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麽說,這一次的行動失敗,直接負責人就是行動科,畢竟負責行動的是他們,情報科隻是提供了情報和製定了計劃而已,上麵若是要追究責任,作為行動科科長的中野英樹那自然是首當其衝,無可推卸。


    荒木惟此舉,無疑是拉了中野英樹一把,讓他能夠有機會彌補過失,若是可以抓到軍情局的特派員,並且從他嘴裏掏出一些重要情報,上級自然會在做出決定的時候衡量一二,板子也就不會那麽重。


    軍情局那名特派員的位置那是相當清晰的,根本就不需要費力去調查,情報科的人完全能夠自己幹,在盯梢、跟蹤、監視這種事情上,情報科的人同樣有人精通。


    而且情報科在很多地方、機構中都有眼線、內線,想要盯住那名被關押在巡捕房中的特派員,反倒是比起行動科更加方便和擅長一些。


    可是荒木惟偏偏要把這事交給行動科來幹,這其中的好意,中野英樹當然看得懂,他隻是不擅長情報工作而已,並不代表著他就是一個傻子,真要是不懂事,也不可能坐上行動科科長的位置。


    不管他心中對於荒木惟的日常行為如何看待,但起碼在這一刻,他是滿懷感激的,若是沒有荒木惟以及他的許可,這個時候他不但還被蒙在鼓裏,甚至麵對後續的上級責難,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態度自然是要發生一些變化,不自覺地就將自己放在了比荒木惟低上一些的地位上。


    中野英樹如此識趣,荒木惟當然不會有什麽不滿意的,接下來也沒有繼續多說什麽,而是讓千田英子代他送客了,今天晚上可是有得忙了。


    急匆匆離開的中野英樹並不知道,荒木惟大半夜把他叫來,讓他參與到後續的行動中,可並非是真心為了行動科以及他中野英樹著想,讓他有機會亡羊補牢,戴罪立功。


    其真實的目的,固然是為了軍情局的那名特派員以及被作為證物帶回中央巡捕房的密碼機。


    可是在內心深處,荒木惟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借著這件事情收服中野英樹。


    尚公館這樣的情報機構,下屬的科室自然不少,有很多看似不大,但是卻相當重要的科室,但最大也最重要的兩個科室那是非情報科和行動科莫屬。


    荒木惟的能力的確是不差,但他也有一個極大的缺點,那就是太過於自信了。


    自信固然是好事,可太過於自信那就變成了自負,這對於一名情報工作者來說可是大忌。


    自負的荒木惟從來都不認為尚公館中有人的能力比他更強,在他看來,他才是最適合執掌尚公館人,而不是像目前這般,僅僅隻是擔任著情報科的科長。


    所以荒木惟無時無刻不在收攏著尚公館內的權力,很多科室他都要插上一手,施恩也好、威壓也罷,總之是要用一切手段,拉攏、收服尚公館的一些主要人物,為他日後執掌整個尚公館鋪路。


    作為尚公館內部僅次於情報科的行動科,自然也是荒木惟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將其掌握在自己手中,再加上其他一些重要科室,哪怕荒木惟依舊隻是情報科的科長,但他的實際權利也與尚公館的執掌者沒有什麽區別,這才是荒木惟的目標。


    為何這一次的行動要讓行動科參與進來,前期的所有工作可都是情報科做的,情報科本身也有自己的行動隊,具備一定的行動能力。


    不要說什麽缺乏足夠的人手,真要是想獨自行動,以荒木惟的能力,完全可以調動更多的人員,不管是尋求黑龍會的支援還是從軍方調動部隊參與,總有辦法能夠解決,壓根用不著行動科。


    可是到了計劃的最後一步,荒木惟依舊將這麽重大的行動交給了行動科,就是想要賣個人情給中野英樹,讓行動科從中分潤一部分功勞。


    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原本認為十拿九穩的行動,卻因為巡捕房這個突然殺出來的程咬金出現了變故,原本的功勞反倒成為了罪責,若是一個處理不好,中野英樹可就要與荒木惟反目成仇了。


    所幸荒木惟也不是一般人,能力的確出眾,從一次失敗的行動中,迅速找到了新的突破口,並且還借機幫襯了行動科一把。


    有了這一次的示好和幫助,不管最終的結局是什麽,哪怕再一次地失敗了,中野英樹也絕對不會在背地裏怨恨荒木惟,隻會心存感激。


    “千田,發動我們在巡捕房的內線,讓他們盡快打聽清楚,巡捕房為何如此大規模出動,最重要的是要搞清楚,他們的情報來源,這一次的交易很隱秘,我們也沒有透露任何情報,一群混日子的巡捕,不應該得到準確的情報。”


