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輕雪,催開了皇園中雪色寒梅,還有昳麗姝色的綠梅。


    晚些時候,周幼寧休息夠了,又來成陽宮尋時荔一起用膳。


    走在寒梅初開的回廊中,周幼寧迎麵看見周承顥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似乎和她目的地相同。


    “皇姐。”


    周承顥也看見了她,很是尊敬地屈身讓過一步。


    周幼寧微微側身,聲音溫和,“陛下也要去成陽宮?”


    “是……朕去陪太後用膳。”周承顥回答。


    “那便一同吧……下月太後千秋節。”


    周幼寧像是忽然想起,昂頭看了看雪後初晴的天空。


    太後和皇後的生辰,在這個朝代被稱為千秋節。


    時荔的生辰在臘月,臨近年節的時候。


    往年,先帝都會帶著她和周幼寧去宮裏最高的鹿台,站在上麵欣賞滿城燈火和煙花。


    今年,周幼寧不想讓她的生辰太過寥落。


    “那是自然,太後的心意最重要。”


    周承顥回答得毫不猶豫,讓周幼寧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她還以為周承顥如今帝位已經坐穩,會不太重視時荔了,沒想到態度這麽好。


    這樣的話,她倒也願意幫他一把。


    成陽宮的晚膳已經準備好了。


    因為多了皇帝和長公主,所以比平時豐盛得多。


    辛棠心思奇巧,一番安排將時荔平素喜歡的菜色都擺在一處,讓她不必為難喜歡的菜色離得太遠不好夾取。


    桌子上已經沒了蜜瓜酥的影子。


    等到名義上的母子、女三人坐下,另外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時荔身上。


    周幼寧是單純擔心時荔不喜歡晚膳的菜色。


    周承顥則是擔心時荔有話要說,畢竟他也聽說了,蘇太傅不久前才來拜望過太後。


    被這兩個人一起看著,時荔感覺壓力山大。


    想了想,裝模作樣地拿起公筷,隨便給周承顥夾了一道菜。


    “之前太傅來見哀家,提起他的孫女……另外,還讓我為你留意皇後人選。”


    她從來不會拐彎抹角地說話,反正再怎麽委婉,也委婉不過宮裏其他人,還不如一開始就直來直去。


    聽到這話,周承顥下意識動了動嘴唇,好像想說什麽。但最後並沒有開口,隻敷衍道:“讓太後費心。”


    “你要是自己有什麽主意,就告訴哀家,別讓哀家會錯意。”時荔繼續說。


    她和周承顥目前為止依然是一夥的,這種事情還是可以相互幫忙的。


    “好了好了,他才多大,立皇後著什麽急,吃飯吃飯。”


    周幼寧一直在旁邊聽著,這時直接夾起一個雞腿放在時荔碗裏,截斷了話題。


    周圍燭火照耀,遙遙看著,也是一番溫馨。


    同樣的光景,在將軍府卻全然不見。


    戚家早年遭難,隻剩下戚長川一人。


    如今功成名就,全府上下也隻有他獨自一人。


    即使麵對滿桌豐盛菜色,也提不起多少興趣。


    戚長川吃了幾口便作罷,轉而起身走到外麵。


    廊下肅寒,凜冽的風如尖銳的刀鋒。


    略一昂首,就能看見掛在簷上那一輪滿月,皎潔素雪。


    如許多年前。


    歲歲年年月相似,年年歲歲人不同。


    戚長川默然地看著滿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誰在說話。


    “下個月就到臘月了……”


    他的下屬,正好走過來,見他在此,站定拱手。


    “將軍?”


    戚長川側頭,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南域來書,派公主來朝賀太後千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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