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眾人到齊,都格外地安靜。


    楚歌坐在上首,並沒有給時荔安排椅子,而是直接拉她坐在自己身邊。


    一點兒嫌隙都沒有。


    馨公主和方厘走進來,就看見這一幕。


    方厘皺緊了眉毛,心裏暗暗地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說話。


    馨公主卻氣不打一處來,重重地哼了一聲,頤指氣使地指揮旁邊的宮人,“你!去給本公主搬一把椅子!”


    宮人彎著腰,沒敢直接動作,而是悄悄地看了一眼楚歌。見他仿佛沒有聽見一般,才喏喏地去搬椅子。


    馨公主環顧周圍一圈,看見大殿裏什麽都沒有變,好像很滿意,開口道:“這裏還是和我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看著順眼。”


    她擺出了主人的架勢,等宮人搬來椅子,從容地坐下了。


    “人證呢?”楚歌對她的做派視若無睹,隻是淡淡掃過方厘。


    方厘與他目光對視,立刻低下頭做出恭敬的樣子,“施荔的雙親就在外麵,隨時可以讓他們進來辨認。”


    “那進來吧。”楚歌答應得很痛快。


    方厘遲疑了片刻,又親自走出去,把兩個中年人帶了進來。


    他們是施荔和原主的親生爹娘,一輩子迷信原主出身不對,偏愛大女兒。


    本來舍不得施荔來月國,但不知道施荔私下如何勸說,不僅最後答應了,還願意跟著一起來為施荔作證。


    兩人走進來以後,第一眼先看見坐在楚歌身邊的時荔,驚駭得瞪圓了眼睛。


    在他們的印象中,被圈養在深山裏的小女兒應該是畏畏縮縮上不得台麵的樣子,絕不該是這樣光彩照人,風華萬千。


    一時間愣得說不出話。


    反而時荔看著他們,輕聲嗤笑,“隨便找兩個人就說是我的親爹娘,方厘你未免太過可笑!”


    要否定,就要全盤否定。時荔才懶得爭辯自己到底是誰,反而要方厘一次又一次自證,他和他帶來的人都是誰。


    “你怎麽連我們都不認了!”原主的娘最先破防,氣得用顫巍巍的手指指向她。


    時荔輕蔑地瞥了她一眼,毫不心虛,“你是誰,我怎麽認你?”


    在這個時代,確實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他們是時荔的爹娘,甚至……他們也無法證實自己的施荔的爹娘。


    “村子裏所有人都能證明,你在這裏顛倒是非是沒用的!”方厘雖然沒想到時荔會這樣耍賴,但還是忍不住開口,畢竟他說的都是真的,所以很有底氣。


    “嗬。”時荔又忍不住笑了,玩味地看向他,“那你為什麽不把人都帶過來,怕是誤以為能蒙混過去吧?”


    方厘在原主麵前,一直有著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結果接連被懟,眉心有一團怒火不斷地竄動。


    深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馨公主。


    後者心領神會,立刻怒斥道:“你胡說八道什麽!當初與你一同來巫國的人中,有的是認識施荔一家的,隨便叫幾個過來問一問就知道了!”


    這確實又是一個漏洞。


    時荔捏緊了手指,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悄悄地看了一眼楚歌。


    “那就叫個人過來問問吧。”


    楚歌微微低著頭,像是周圍發生的一切都不重要,卻在其他人轉頭看向去找人的宮人時,昂頭對時荔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罌粟花開。


    時荔心跳微微加快,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現,抬手捏了捏耳環。


    來自南海的純淨珍珠顯得她的臉宛如無瑕白玉,瑩潤動人,眼尾微微泛著一絲紅,透出了心底的緊張。


    不多時,宮人帶上來一個人。


    看清楚是誰,時荔心中一鬆又一緊,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倒是那對沒心肝的爹娘喜笑顏開,對著來人道:“這不是老鄭家的小閨女嗎?太好了,你一定認識我們,快來告訴大王,我們是誰!”


    來人是鄭眉。


    她倉促地被叫過來,嘴角還殘留著一抹點心渣,有些驚訝地看著中年夫妻,又抬頭看向時荔。


    慢慢地,好像終於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由自主瞪圓了眼睛。


    時荔也跟著,變得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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