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子對米澤說,"我會把鑰匙還給前台的。"


    "是嗎?那就拜托你了啊。"


    米澤抱著包站起身來,帶著一臉令人作嘔的笑容,走出了房間。


    "咱們也回去了吧?"


    香子把衣服塞進包裏,背到肩上之後,低頭衝著繪裏說道。見繪裏還在磨蹭,香子又放下背包,去了趟廁所。


    等她從廁所裏出來之後,繪裏已經打扮停當,在一旁等著她了。


    "回去吧。"繪裏說道。


    "嗯。沒落什麽東西吧?"


    香子用目光掃了一圈室內,拿起了鑰匙。繪裏率先打開了房門,等著香子檢察完畢。


    "ok,沒問題了。"


    香子走出房間,繪裏拉上了房門。房門上裝的是自動鎖,拉上門後就會自動鎖閉。


    把鑰匙交到前台後,香子和繪裏一同向著出口走去。香子無意間瞥了一眼大廳的休息室,停下了腳步。


    高見俊介正獨自坐在那裏,喝著咖啡。


    "抱歉,我要去和人打個招呼,先告辭了。"


    聽香子說完,繪裏露出了一臉狐疑的表情。


    "好,那改天見了。"


    說完,繪裏便向著出口走去。看到她的身影從視野中消失之後,香子向著休息室走去。


    她故意在距離高見稍遠的桌旁坐下身,要了一杯咖啡。之後,她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環視了一下自己的周圍。


    很快,香子的目光便與高見的目光撞到了一起。盡管高見露出了一臉意外的表情,可他還是衝著香子微微笑了笑。香子也點頭回應了一下。


    "又見麵了啊。"


    他主動開了口,"你等人?"


    "不是的,隻是稍稍休息一下罷了。"


    說完之後,香子也提出了同樣的問題:"您等人?"


    "對,隻不過對方卻是個男的。時間不早不晚的,我這正無聊呢。"


    說著,高見看了看表,"約好九點十五分見,現在還差四十分鍾。不嫌棄的話,過來一塊兒坐會兒吧?"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香子心想。


    "請問可以嗎?"


    高見伸手示意了一下麵前的座位。


    "那我就不客氣了。"


    香子移到了高見的桌旁。她不可能讓這樣的機會從自己眼皮底下輕易溜走的。


    "陪酒這工作也挺辛苦的呢。其中想必也會遇到一些讓人生厭的賓客吧?這種時候,還得多用心才行的吧?"


    "對,不過我已經習慣了。"


    香子抿了一口剛端來的咖啡,問道,"您是……高見先生吧?"


    "對,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呢。"


    高見開心的模樣溢於言表。


    "我曾聽人提到過您——您要等的人,是與工作相關的人嗎?"


    "嗯,差不多吧。不過此刻身旁有美人作陪,我反倒希望他晚點兒再來了。"


    高見爽朗地笑了起來。然而香子卻沒把這話當成一句說笑。她必須借這個機會,讓對方對自己留下印象。


    "我聽人說,高見先生您精通古典音樂?"


    香子問道。她曾在派對上偷偷聽到他與其他人聊過。


    "倒也談不上精通。"


    高見麵帶羞澀地說,"不過挺喜歡的。每次工作到疲累時,我就會聽聽古典樂。也經常會去聽音樂會。前不久我才去聽了n響。"


    之後他便開始熱情洋溢地談起了古典音樂的美妙。雖然香子也不是很懂,但她也在一旁隨聲附和著。由於工作關係的緣故,哪怕對方談的事情自己不是很明白,香子也很擅長應付。


    聊過古典音樂之後,話題又談到了音樂劇和旅行上。高見似乎每年都要到國外去上幾次。


    兩人間的談話是如此地投機,顯得那個高見要等的人也來得不是時候。九點稍過,高見便將目光投向遠處,點頭打了個招呼。香子扭頭一看,隻見一個長了一張狸貓臉的男子揮著手朝著這邊走來。


    "賓館的斜對麵有家名叫維茲的咖啡館。可以的話,你能先到那裏去等我一下嗎?我和他三十分鍾就能談完。"


    高見小聲地衝香子說道。香子雖然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但其實心裏早已雀躍不已。


    她衝著狸貓臉男子點了點頭,之後便轉身離開了。臨走時,她聽到狸貓臉男子問高見"這女的誰呀",然而她卻沒聽到高見的回答。


    香子最後扭頭望了一眼。高見正熱心地和狸貓男交談,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她。


    除了他們之外,整個休息室裏就隻有三個客人。一對情侶和一名男子。看到那男子的臉,香子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是那個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子——記得名字應該是叫佐竹吧。佐竹那雙眼窩深陷的眼睛一直在盯著高見他們。發現香子正在看他,佐竹扭過頭來,目光與香子的目光撞到了一起。他那毫無半點感情的冰冷目光讓香子的背心一陣發涼,嚇得她連忙扭過頭,腳步匆匆地向著出口走去。


