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玖不發一言。


    靜靜地陪伴在昔日好友身旁。


    古井無波的棕瞳,同樣看著重症病房裏的林業程。


    “老秦,還記得我那兩孩子嗎?”


    “興永和興寧?”


    林啟路點頭,眼睛裏盛滿追憶。


    “永寧安樂,老大林興永,老二林興寧和老三林安樂,這些孩子都是好孩子。”


    “老路……”


    秦玖想安慰好友,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你知道嗎?我今天忙完的時間,正好是兩點五十八分,也是老二那個兔崽子最後給我發消息的時間。”


    這話一出,觀察室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見。


    過了好一會兒,林啟路才輕輕說道。


    “我,是不是錯了?”


    “老大永兒要出去的時候,我就應該拚命阻止將他留下來的,這樣他是不是就不會死在外麵,連個收屍的人都沒有……”


    林啟路貼近厚厚的觀察窗,眼眶微微發紅。


    “老路,大永這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意,你我能阻止得了一時,阻止不了一世啊!他遲早會出去的,不是嗎?”


    “是啊,永兒的性子倔,決定了的事,七頭牛都拉不回來……可老二寧兒最聽話,為什麽……”


    林啟路情緒瞬間崩潰,眼淚決堤。


    常言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兩個兒子年紀輕輕就離世,對林啟路無疑是致命的打擊。


    每每想起這些事,他都徹夜難眠,痛徹心扉。


    “258,愛我爸,那個兔崽子在發完這個短信後就,就……我當時為什麽不回個消息,為什麽不回消息啊!”


    林啟路十分的後悔,若是當時他願意抽出一點時間,回個消息,是不是,就能在兒子最後的時間裏,好好陪他說說話!


    甚至……甚至想辦法,將他的寧兒救回來。


    “寧兒他最後,肯定很恨我……明明當時的那些事,可以稍微推後一點再處理的……”


    林啟路想到兒子最後一刻的絕望心情,忍不住給了自己好幾個巴掌。


    “老路!你瘋了!”


    秦玖一回神就看到林啟路自己扇自己巴掌的一幕,連忙上前阻止。


    可林啟路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他根本來不及阻止。


    而且林啟路扇自己耳光的力道,沒有一絲一毫的收斂,幾巴掌下去,臉直接腫了起來,差點連自己的牙齒都打掉。


    秦玖趕忙從空間中掏出緊急治療儀器,給林啟路治療。


    眼神不讚同的勸說道:“老路,你要是出了什麽事,讓咱們星盟的那些孩子怎麽辦?”


    聽到這話,林啟路瞬間平靜了下來。


    “抱歉,我失控了。”


    林啟路任由秦玖用治療儀器給他治療,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治療艙裏昏迷不醒,生機微弱的大孫子林業程。


    秦玖手上動作不停,為了防止林啟路繼續想不開,接著說道。


    “適當的發泄情緒沒什麽,但不能傷害自己的身體,那些孩子還太年輕,沒到接手星盟的時候,你……要保重。”


    林啟路點了點。


    “老秦,我還記得那個時候,你問我後不後悔,我沒有正麵回答……其實我後悔,我真的後悔了……”


    “林業程是老二寧兒的兒子,也是我的大孫子……老大沒有留下血脈,老二也隻有他一個,所以,他不能出事,他不能……老秦,我該怎麽辦?”


    秦玖沉默半晌,後退半步向林啟路鄭重的行了一禮。


    “如果是以前,我會說,你先是星火聯盟的最高指揮官,才是林啟路。”


    “但是現在……你隻是你,不管你做什麽選擇,我,還有他們都會支持你,孩子們雖然年輕,避免不了走彎路,但有我們這幾個老家夥看著,總不至於……”


    後麵的話秦玖沒有說完,望著昔日好友林啟路的背影,聲音逐漸虛幻。


    “林啟路,不,林啟,07,你……真的做好準備回去了麽?”


    林啟路沒有回答,用蒼老布滿風霜的手指,隔著厚厚的玻璃窗,輕輕描繪林業程的麵容。


    影界影域中。


    林肆端坐於王座之上,旁聽著兩人的對話。


    “林啟路,林啟,07……難不成這個林啟路,也來自臨淵?”


    這名字的格式,還真是熟悉的可怕。


    林啟路,林啟,林七,07。


    林希柔,林七六,076。


    還有他自己的林肆,林四,04。


    “臨淵啊……”


    林肆想到林啟路那兩個有些奇怪的天賦。


    前者‘封靈鎮魔’不像是林啟路的原生的天賦,應該是後期移植的。


    至於作用,就是用來封印後者,sss級天賦,魔煞星。


    隻是……這魔煞星的天賦晶核上,有類似人工開鑿的痕跡。


    林媽曾說過的人體實驗,會不會就是跟天賦晶核相關的實驗?


    林啟路的兩個孩子,老大林興永去了‘外麵’?


    這個‘外麵’會不會就是他所知的‘外域’?


    不然,怎麽可能沒人收屍呢?


    要知道,就算是危險的秘境,也有強大且運氣不錯的探險者踏足。


    老二林興寧,也就是林業程的親生父親也死了,但死因不太清楚……


    嘖,自己在這琢磨也琢磨不清楚,還是直接出去問吧!


    林肆見影域外的兩人不打算繼續說話。


    心念一動,影域擴散,將兩人直接拉進了影界。


    為了安全起見,林肆並沒有將他們帶進影域中,一個王者級禦獸師和一個實力不明的黑耀級禦獸師,還是要稍微尊重一下的。


    “領域!老路小心!”


    環境變化的一刹那,秦玖就發現了不對,臉色大變。


    第一時間張開了自己的領域,將林啟路和自己包裹了起來,警惕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然而從未見過的黑白灰環境,讓他的心不斷下落,跌至低穀。


    “此界充斥著濃鬱影屬性的能量,我從未在任何古籍中見過相關的……誰!”


    一道白影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秦玖以極快的速度召喚出自己的王者級禦獸,朝白影發動攻擊。


    林肆的瞳孔一夕之間變得漆黑無比,濃鬱的影界能量在這一刻凝實成霧,將他的身影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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