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社其他的人也忍不住跟著笑。


    “這個年輕人到底會不會種地?現在每畝地平均生產500斤糧。翻一倍,難道一畝能產1000斤糧食?”


    “這怎麽可能?真是笑死人了!”


    “林向前,你不要為了包產到戶閉著眼睛說瞎話。畝產1000斤糧,電視台都得來采訪你!”


    “就是!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


    趙主任搖搖頭道:


    “好了,小林,我還有很多要正經事要忙,你這個事情到此為止吧。明天開始不要再來了,你要是再來,我會讓門衛把你攔在外麵,到時別怪我不近人情!”


    白富強說道:


    “向前,趙主任對下麵的人一向親和,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很生氣了,希望你不要不識抬舉,別再說什麽包產到戶的事了!”


    正說著,四樓辦事人員大聲喊道:


    “趙主任,有你電話。”


    白富強回道:


    “是誰打來的?沒有急事的話,讓他掛了,趙主任一會兒給他回過去!”


    那人回道:


    “是曹縣長打來的。”


    趙主任一聽曹縣長,立刻快步上樓。


    曹縣長的官比他大了三四級,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


    難得曹縣長親自打電話,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兒。


    你讓曹縣長稍等,我馬上上來。


    趙主任平時走路慢慢悠悠,此刻腳底卻像抹了油一般。


    不到十秒,跑到自己辦公室,平緩了兩口氣,拿起話筒。


    “喂,曹縣長。”


    “老趙啊。”


    “是我,趙解放,曹縣長,你有什麽指示?”


    “老趙,我小瞧你們石鴿鄉了,你們鄉裏,有通天的人。”


    趙解放一聽這話,心裏一驚一慌。


    聽曹縣長這口氣來者不善呐。


    又一想,自己還有一年就要退休了,最近辦事兒都是循規蹈矩,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兒啊。


    就算搞的那個投票活動,也是打過報告,上麵批準才辦的,沒引起什麽大的事兒啊。


    趙解放結結巴巴道:


    “曹...曹縣長,我不太明白您這話的意思。”


    “不明白我的意思?我問你,你手底下有一個叫三河村的,是不是?”


    “是是,有。”


    三河村有一個叫林向前的是不是?


    “是是,有。”


    “這個林向前最近是不是一直到公社來說包產到戶的事兒?”


    趙解放一下子就明白了。


    捅簍子的人是林向前。


    這林向前本事可真不小,居然把事兒捅到曹縣長那兒去了!


    曹縣長很明顯是不高興了。


    趙解放說道:


    “是啊曹縣長,這個林向前是個頑固份子,一連來了七天,現在人還在公社呢。”


    “我立刻打電話給派出所,當成亂紀分子抓起來,你放心曹縣長,我絕對不會讓他再來煩擾你。”


    “胡說八道什麽?什麽違法亂紀分子?趙解放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趙解放猛的一驚,兩隻手握住話筒,小心翼翼問道:


    “對不起對不起,曹縣長,是我揣測錯您的意思了,那您的意思是?該怎麽處置這個頑固份子?”


    “我要你立刻批準林向前的要求,讓那68個人幹包產到戶!”


    “啊?什麽?曹縣長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我說!讓三河村的林向前去幹包產到戶!他不是寫了份請願書嗎!就照他寫的!分給他們272畝土地!讓他們單幹!這回聽清了嗎?”


    震驚!!


    石化!!


    傻眼!!


    趙解放腦子裏炸懵了!


    一萬多個問號在他大腦裏轉!


    這麽件小事怎麽會驚動縣裏?


    而且縣裏怎麽能同意?


    怎麽會縣長親自打電話過來?


    曹縣長等了半天,電話那邊都沒聲音。


    “喂,老趙,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啊有有有!”趙解放馬上反應過來。


    “曹縣長,這個......這個事情,怎麽......怎麽會驚動您呢?而且這個這個包產到戶,它它它.......它不合政策,公社沒這個先例。”


    電話那頭的曹縣長怒道:


    “驚動我?驚動我算個屁!我也是接到上麵的指示,上麵再接到上麵的指示!”


    再次震驚!!!


    再次石化!!!


    再次傻眼!!!