    "維茲"店裏鋪著絨毛很長的地毯,並排放置著幾張玻璃桌,正適合等人。香子要了杯橙汁,在膝頭上翻開了一本古典樂入門的書。這家店的隔壁就是一家書店,所以香子就順手買下了它。臨陣磨槍,不快也光。


    看了二十多頁,正當香子開始感覺有些乏味之時,店內開始變得騷動不安。香子坐在二樓上,客人們全都扭頭向著窗外望去。她伸長脖子一看,隻見王後酒樓的門口聚集了幾輛警車——


    發生什麽事了嗎?


    就在香子心中暗忖,突然聽到服務生問道:"請問,小田小姐在嗎?"香子舉起了手,似乎是有電話找她。


    "喂,是香子小姐嗎?"——果然是高見的聲音。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似乎是發生了什麽很嚴重的事。


    "發生什麽事了?"


    香子的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好了,賓館裏死人了。現在這邊都亂作一團了。之所以打電話聯係你是因為死掉的那人似乎是你的朋友。"


    香子的心猛地一抽。


    "怎麽會這樣……"


    "或許你認識死者。據說是參加了今天的派對的陪酒小姐,名叫牧村……"


    "……"——香子說不出一個字來。


    "總而言之,你還是過來看看吧。喂?小田小姐,你聽到了嗎?"


    手裏握著聽筒,香子隻覺得耳邊一陣鳴響。過了好一陣,她才明白那並非自己耳鳴,而是心跳的聲音。


    牧村——


    那不就是繪裏嗎?


    3


    走進賓館,就見警察們正在來回忙碌。就連賓館的工作人員也是驚惶不已,完全顧不上店裏的客人。


    剛走到前台,高見便立刻來到了香子身旁。短時間之內,兩人的關係似乎已變得親近了起來,但香子此刻卻已經沒心情為此感到開心了。


    "警方現在正在找相關人員問話,你最好也去一趟吧。"


    聽過他的建議,香子點了點頭。


    "繪裏死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香子帶著哭腔地問道。


    高見搖搖頭:"我也不大清楚。剛才這裏突然一陣騷亂。"


    "是在哪間房間?"


    "好像是二〇三號室。"


    "二〇三?"


    "聽說是的。"


    二〇三……?


    奇怪了。香子心想。那不就是我們之前的準備室嗎?繪裏怎麽又回去了?而且還死在了那裏?


    香子衝上樓梯,隻見之前的那間臨時準備室門口聚集了一群神情嚴峻的男子。見她靠近房間,一名身穿製服的警察攔住了香子。


    聽香子講述過她與繪裏之間的關係後,警察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名剃著板寸頭,身材魁梧得有如柔道選手般的中年男子回到香子麵前。


    "我是築地警署的加藤,"


    板寸頭自報了姓氏,"聽說您是牧村小姐的朋友?"


    "我和她在同一家公司做陪酒小姐。繪裏她怎麽了?不會真的死了吧?"


    加藤並沒有回答香子的問題。


    "我們想找您詢問些情況。當然了,我們也同樣會把目前的情況告訴您。"


    說完,加滕指了指二〇四號室。盡管香子根本就沒搞明白是怎麽回事,但眼下也隻能跟著刑警進屋去了。


    香子和加藤剛在二〇四號室裏麵對麵地坐下,房門又立刻被人打開,走進來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男子身材高大,膚色黝黑。


    "我是本廳搜查一課的芝田。"


    年輕男子自報過姓名之後,吸了吸鼻子,"有股女人味兒啊,而且人數還很多。"


    "現場和這間屋子之前是陪酒小姐的臨時準備室。你沒有聽說嗎?"


    芝田連連點頭,說了句"原來如此",之後便在旁邊的床上坐了下來。加藤幹咳一聲,扭頭望著香子。


    "剛才,準確地說,是九點四十分左右,有人在隔壁二〇三號室發現了牧村小姐的屍體。"


    "繪裏她是怎麽死的?"


    香子問道。從剛才起,她已經反複問了好幾遍了。


    "死因是中毒身亡。"


    加藤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哽噎,"估計是氰酸化合物。最近用這東西下毒的案例很多。受電視和書的影響,如今就連外行也知道這東西。"


    "是那種毒藥……那,繪裏呢?"


    香子突然拔高了嗓門,"她被殺了嗎?"


    加藤被嚇得一怔,芝田也一下子跳起了十公分高。加藤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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