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時荔在楚錦秋臉上看出了驚訝,但不太多。


    這就很奇怪。


    講道理,如果她之前不知道有楚錦秋這麽一個和自己長得像的人,看見她肯定會大吃一驚。


    但楚錦秋的表現,實在是太淡定了。


    不待時荔想出一個所以然,楚錦秋已經收回視線轉身離開。


    她的腳步有些蹣跚,看得出來受了不輕的傷。


    時荔下意識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原主並不認識楚錦秋,好像沒有什麽可以對人家說的話。


    “小荔枝,我們該回家了,出來的時間太久了。”


    殷霄忽然說話,拉回了時荔的注意。


    回去的路上,時荔好奇地問:“你不覺得剛才那個人長得眼熟嗎?”


    “嗯?眼熟嗎?”


    殷霄覺得幹坐在翼鳥背上無聊,一根一根地拔著人家的絨羽,聞言奇怪地看了時荔一眼,“你認識?”


    時荔:???


    “我和她長得不像?”


    她指著自己的臉,有點兒懷疑殷霄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


    結果,殷霄比她更驚訝得睜大眼睛。


    “你和她哪兒像?你比她好看多了!”


    時荔抿唇沉默。


    雖然知道不應該,但是不得不承認,聽見殷霄這麽說,她心裏真的生出了一點兒小小的安慰。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心裏其實一直有點兒沒底氣。


    原來的故事線中,所有人都把原主當成楚錦秋的替身,又因為楚錦秋是難得一遇的天才,總覺得原主處處不及她。


    現在,殷霄卻毫不猶豫地告訴她,她和楚錦秋一點兒都不一樣。


    簡直沒有比這更讓人覺得安慰的話了。


    翼鳥把兩人馱回黑石宮殿,在殿外空地小心翼翼地停下來。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這次殷霄跳下來時,它一點兒都不敢亂抖羽毛了。


    隻能心疼地看著殷霄鬆開手,讓那一把從自己身上揪下來的羽毛隨風飛走。


    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它肯定會禿的嗚嗚嗚……


    沒人能聽見一隻翼鳥的內心哀嚎,但是時荔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道。


    這股味道,似乎來自黑石宮殿中。


    時荔緊張地瞪大眼睛,“你有沒有聞到血……”


    “沒事,應該是二哥屠魔回來了。”


    殷霄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討論今天的天氣。


    說完一隻手拽著時荔的袖子走進黑石宮殿。


    時荔看見,從門口開始,地上落了星星點點的濕痕,一直蜿蜒到裏麵。


    最後終止於殷沛腳下。


    他現在的樣子,絕對能嚇哭小孩。


    時荔無聲地打了一個寒顫。


    青年一身黑衣被血染濕了大半,靜默地閉著眼,臉上新添了幾道輕重不一的新鮮傷口,讓人猜不出一身血跡到底來自自己還是他人。


    這一刻,時荔終於真實地認識到——


    眼前的人真的是讓三界人聞風喪膽的魔主。


    忽然,殷沛睜開了眼睛。


    時荔猝不及防對上他的視線。


    那雙濃紫近黑的眼眸,好像一汪深不見底的潭,看不見半點兒起伏漣漪。


    “我先帶你出去待一會兒,別在這兒耽誤他恢複。”


    殷霄也沒想到,殷沛今天的情況會這麽嚴重,拉著時荔的袖子又轉身往外走。


    時荔很配合,畢竟現在的殷沛看著就嚇人,她也不敢離得太近,免得被殃及。


    兩人都不知道。


    殷沛沉沉的目光,無聲地落到時荔被殷霄拽住的袖子上,久久沒有移開。


    “呼——”


    走出去這一路,時荔下意識屏住呼吸,直到徹底走出宮殿,才長出了一口氣。


    “你別怕,等過幾個時辰,二哥就沒事了。要是餓了,就先在這兒吃點兒。”


    殷霄倒是很懂得安慰人。


    說完話,他就坐在台階上,雙手無奈地捧住臉頰。


    “唉……估計今天屠的魔有點兒多,很久沒見二哥身上這麽多血了。”


    時荔:你一個小破孩,用這麽平靜的口吻說出這麽凶殘的話真的好嗎?


    猶豫再猶豫,她還是沒忍住,坐在殷霄旁邊歪頭看著他。


    “所以,為什麽要屠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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