自怨自艾!”


    門縫中,一聲嗬斥傳來,將肖雨從破碎的心情之中砸醒。


    她在不猶豫,也沒多此一舉去扣門,直接推門大步邁了進去。


    這個位於黑塔三層深處的房間,沒有窗,更沒有光線透進來,整間屋子寬敞整潔,唯有一圈燭光掛下周圍的牆壁之上,被肖雨進來之時帶動的氣流吹動,劇烈地搖曳著,好似隨時都要熄滅一般。


    而這扇門,竟是這房間唯一的一個入口。


    一股濃烈的藥香撲鼻而來,其中還夾雜著血肉腐敗的氣息,這股氣息肖雨熟悉至極,焦急之下三步並作兩步朝著梅玉兒床邊跑去,拿起床邊早已準備好的刀片,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是兩刀下去,擠壓著手指上的鮮血,任血液瘋狂湧出,滴入梅玉兒幹枯皴裂的唇齒之中。


    “咕嚕……”


    鮮血潤濕了喉嚨,梅玉兒反複早已對肖雨的血甘之若飴,時隔多日之後再次嚐到這血液的味道時她竟開始不顧已經血肉模糊的雙臂再次炸裂破潰,抓起肖雨的手便開始瘋狂吮吸起來。


    而喝著喝著,她逐漸恢複了些意識,待視線也逐漸清晰了一些之後,才認出了肖雨的模樣。


    臉上的血肉這時也已經恢複了大半,可已恢複的部分卻毫無血色,蒼白異常。


    “二嫂,你終於來救我了,你沒事太好了。”


    梅玉兒翕動著血色匱乏的唇,艱難地開了口。


    她身上的衣衫被血水浸透,但沒有肖雨想象的那樣惡臭撲鼻,可見這些天梅玉兒在白淨儀這裏是有的到很好的照料的。


    肖雨眼眶一熱,感激地朝著正斜倚在躺椅上閉目養神的白淨儀欠了個身,連聲道謝之後便開始圍繞著梅玉兒忙活起來。


    衣服是早就準備好了的,如今狐桃兒不在,肖雨自己一人雖然有些吃力,但她卻還是小心翼翼地給梅玉兒擦濕了身體,換上了幹淨的衣衫。


    梅玉兒雖偶爾吃痛,但也懂事得咬牙挺著,生怕給肖雨再添麻煩,等一切忙完,兩個人都已被汗水浸透。


    擦著額上的汗,肖雨環顧四周,習慣性地想通個風,忽然想起這屋子根本就沒有窗戶可以通風,便有些失落。


    躺椅上,白淨儀似看出了肖雨的心思,緩慢睜開了眼睛,不悅地皺起了眉。


    “怎麽,你是覺得老婆子我虐待了她,不給她找個舒適溫暖有陽光的房間,把她隨便安插在這樣不見光的屋子裏,是嗎?”


    白淨儀說著直起了身體,不等肖雨做出解釋,她身形忽然一閃,人就來來到了梅玉兒的床邊,開始盯著床上的人細細打量了起來。


    肖雨被這些話語和這一舉動嚇了一跳,心中凜了一瞬,連忙搖頭。


    “晚輩不敢,多謝白姑姑救我妹妹性命,我知道前輩把她安頓在這裏一定是有其他打算……”


    “我救不了她……”


    肖雨的話被白淨儀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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