    “是,科長。”


    等到中野英樹離開以後,荒木惟就收斂起了臉上的假笑,神情顯得格外凝重。


    對於這一次行動的失敗,他並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不就是一部性能已經落後,被西方國家淘汰的老式密碼機嘛,別說這部密碼機目前還存放在巡捕房中,就算真的落入到了軍情局手中,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以櫻花國在密碼方麵的能力,照樣能夠有不小的機會將截獲的電文內容破譯出來,一部老式密碼機而已,改變不了什麽大局。


    與之相比,反倒是那名軍情局的特派員讓他更加有興趣,在行動之前,他還曾經特意囑咐過行動科,一定要抓活的,活人可比死人要有價值得多。


    而現在,荒木惟產生興趣的事情又多了一件,那就是巡捕房到底是如何得知消息的,這次交易三方勢力都很保密,就連特高課、梅機關這樣的專業情報機構都沒有能夠得到消息,巡捕房的那幫子廢物又是如何知曉的呢?


    時間、地點都很準確,並且還集結了那麽多的人員,要知道,就以巡捕房的辦事效率,要集結400多人,需要的時間可不短,他們能夠及時趕到,說明早就知道了相關情報,卻一直引而不發,關鍵時刻才出手。


    對於巡捕房的情報來源,荒木惟是真的很好奇,他有種預感,這或許是一個新的調查方向,值得他重視。


    不得不說,荒木惟真的是一名優秀的特工,拋開能力不談,在直覺方麵也是很準確的,這還是他並不知道交易現場發生的具體情況,若是讓他知道,在三方大戰的時候,還有一股神秘隊伍參與戰鬥的話,或許他還能夠聯想得更多一些。


    ……


    租界巡捕房不愧是一個大篩子,那麽大的動靜自然是瞞不過人的,或許工部局本就沒有想要瞞人的意思。


    特高課、梅機關、軍情局、都察院,這幾個專業的情報機構不用說了,幾乎是與荒木惟前後腳得到情報的,不過除了軍情局之外,剩下的幾個情報機構並不知道太過於具體的事情,隻是知道巡捕房一反常態地有了大行動,感覺到好奇而已。


    但是軍情局那邊就不一樣了,作為今天晚上的交易主角,對於交易那是心知肚明,在知道巡捕房的行動之後,馬上就慌了。


    既擔心前去交易的人員的安全問題,也擔心密碼機的問題,當然也是擔心帶去的資金問題。


    這一個個問題,讓軍情局總部的那些大佬們根本無法入睡,一封封措辭嚴厲的電文被發到了上滬區,讓他們盡快弄清楚具體情況。


    好在軍情局比尚公館的部署要好上一些,或者說那名負責交易的特派員比起武田真一要聰明一些,知道提前安排一個靠譜的下屬裝成屍體蒙混過關,並沒有被抓回巡捕房。


    有了這名親身經曆過交易的特工在,詳細的情報很快就通過上滬區的情報網絡傳遞到了上滬區的高層手中,繼而通過無線電台匯報給了軍情局總部。


    為此,軍情局總部的大佬們那是怒火萬丈,不是因為交易失敗,而是因為這麽隱秘的情報竟然會泄露出去,從尚公館的動作來看,明顯人家早知道知道交易的時間和地點,並且布置好了陷阱,就等著他們上鉤呢。


    結果他們這兩方人一點消息都不知道,還真的就那麽傻乎乎地一頭紮進了尚公館的陷阱之中,人員的損失不說,最重要的密碼機沒有能夠被帶回來,就連交易的現金也落在現場,可以說是虧大發了。


    錢和密碼機還是小事,丟了就丟了,這點損失對於家大業大的軍情局來說,不算什麽太大的損失,能夠承受得起。


    可問題是負責交易的特派員也被巡捕房給抓了,這可就是個大麻煩。


    當初賣家的要求太高,非得要軍情局高層出麵才願意交易,逼不得已之下,軍情局可是派出了一名地位不低的高層親自負責此事,還安排了誘餌和幌子,保證特派員的安全以及交易的正常進行。


    結果事實證明,這一切都是白費功夫,特派員被抓,要是落入敵手,那麻煩可就大了,其危害性是完全不亞於之前都察院的那名督察員落入特高課。


    最讓軍情局總部大佬們擔心的是,如此隱秘的行動還會暴露,他們懷疑這是否是某方勢力故意設局,以密碼機為誘餌,引誘軍情局高層上鉤,若不然賣家為何會提出那樣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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