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浩以為自己畫毀了。


    下意識的想挽救一下,所以順手拿了紙想看看能不能擦,心裏也覺得不可能了。


    顏料上一層就有一層的印記,就是因為豐富的顏色的層次感,才讓一幅畫充滿魅力。


    但是就像是人對失手打翻的水,下意識都是先擦。


    亡羊補牢,這個教育過於深刻。


    被石院長這一吼,手頓住了,還好,他不算個急性子的人。


    差一點點就碰上了。


    “別擦,別擦,這樣好看。”


    “沒打翻顏料之前,這是一幅畫,打翻了顏料之後,這就是一個藝術品了。”


    “你自己過來,站到我的位置看看。”


    欣賞畫的距離不宜太近。


    稍微遠一點會有驚喜。


    馮浩退到石院長身邊的位置。


    果然。


    之前畫的時候也覺得自己畫的很好,很有感覺,很特別,很好看,但是還是會覺得有哪裏缺了一些東西。


    也說不清楚是哪裏。


    這已經是按照自己想的場景畫了,但是最終也就畫到那個地步了,這是自己的表達能力的問題吧。


    結果此刻站在石院長這個位置,看過去,這幅被深紅色顏料給汙染的畫,居然意外的好看精彩。


    真正達到了一種亦妖亦瘋亦乖亦狠亦笑的模樣。


    每一種感情都完美的融合在裏麵。


    那不小心灑在上麵大片的顏料,像是慢慢幹涸的鮮血。


    不多不少,剛剛好。


    像是故意的。


    但是故意灑的話其實是真傻叉。


    總不能有人為了得到一個殘缺美的文章故意把可樂倒進主機裏吧,大概率是主機都不要了。


    很多事情是需要一些偶然性的。


    就像是這不小心潑灑飛濺上的顏料,恰好真實模擬了那種飛濺上去的血液一般。


    真用力撒上去,那個力量是不一樣的,顏料的著落點,和厚度都不一樣。


    有那種牛逼的警察專門研究案發現場,就能發現區別。


    另外一批能發現區別的大約就是這一類神經質的畫家。


    都是靠這個吃飯的,很敏感。


    這一幅畫因為那最後的意外,反而成了。


    嘴唇也不用繼續畫了。


    他本來畫的她的笑容其實就是有點怪的。


    馮浩按照腦海裏畫麵畫的,畫完就是那種僵硬乖巧的假笑。


    他能加入自己的感情想法畫,但是不能完全脫離真實去亂畫。


    假笑是真實存在的。


    假笑擺拍什麽的初看很好看,但是你隻要拿一張真正笑容的照片對比就知道了,假笑真的不好看。


    他畫了一幅情緒豐富的假笑少女。


    但是這潑灑的紅色顏料蓋住了假笑,蓋住了那僵硬的麵頰肌肉部分,發笑需要調動的部分。


    現在看這幅畫。


    完美!


    名副其實的血腥瑪麗。


    甚至可以直接命名了。


    背景環境也很破敗,是舊教學樓背後的一條小路,戀愛狗都不往這裏走的地方,真的有點陰森恐怖。


    畫麵隻有她,但是可以看到這裏是有別人的,並且是對她情緒影響很大的人。


    不過馮浩還沒有學會畫多人那種感覺,因為多人,還有空間布局構架,平麵上如何表現,比較難。


    單人就可以畫的很詳細,遊刃有餘。


    這潑灑的顏料完全遮蓋了馮浩畫畫的一些弱點不足,連假笑都生動起來了。


    所以第一次看畫的時候,石美玲說會有冤大頭花十萬塊買,她預估,畢竟一幅畫能把一些情緒表達出來,已經算是優秀的作品了。


    但是現在再看這幅畫,就會有很多冤大頭願意買,出價不詳。


    一般這種畫是很容易炒作起來的。


    稍微有點審美,半桶水的人,會對之前這幅畫驚豔。


    但是潑灑上顏料之後,會讓專業級的人驚豔。


    就像是有的人吃香菜,有的人不吃,但是都不妨礙他們品嚐真正的美食。


    遇到細糠,還是會有品鑒能力的。


    畫裏的女孩又瘋又野。


    很好看。


    很性感。


    有那種喪屍堆裏活著走出來那種感覺。


    很多作品成為經典,往往不是作家自己努力造成的,有一些偶然性的運氣在其中。


    “我這幅畫畫完會送去評獎,評獎期間我應該會辦一個我的個人畫展,到時候你的這幅畫我預定了,放我那展出,以後對外,你可以說是我學生。”


    倒不是石美玲要搶人功勞,而是畫家師出無名,野路子更難混。


    是她的學生的話,會比大多數人順遂許多。


    “好的,謝謝老師。不過老師,我畫人物的話,肖像權什麽的一般怎麽處理的?”