    趙解放結結巴巴道:


    “曹縣長,你這樣講真是嚇到我了!哪有這麽多的上麵!具體......具體到底是誰給的指示?”


    “據我所知,這個林向前就算在三河村也是個破落戶,家裏窮得咣啷響,他每天就是跑到我這來跟我胡攪蠻纏。他連黃原縣都沒出去過,怎麽可能認識上麵什麽人?”


    曹縣長在電話那頭怒的一拍桌子道:


    “不僅是我的上麵,他還捅到了我上麵的上麵,上麵的在上麵。”


    趙解放整個懵了,一下子麵色慘白。


    這麽多的上麵,他已經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了。


    小心翼翼的問道:


    “曹......曹縣長,到底是哪位大領導下達的這個指示?”


    電話裏的曹縣長一字一頓道:


    “是!省!長!親!自!下!達!的!指!示。”


    “啊?省長?哪個省長?”


    “哎呀!趙解放!你真是越老越糊塗!咱們省還有哪個省長?當然是池建國池省長!!”


    !!!!!!!


    !!!!!!!


    !!!!!!!


    趙主任一下子五雷轟頂!


    池省長!


    天哪!


    他幹了一輩子,都沒見過池省長!


    可池省長怎麽會為了一個遠在幾百上千裏外的農民專門下達一個指示!


    怎麽想都想不明白!


    “不不不......不會吧,曹主任您是不是搞錯了?這個林向前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認識池省長!別說他不認識!就是你我也沒有見過池省長!那那那......那可是省長啊!”


    電話那頭的曹縣長帶著怒氣說道:


    “是啊!我確實是沒見過池省長!可是這條批示確實是池省長親自下達的沒錯!我已經打聽得清清楚楚!”


    趙主任還是不敢相信。


    “曹縣長,我想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現在騙子多,會不會他專門找人冒充省長,為的就是達成自己的目的。”


    “這小子想幹包產到戶想瘋頭了,咱們不能讓他得逞。而且我已經拒絕他那麽多回了!”


    “萬一他幹成了,功勞全是他的,這件事情對我們來說兩頭不落好!”


    “萬一他幹不成,我們做幹部的多多少少要擔點責任!”


    “我嚴重懷疑這就是他的欺騙手段。窮山溝裏的人能認識一省之長,還讓省長為他專門下一道指示,打死我都不相信!”


    啪!!


    電話那頭的曹縣長再次大力一拍桌子!


    “趙解放你昏了頭了是不是?紅頭文件蓋著省裏的章,現在就清清楚楚在我手上!”


    “我看了又看,比對了又比對,確實是池省長親自簽名沒錯!”


    “我還和我的直屬領導親自求證過!領導說沒錯!池省長還在全省大會上把這個事情拿出來!讓幹部們要學習林向前身上能屈能伸,百折不撓,堅韌不拔,知難而上,勇於嚐試的精神!我手上的這份紅頭文件後天就會到你手上!”


    啊!!!!!!!!


    趙解腦子一片空白!膝蓋一酸,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在那張破椅子上!


    那張破椅子用了20多年,一下子承受不了這麽大的衝擊力!


    咵噠一聲,四分五裂,椅子散了架。


    趙主任哎呦一聲,整個人跌倒在地。


    嚇得他連忙爬起來,擦了一把額頭!


    額頭上早就已經滲出密密的汗珠。


    “曹縣長,那那那這個事情咱們現在該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當然是按照池省長的指示,我告訴你趙解放,不管你之前和他是怎麽溝通的,現在一切按照他請願書上寫的來做,聽明白了沒有?”


    “是是是!曹縣長,我我......我聽明白了聽明白了!”


    “上麵的態度是支持,你自己體會體會!”


    “是是是!曹縣長,我懂了,懂了!”


    “那個林向前不能得罪,我下回來鄉裏,我要親自見他!”


    “好的好的,曹縣長。”


    曹縣長帶著怒氣掛了電話!


    趙主任輕輕掛上電話。


    忽然頭疼的很。


    一手拍著額頭。


    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他一時不能接受。


    堂堂一省之長,或許連曹縣長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可是居然叫得出林向前的名字。


    這個林向前究竟是什麽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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