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問你,若若在你府上發生了什麽?”皇貴君緩緩踱步到跪地的司空殘雪麵前,高高在上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神情冰冷,恍若看著一個陌生人。


    司空殘雪微微抬頭,恭敬道:“回父君,若若在兒臣府中很好,並未——”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落在司空殘雪臉上,“你好大的膽子,竟還想騙本宮?”


    被這狠戾的力道打的臉頰微偏,她嘴唇緊抿,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麽,最後選擇沉默不語。


    然而皇貴君的目光如刀般銳利,怒目道:“說,若若怎麽了?是不是你看不慣本宮疼愛他,所以欺負了他?”


    “......我沒有。”司空殘雪閉了閉眼,壓製住心底父君對自己有偏見的酸楚,低聲解釋,“他是我親弟弟,與我一父同胞,我疼他還來不及,怎會欺負他——”


    而她話未說完,不知又是那句話惹惱了父君。


    隻見剛才還隻是冷冰冰的父君,突然麵目猙獰,眼中的的恨意噴湧而出。


    “叢林,拿鞭子來!”


    司空殘雪瞬間臉色微白,卻又不發一語。


    心下慘然一笑。


    是了,每次見了父君,自己總免不了一陣折磨。


    可哪怕被父君如此對待,她還是無任何怨言,或許是心底某個角落還在期待著的吧!期待哪一天父君發泄完了所有的恨意,她就能夠得到自己從未擁有過的父愛。


    ......小時候她不明白,為何父君看見自己,總是冷冰冰,甚至是厭惡的。


    那時,她以為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才導致父君不喜歡自己。


    於是她努力的做好每一件事,學會早早的自己穿衣,自己吃飯,自己和自己玩兒,盡量不去叨擾父君。


    後來長大了進入學堂,皇家的女子們開始學習禮儀規範,經史子集,騎射軍事,政治經濟,她想,她一定要成為最好的那一個,這樣父君就會高興、抱一抱自己了吧......


    然而,最終她也沒等來一個父親的擁抱,她雖然深受打擊,但心裏還是憧憬著。


    ——可,所有的憧憬都消失在了十一歲那年。


    那是一個下午,她在一個偏遠的宮殿撿到一隻瑟瑟發抖的小貓,毛發斑駁,身軀極其瘦弱,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滿了無助和恐懼,微弱的叫聲似是在求助。


    在那一瞬間,她莫名想到了始終孤孤單單的自己,於是決定把它帶回去養著,這樣自己就有伴兒了。


    她悄悄的把小貓咪帶回自己的宮殿,並按照書上所說,給它洗漱,喂它吃點湯水,細心照顧。那貓咪也是頑強,就這樣慢慢恢複了活力,甚至毛發也開始變得光滑亮麗。


    ——自此她就有了夥伴。


    誰料想,一日自己上學回來,竟發現好久都沒來看望自己的父君,突然來了,而自己整個宮殿安安靜靜。


    往常這個時候,小貓咪早就喵喵叫了,今日怎麽.......


    司空殘雪小心翼翼地抬頭看向父君,隻見父君優雅的坐在她房間喝茶,並不理會自己。


    “......父君,你”小孩子特有的軟糯聲試探道。


    若是平時父君主動來看自己,她定然會興奮的睡不著覺,可此時靜的出奇,司空殘雪心下莫名升起一抹不安。


    下一秒,父君冰冷的聲音響徹耳畔,“身為皇女,竟與一孽畜為伴,你還有何教養和規矩?”


    父君大怒,司空殘雪被嚇到,連忙解釋,“父君,兒臣隻是一時心軟,兒臣......兒臣隻是覺得這偌大的宮殿有些冷清,所以......所以.......求你不要趕走它好不好......”


    小小孩童淚眼朦朧跪地求饒,希望自己的父君不要趕走自己唯一的夥伴。


    “晚了,本宮已經命人摔死了!”


    此話落下,無異於一道驚雷,砸的司空殘雪直接呆滯。


    ......摔死了?父君將她的夥伴......摔死了?


    心在一瞬間被撕裂開來,似乎痛極了,眼淚止不住的流淌。


    可還不等自己從崩塌的世界中出來。


    父君聲音沒有因為女兒的懇求而有一絲一毫的波動,淡淡地落下一聲警告,“這便是對你自作主張的懲罰!沒有我的允許,你不配!”


    那時啊——


    半大的自己,隻能無助的痛哭,看著父君離去的背影,隻剩下悲痛和已經失去一切色彩的世界。


    從此,那道背影好似離自己越來越遠,她永遠也抓不住一絲一毫。


    “啪!”


    背上火辣辣地疼痛打斷痛苦的回憶。


    皇貴君目光如冰,眼神冷漠而凶狠,手中的鞭子無情地落在司空殘雪身上。


    而後,一道接一道的鞭子落在脊背上,每一次抽打都帶著破空之聲,甚至衣衫開始被鞭子撕裂,露出一道道血痕。


    司空殘雪咬著牙,一聲不吭的忍受著父君的怒火,也沒有任何的求饒聲,甚至除了疼痛帶來的臉部抽動,她整個人甚是平靜。


    一旁的叢林看著五殿下被打的這樣慘,忍不住偏過頭不看,眼中微微濕潤。


    而皇貴君的臉上沒有一絲不忍心,隻有滿滿的恨意。


    “說,若若怎麽了?”頭頂的質問響起。


    見父君不問出個答案誓不罷休的模樣,司空殘雪低聲道:“若若隻是前兩日......夜裏感染了風寒,兒臣已經......已經讓大夫看過了,不日便會大好......”


    聲音斷斷續續,帶著沙啞。


    迎接她的又是重重一鞭,“既如此,是你沒照顧好他,更該打!”


    司空殘雪低垂著頭,雙拳握緊,“是,是兒臣的錯。”


    “是你的錯,本宮給你三日時間,三日後,如果若若還沒好,你知道後果!”


    或許是打累了,皇貴君終於停下手來,冷冷地看著司空殘雪,聲音狠厲森然。


    從始至終,司空殘雪都跪的筆直規矩,聞言,她低低應了聲,“兒臣知道了。”


    “出去!”


    滿腔怒火和恨意發泄,皇貴君開始驅逐。


    “......是。”


    背後的衣服被血跡浸染,但因為衣服顏色較深,索性看著不明顯。


    司空殘雪顫顫巍巍地起身,而因為她的動作,背上的傷口與衣服相互摩擦,更是疼痛難忍,她咬牙吞了吞口水,抬眸之時,屋中早已沒了人影。


    站在原地沉默半晌,她挺直脊背,一步一步地往宮外走去。


    才走至門口,背後傳來一聲“五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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