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雨將瓶子放回口袋,打開夾子機關,提著黃鼠狼後腿,林向前趕緊張開蛇皮袋口子。


    “開門大吉啊,林同學,你布置的陷阱果然不錯,我最多的時候一個晚上抓到過八隻,看看今天能抓幾隻?”


    林向前樂道:


    “我敢肯定,百分百超過八隻。”


    事情果然如林向前所料。


    他布置的陷阱果然更適合黃鼠狼和狐狸的生活習性。


    這是他前世看“動物世界”和“跟著貝爺去冒險”學來的。


    一個多小時的功夫,就收獲了十七八隻狐狸和黃鼠狼。


    兩個人像黑暗中的精靈,穿梭在山裏。


    林向前低聲說了句。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林同學,這是你寫的詩嗎?真有意境。”


    林向前剛想說,這是大詩人顧城的詩。


    又一想!不對!


    顧城這個時候還沒寫出這詩呢。


    顧大詩人,對不起了,我隻能冒名頂替一回。


    林向前有點不好意思點點了點頭。


    “對,我有感而發,你看,天這麽黑,但是我們兩個眼睛卻發亮,比白天都看得清楚。”


    柳小雨笑道:


    “林同學,你真的很有才華,當年你沒有考上大學,我真的覺得挺意外的。”


    “嗨,這都多久以前的事了,我當時也想不通,在床上幹躺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後來想想,日子還得過。就不去想那事兒了。”


    氣氛有些凝重。


    林向前故意扯開話題,讓氣氛活潑一些。


    “小雨你知道嗎?人類一直說黃鼠狼偷雞,其實黃鼠狼很少吃雞,黃鼠狼最愛吃的是老鼠。”


    “是嗎?這我倒不知道,我隻知道它的皮毛很值錢,哈哈哈哈哈~~~。”


    最後,五十個夾子,收獲了23隻獵物。


    收獲滿滿。


    大號蛇皮袋裏滿滿一袋。


    林向前將袋口紮緊,往肩上一扛。


    “唉呀,這個太重了,我們一起挑吧。”


    “不用不用,這種粗活一向都是男人幹的,這點重量小意思,我還健步如飛呢。”


    兩個人頂著月光,抄小路。


    路麵上銀閃閃的,像鋪了一地的鹽。


    兩個人一會兒說說小時候的事兒。一會兒說說以後的事兒,林向前告訴柳小雨用不了多少時間,國家會支持老百姓做生意,不但不會被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還會說你有本事,腦子好。


    柳小雨搖搖頭。


    “我不信,哪有這樣的世道?”


    林向前笑笑道:


    “這話我就放這兒,你等著瞧吧。而且我一定要成為咱們村裏第一個正兒八經做生意的人。到時,我帶你一起賺大錢。”


    “哈哈哈這話我愛聽,林同學,你有這樣宏偉的誌向,我表示很欣慰,真要有那一天呀,我天天坐在錢堆上,我幫你數錢。”


    “好,一言為定。 ”


    很快,到了石鴿鄉。


    供銷社後門有個堆放垃圾的小屋,下半夜不會有人來。


    林向前卸下蛇皮袋。


    “林同學,扛了一路,累了吧,我說我來扛一會兒你偏不讓。”


    “不累不累,男女搭配,幹活不累。”


    柳小雨樂道:


    “你這些詞兒可真逗。”


    過了半小時,萬籟俱靜中有三聲貓叫。


    柳小雨一聽,立刻回了三聲貓叫,這聲貓叫一聽就是人叫的,喵的特別純正。


    “自己人,對暗號呢。”


    “哦哦。”


    林向前多少還是有些緊張的,手心出了手汗,在褲子兩側擦了擦。


    從黑暗中走出一個大塊頭,肥臉腰圓,挺著肚子,穿著一件花襯衫。


    “屁哥。”


    “翠花。”


    林向前:“......”


    這個名字自帶一股酸菜味兒。


    叫屁哥的那人看到林向前,嚇了一跳,緊張道:


    “這是誰?”


    “屁哥,這是我同學,叫王建國,放心,是自己人。”


    林向前:“......”


    “同學?靠譜嗎?”


    “絕對靠譜,今天的貨特別多,23隻,就是他幫我一起抓的。”


    林向前伸出手,說道:


    “你好屁哥,我是王...王建國,謝謝你關照我們生意。”


    屁哥也伸出手,握了手,說道:


    “好說好說,互相關照,都是為了一口吃食。”


    “對對對,屁哥說的沒錯。”


    “屁哥你數數23隻。”


    “不用數了,我相信翠花,就按你說的數,老價錢,不論大小,一元三角一隻。”


    “行!”


    屁哥眼望天邊,嘴裏念念有詞。


    林向前仔細一聽。


    “三三得九,三五十五,八八六十四......”


    好家夥,這是在算帳呢。


    林向前淡定道:


    “屁哥,一共29.9元。”


    屁哥一愣。


    “腦子挺好使啊,建國。”


    屁哥掏出皮夾子,數出29.9遞給柳小雨。


    柳小雨接過,快速數了一遍,樂嗬道:


    “屁哥,我們後天老時間再交易怎麽樣?”


    “行啊翠花,貨,你有多少我收多少,後天見。”


    “後天見。”


    三個人交易完,一起消失在黑暗中來。


    來無影去無蹤。


    在那個禁止私下買賣的年代,像這樣的交易其實屢禁不止。


    說到底,人總歸是人。


    人是要吃飯的。


    人的天性就是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吃口好的。


    路上,柳小雨數出15塊錢遞給林向前。


    “給,林同學,這是你那份。”


    林向前拒絕道:


    “小雨,這是你的生意,我隻不過是幫你打打下手,你不用給我錢。”


    柳小雨不由分說把錢塞在林向前口袋。


    “今天這活兒你又貢獻了智慧,又貢獻了力氣,這是你應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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