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在時荔的主導下,她和森衡打著去采摘雪山龍曇的旗號,大大方方離開了。


    不過他們去的地方並不是雪山,而是反方向去向北境和大邕相鄰的一座邊陲小城。


    為了演戲演全套,時荔還特意安排兩個斥候假扮成自己和森衡進了雪山。


    越往小城走,氣候越溫暖。


    北境還在下雪,邊陲的小城已經溫暖如春,有些人家的屋簷底下,還長出了細小的絨草,像一層柔軟的地毯。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時荔還拉著森衡做了一番偽裝,不僅換了樸素的衣服,還拿了兩頂大大的帷帽。


    一頂給自己,一頂戴在森衡頭上。


    兩個人來到一座普通的宅院門口,時荔甚至沒假其他人之手,自己親自走上去敲了敲門。


    因為之前她已經和住在這裏的主人家說好了,所以很快就有一個穿著青衣的小童打開了門,恭恭敬敬地請她進去。


    “一會兒要見的可是我的老師,你好好表現。”


    趁著走進去之前,時荔壓低聲音囑咐森衡。


    門內的宅院不大,四四方方的院落打掃得十分幹淨,角落裏還長了幾棵綠藤,靜悄悄地爬在圍牆上。


    這一切,都不及從屋裏走出來的男子讓人驚豔。


    穿著青色長衫的男人麵容清雋,手持一卷書,神情溫柔如水。


    但這個男人,的的確確是靈華公主曾經的老師,從原主開蒙開始,就一直教導著她,一直到原主及笄。


    原主及笄的第二日,他主動請辭,離開了熱鬧非凡的帝都,來到這座與世無爭的邊陲小城。


    如果不是有了這次的事情,時荔其實也不想打擾他。


    但森衡現在,確實需要有人好好教一教。


    未來他不管要不要接任番王的位置,都不能這麽單純。


    “老師,好久不見。”


    時荔上前一步,先對洛楓行了一個弟子禮,然後拉了拉站在旁邊的森衡,示意他也跟著自己行禮。


    森衡不明所以,但很配合,也學著時荔的樣子對洛楓行了一禮。


    洛楓早在時荔的來信中知道她此次的來意,所以隻是掃了她一眼,然後直直看向森衡。


    幾秒鍾之後,又收回目光看著時荔。


    “進來吧。”


    簡簡單單三個字,但是時荔知道,這就是洛楓同意了她的請求的意思。


    於是她又拉著森衡,跟著洛楓走進屋裏。


    屋裏通透,沒有焚香,隻是一側擺放著巨大的書架,上麵擺滿各種書籍古卷。


    時荔像過去的靈華公主一樣,親手給洛楓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本來不該打擾老師,但這件事情也算關乎百姓,所以我擅自做主把他帶來了。”


    洛楓沒有推辭,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你確實會自作主張。”


    他看著時荔,雖然是嗔怪的語氣,卻透著一股親近。


    時荔不知該如何回答,訕訕地笑了一聲。


    洛楓抿著茶,又去打量靜悄悄不說話的森衡,語氣比起對時荔時疏遠了些許。


    “叫什麽名字,自己說一說。”


    這其實有些為難森衡,畢竟他現在說話還是有些費勁兒的。


    但是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臉鼓勵的時荔,還是乖乖回答:“森、衡。”


    “這幾日,你跟著我,能學會什麽,都看你自己,懂嗎?”


    洛楓收斂起臉上的笑,放下茶杯,站起身。


    這時候他是認真的,哪怕是時荔在旁邊皺了皺眉,也沒敢插嘴。


    來之前,她已經盤算過,他們最多能在這座邊陲小城待個五、六日。不然再久了,番王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這幾日對森衡來說遠遠不夠,但聊勝於無。


    時荔心裏打的小算盤,其實是把洛楓直接拐回北境。但是不好意思說出口,隻希望森衡能爭氣一點兒,讓洛楓自己動輔助的心思。


    這樣想著,她起身慢悠悠地走出屋子,來到外麵回廊底下。


    正好寒昭也將馬車安頓好走了過來,見到時荔,又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屋裏,壓低聲音問:“公主想好了?”


    她問的,自然是時荔對自己和森衡的打算。


    “我覺得他應該會是個仁慈的番王。”


    時荔輕笑了一聲,意有所指地回答。


    看森衡現在的樣子,以後應該也會很聽她的話。


    但你情我願的事情,怎麽也不能算她利用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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