    “還是需要征求對方同意,因為畫展出是一種公開行為,如果銷售了,還是一種盈利行為。”


    “好的,明白。”


    “這個畫我來處理,你別碰了,你沒有專屬簽章的話,就先簽個名。”


    馮浩確實沒有印章,他老爸有一個,但是好像也不是很正規,不知道哪裏買的。


    他想了想簽了一個名字“二馬”。


    馮的意思。


    好像老舍有一篇長篇小說就叫做《二馬》,不過應該沒事吧。


    馮浩覺得還挺高級的,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名。


    石美玲也無所謂。


    畫家通常都會給自己起藝名,因為畫作風格千奇百怪,萬一有的畫家專注畫裸男之類的,取個藝名好見人。


    作家也一樣,萬一專注寫皇文的,取個藝名不容易社死。


    她的畫很正,所以藝名也沒有太複雜,就叫石美。


    討論完這幅畫的歸處,石美玲才開玩笑道:“你小子心中的女孩有點多啊,昨天那個那麽漂亮靈動,今天這個這麽病嬌瘋裏瘋氣的,你悠著點。”


    馮浩:……


    遵照廖教授的交代,拉著石院長一塊去遛大毛。


    石院長一塊去接大毛的時候,看到了小滿同學。


    石院長雖然是女的,但是藝術家的毛病,她一點不少,她喜歡美人。


    看到熊大大的,皮膚白白的,頭發卷卷的,一點沒有被知識汙染單純的顧小滿同學,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顧小滿很外向活潑,一點都不怕生。


    聽到她是浩子的畫畫老師,還很激動的問,能不能畫她,她不想學畫畫,但是想在畫裏,美美噠。


    石美玲很喜歡這麽直白的小姑娘,像他們老家的姑娘。


    敢做敢說,又熱情又可愛。


    顧小滿還特別大方,搶著去買單,老板忙碌的做雜糧煎餅和烤腸。


    石院長在背後撞馮浩的胳膊。


    “我覺得你畫的前兩個女孩其實都不適合你,漂亮靈動那個感覺是主意很正很聰明的女孩,你搞不過她,又瘋又豔那個你也搞不過,眼前這個姑娘好,又白又甜又大~~方。”


    馮浩:……跟中老年婦女熟悉之後,就發現她們說話簡直是沒有底線。


    又大這種事能隨口說的嗎?


    雖然真的很大。


    “老師,別鬧,別亂說,我幹媽是她親姑姑,我們現在是表兄妹的親戚關係。”


    石美玲撇撇嘴。


    也就是這種小男生嘴硬,自欺欺人。


    她一眼,就知道這小姑娘喜歡小馮。


    年輕真好,還可以玩我喜歡你,你喜歡她的遊戲。


    等年紀大了,你肯定是想要我的錢,死開,給我爬!


    香腸烤好了,顧小滿給馮浩和石老師一人一根,給大毛兩根,自己一根。


    大毛快樂的吃香腸。


    她也快樂的吃香腸。


    一口一口的。


    馮浩就感覺石院長在一邊笑的很猥瑣。


    女人上了年紀,真是無所顧忌了。


    他一看石院長的笑容,就秒懂了。


    顧小滿還蹦蹦跳跳的。


    今天她穿了寬鬆的休閑運動褲,緊身短款運動長袖,充分發揮了小蠻腰的優勢,露出來一小節腰,又白又嫩,大波浪紮成兩個馬尾,大眼睛水汪汪,跟大毛跑的歡快。


    傍晚,白雲在空中溜達,忽然被落日給染色了。


    傍晚,馮浩跟石院長,顧小滿一起遛大毛,硬生生被石院長給染色了。


    馮浩遛大毛。


    石院長在旁邊指導畫畫模特怎麽做動作。


    看著她把顧小滿揉來揉去擺來擺去的。


    出生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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