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荔忍不住多朝蘇妍詩看了幾眼。


    隨後,還是像前麵接見命婦時一樣,給眾貴女賜座。


    沒想到蘇妍詩一落座,就陰陽怪氣地開口了。


    她端坐在椅子上,笑得耳鐺輕晃。


    “臣民聽聞,娘娘未入宮時過生辰,先帝都會許娘娘鹿台賞景,後來入宮了更是如此。”


    滿羨朝都知道時荔和先帝既是夫妻,又是舅甥。先帝駕崩之後,很避諱在她麵前提起這些事情,蘇妍詩這是瘋了?


    時荔眨了眨眼睛,甚至有幾息沒有反應過來。


    再看周圍,多數貴女皆露出驚駭的表情,有些膽小的直接臉都嚇白了。


    唯有極少數幾個,好像準備和蘇妍詩同流合汙,雖然沒說話,但是臉上的幸災樂禍很明顯。


    時荔胸口怒火逐漸燃燒起來。


    她雖然佛係,也不是誰都能來作踐的。


    先帝是她的舅舅,不管在她入宮前還是入宮後,都待她如親女兒一般。剛才蘇妍詩的一番話,不僅辱沒了她,更辱沒了先帝。


    士可殺不可辱。


    時荔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走向蘇妍詩。


    她之前無爭低調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如今站起身走近,才讓一眾貴女恍然反應過來。


    眼前的少女雖然年歲不大,卻是正正經經的太後,整個大羨最尊貴的女人。


    “你說的話,正好提醒了哀家。”


    時荔站在蘇妍詩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聲音拖得很長,帶著一絲威嚴。


    “哀家正好想為先帝手抄佛經祈福,不如由你代筆。畢竟是大羨第一才女,蘇小姐總不會拒絕吧?”


    這一刻,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看著溫柔低調的年輕太後其實不是什麽軟柿子。


    蘇妍詩剛才逞了一時之勇,如今時荔的氣場一拉開,當即不敢與之對視,隻能謙遜卑微地垂下頭頸。


    “既然是太後的懿旨,民女自當盡力。”


    她也沒想到,時荔會這樣對她,猶豫了一會兒,又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樣。


    時荔盯著她的頭頂,無聲輕笑,“蘇小姐好像不願意?”


    這麽大一頂帽子,打死蘇妍詩也不敢接。不然都不用時荔出手,她出宮回去能直接被蘇太傅一頓棍棒直接打死。


    咬了咬唇,蘇妍詩一臉屈辱地起身跪地。


    “太後娘娘明鑒,民女絕無此意!”


    “沒有就好,哀家眼花,大約看錯了。”


    時荔輕笑一聲,目光同時掠過在場的其他貴女。


    所到之處,無人敢與之對視。


    “既然為先帝祈福,望蘇小姐能前往城外慈淨寺,每日沐浴焚香,齋戒如素。”


    上位者的賞是罰,罰也是賞。


    蘇妍詩明知道時荔在懲罰她,卻還必須要接受,甚至還得謝恩。


    能代太後為先帝抄經祈福,可是莫大的殊榮。


    但是她的眼睛裏藏不住對時荔的怨恨,好像還有些……嫉妒?


    時荔有點兒懵,不知道這姑娘在抽什麽瘋?


    不過因為她前麵那些話,時荔的心情還是很不好,草草打發了一眾貴女,委屈地抿著唇鬱鬱寡歡。


    不多時,周幼寧聞訊趕來。


    “荔荔怎麽不開心了?”


    周幼寧其實已經把事情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比時荔還清楚蘇妍詩是怎麽想的。


    她覺得,自己可能要去見一見戚長川了。


    “蘇太傅的孫女對我說不好聽的話,我罰她去慈淨寺抄經。”


    時荔實話實說,無辜地看著周幼寧,“不知道她今天抽什麽風。不過我現在有點兒後悔,蘇太傅不會找我麻煩吧?”


    時荔雖然是太後,但骨子裏還是避不開鹹魚屬性,這會兒氣性過了,又有些擔心。


    畢竟,她名為太後,實為吉祥物,重要性比太傅可差遠了。


    “有我呢,怕什麽。”


    周幼寧絲毫不以為然,寬慰地拍了拍時荔的手,“蘇妍詩不敬在先,我若在場,必然要狠狠責罰她!”


    聽了周幼寧的話,時荔終於安心了。


    成陽宮中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宮外。


    戚長川皺眉,回頭看了一眼通風報信的人,“蘇太傅的孫女?”


    語氣冷淡得像深秋落在紅楓上的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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