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邱在冬竹走後,擔憂地問了一句,“小姐,要是老爺找了其他的大夫過來給你診脈該如何?”


    慕棠溪完全沒有展現出任何焦急的神態,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眼睛從屋頂移到了沈邱身上。


    她對沈邱這個人感到有些驚訝,前世他可不是眼前這副良善的嘴臉。


    是因為他現在還年輕?


    “那就需要你了。”


    女孩輕飄飄地一句話,讓沈邱懷疑自己是不是出幻覺了。


    他究竟是怎麽被拉進宅院裏這些糾紛裏的?果然做大夫就不能避免遇到這種事情啊!


    沈邱深吸一口氣,“那草民該如何幫小姐。”


    沈邱如今算是看明白了,他已毫無退路可言。


    “嗯……其實你也不需要如何,父親隻要知道我不會燒死,其他都不會管。”


    “這說不定也是你平步青雲的機會呢。”


    沈邱聽著女孩沉吟許久,內心深處卻波瀾不驚,反正他已經被拖下水了,再做什麽都由不得他。


    但聽到小姐的後一句,沈邱猛地抬起頭,雖然完全想不通小姐為什麽要這麽做,但平步青雲誰不想啊!


    雖有些風險,但要是做成了,他就不用再熬資曆了!


    “是。”沈邱眼底是遮掩不掉的野心。


    慕棠溪喜歡有野心的人,這類人往往會為了追求的目標不擇手段,隻要抓住他們的野心,那就可以獲得他們的幫助。


    冬竹在先去找老爺和先去找夫人中,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老爺,夫人之前去看過小姐了,就隻有老爺沒來看過。


    冬竹覺得小姐應該是希望老爺去看看她的。


    慕丞相在得知女兒發了高熱後,一點也不意外,他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上的毛筆,起身去往了女兒的院子。


    慕棠溪在父親還沒來的時候,指使著沈邱從梳妝台上拿來了胭脂。


    她伸出手沾了一點鋪在了臉上,像是臉被燒得通紅。


    沈邱是第一次見識宅院裏的手段,畢竟他是個孤兒,從小到大都是師傅帶大的。


    他暗暗把這些記下,要是以後就可以裝病了。


    等等,他師傅也是一個大夫……


    在大夫眼前裝病,可能大概會被發現。


    沈邱一瞬間情緒低沉了一下,惹的慕棠溪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慕棠溪弄好了臉上的顏色後,乖巧地蓋上了被子,躺地板板正正,最後閉上了眼睛。


    要不是沈邱一直在這裏,乍一看還真以為小姐病得十分嚴重。


    小姐烏黑的發絲襯得皮膚更加蒼白了,再加上臉上畫上去的胭脂,為小姐更添一份脆弱之感。


    沈邱算算時間,也該到老爺來的時間了,他趕緊退到門外守著,要是被老爺發現他女兒房裏隻有他一個男的,旁邊還沒有婢女,他都想好埋哪裏了。


    沒過多久,沈邱就見慕丞相緩緩而來,他趕忙低下了頭,做足了謙卑姿態。


    慕丞相沒有過多在意這個大夫,而是直接進去了。


    沈邱也就隨著老爺進去了,生怕他看出小姐是裝病,哦不對,小姐是真的發燒了,隻是沒到高燒的地步。


    如此想來,沈邱還稍微安心了一點。


    隻要老爺沒叫另一個大夫來看,就不會發現破綻。


    慕丞相低眸看了看他這個美貌乖巧的女兒,此刻她臉上燒得通紅,好像要扛不過去了。


    他輕聲斥道,“溪兒燒成這樣,你就在一旁看著嗎!”


    沈邱壓住心底的激動,回道,“回老爺,草民已為小姐診脈,現下隻需等藥煎好喝下去。”


    慕丞相盯著慕棠溪看了許久後,忽地伸手去探她額頭。


    旁邊站著的沈邱手指猛地一抽,他低著頭用餘光注意著老爺的舉動,心裏更是嘟囔著,這是丞相擔憂小姐,還是丞相懷疑小姐呢?


    冰涼的手搭在了慕棠溪滾燙的額頭上,冰冷的刺激之下她連呼吸的頻率都沒有變化,甚至連眼皮底下的眼珠都沒動一下。


    就好像她真的是被燒得昏迷了一樣。


    慕丞相頓了一下,臉上神色莫名,收回了手,回頭囑咐了一句,“你好好醫治溪兒,之後我重重有賞。”


    “是。”


    慕丞相也隻待了一會兒就走了。


    冬竹還等了一小會兒才走進來,她靠近小姐床前,小聲說道,“小姐,我去找夫人稟告時,被攔在了門外,夫人的貼身婢女玉屏說夫人已經睡下了。”


    她頓了頓接著說,“而且玉屏還說夫人今日操勞過多,有些頭疼,不便來看望小姐。”


    冬竹說完立刻看向小姐,眼裏帶著擔憂。


    沈邱意外地看向了冬竹,夫人居然不來看小姐,這是玉屏擅作主張,還是……夫人的意思?


    這也在慕棠溪的意料之中,畢竟母親今天已經來看了她一眼不是嗎?


    現在父親母親都來看過她,接下來隻要等明日她病好“醒來”就可以了。


    “冬竹你去幫我打盆水。”


    “好的,小姐。”


    冬竹看小姐並沒有為此傷心,而鬆了一口氣。


    待冬竹走了以後,屋裏沉默了起來,沈邱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隻能保持沉默了。


    而慕棠溪單純是因為她困了,她現在可還是十歲的身體,本就發著燒,現在還特意等到了天黑。


    片刻後,慕棠溪聲音溫吞地問道,“你知道有什麽方法可以把眼睛摘下來保存嗎?”


    說實話,她還挺好奇的。


    沈邱聽後直接僵在了原地,瞳孔放大,呼吸也變得艱難,她怎麽會知道!


    慕棠溪見沈邱沒回話,但她也沒有接著逼問,隻是饒有興致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沈邱慢慢回神了過來,他鬆開了攥緊的雙手,抬頭想要麵不改色地盯著小姐那雙仿佛明了一切的琥珀眸,但還是晃了一下神。


    他咽了咽幹澀的喉嚨,避開了那雙眼眸,回道,“小姐說的這種方法,在下從沒聽說過。”


    “哦?是嗎?那你就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是。”


    沈邱不知道這一走,小姐還會不會兌現之前的承諾了。


    但他是不可能說出那個方法的,那是他祖上傳下來的邪方,絕不能被其他人知道。


    要不然會引來殺身之禍的。


    慕棠溪懨懨地看著沈邱的背影,他不說她就更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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