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媒人原本暗自慶幸自己辦了一樁好親事!


    兩邊都是鄉長,都是當官的。


    自己隻要把這樁親事辦的漂漂亮亮的。也等於和鄉長攀上一丟丟關係了!


    以後萬一自己有什麽事兒找鄉長,說起來也方便一些!


    沒成想,裴鄉長來找他說這個事兒!


    媒人不敢耽誤,立刻跑到楚為民家裏把事情的原委一說。


    楚為民眉頭一皺,用力一拍大腿!


    “哎呀!這叫什麽事兒啊?什麽叫天生少一隻耳朵!什麽殘疾人!!根本就是胡說八道!!!”


    媒人一聽這話,心裏一鬆,摸著胸口揉了揉!


    “哎喲喂!嚇死我了!我就說嘛!從來都沒聽說過的事兒!也不知道是哪個混蛋傳出來的!真是的!這樣的臭嘴巴!就該扇他一百下!讓他再胡說八道!敗壞人家姑娘名聲!”


    楚為民接著又說道:


    “耳朵是不少,但是少了一個耳垂。”


    “啊!!!!!!!”


    震驚!!!!!


    石化!!!!!


    傻眼!!!!!


    媒人半天沒反應過來。


    好半天才歪著頭,問道:


    “啊???啊??耳???耳垂???”


    楚為民輕輕歎了一口氣道:


    “唉,事情是這樣,小的時候我工作忙,家裏住的條件不好,有一次睡午覺,我沒在身邊,那時候家裏老鼠多,就讓老鼠咬掉了一隻耳垂,就是這麽一件事兒。”


    又說:


    “其實相親那天,我就想跟你說這事兒來著,但是我又一想,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個人少掉一隻耳垂,對生活沒有任何一絲絲的影響。我也就沒提這一茬,唉呀,萬萬沒有想到,裴鄉長對這個事情這麽介意。早知如此,我一開始說了也就罷了。”


    楚文明為了證實自己所說的話,還把女兒楚冬雪叫過來!


    撩起左邊的頭發,讓媒人親眼看一看!


    媒人定睛一看!!


    果然!


    真的隻是少了一個耳垂而已!


    四分之三的耳朵都還在。


    媒人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後,趕緊又回去告訴裴鄉長。


    裴鄉長聽完,倒是不介意。


    一來,他和楚為民交情頗深,不然兩家人家也不會攀親家。


    二來,少了一個耳垂,確實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


    三來,兩家人家要結婚的消息都已經傳得鋪天蓋地,下個禮拜就要定親了,酒樓都已經定好了。這個時候再鬧出什麽差池來,實在不好聽。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


    兒子裴玉良聽到媒人說確實少了一隻耳垂之後,整個人拍案而起,大罵道:


    “他奶奶的這個楚為民分明就是有心欺瞞!!她少的可是整整一個耳垂啊!!這也不是臉上有顆痣!!大家都有!!無所謂的事兒!!可是正常人誰會少一隻耳垂?”


    “我今天已經在朋友麵前丟盡了臉麵!!他們說我娶的不是囫圇人!!是殘疾人!!我是收破爛的!!這個楚冬雪!!我堅決不會娶!!別說下個星期定親!!就是明天結婚我也要取消!!”


    裴鄉長知道自己兒子是牛脾氣,平時看著挺好,脾氣上來倔的要死。


    好說歹說,好話說盡,擺事實,講道理。


    越說兒子越執拗。


    第二天,裴玉良留下一封信,走了。


    信上就寫:讓他爸去退婚,他先出去散散心,什麽時候心情好了再回來。


    裴鄉長氣得差點沒暈吐血。


    沒辦法,自己生的兒子知道什麽德性?這是把爛攤子交給老爹頭上了,自己一個出去玩了。


    裴鄉長隻好親自上門說了退婚的事兒。


    在那個年代。


    一個女的被退婚可絕對不是小事。


    再加上,楚冬雪少一隻耳朵的事兒,已經傳得沸沸揚揚。


    原本隻是少一個耳垂。


    可是傳言這個東西就是這樣。


    你在村口說丟了羊,傳到村尾就成死了娘。


    越傳越邪乎。


    甚至都已經傳說楚冬雪不守婦道。


    在此之前已經跟了好幾個男的了,早已不是處子之身。


    說她早已經是破爛貨等等等等。


    反正越傳越難聽。


    楚東雪萬萬沒想到,自己一隻耳垂竟然給自己招來了這麽大的麻煩。


    隨著流言蜚語越來越多。


    她最後一道心理防線也崩潰了。


    有了輕生的想法。


    一個人一旦有了一個想法,就會一直往這條道上去想。


    想著想著,她決定索性就不活了。


    一個女人在世上生存本就比男人要艱難。


    她的名聲都已敗壞成這副樣子了,人家都說他是破鞋了,還有什麽臉活在這世上。


    還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她?


    索性死了拉倒!


    這天夜裏。


    楚冬雪半夜起床穿衣,偷偷走出家門。


    往石鴿鄉的運河走去,石鴿鄉的運河是一條水路,南北寬七八十米。


    平時白天,河麵上運河上有很多船隻,南來北往。


    這條河最深處有四米。


    別說淹死一個人,就是一頭大象也輕輕鬆鬆。


    楚東雪此刻死意已絕,當然要找一條越深越好的河。


    她會遊泳,要是找一條淺河,萬一求生的本能上來了,淹不死可咋辦?


    在運河裏就不會有這個煩惱,隻要到了河中央,就必死無疑了。


    楚東雪絕對不會想到,此刻這世上有兩個男的早已在運河旁邊的小樹叢裏,等著她了。


    盡管陸天明覺得林向前說的話不靠譜。


    可還是被林向前拉著來了。


    林向前跟他說,這是他一次改變命運的機會。


    陸天明心裏嘀咕著釣個魚能改變什麽命運?難不成我還能釣條美人魚上來?


    兩個人此刻蹲在小樹叢裏,蚊子多的要死!


    一開始,兩個人雙手握魚竿!


    到後來蚊子太多,得騰出一隻手來拍蚊子。


    再後來,兩隻手都得騰出來拍蚊子,魚竿索性踩在腳底下!


    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劈啪!


    陸天明帶著怨氣道:


    “向前,我今天真是上了你的賊當了!我腦子發暈了跟你出來釣什麽魚?我都不愛吃魚!釣到了大魚我也沒覺得有什麽開心的。我們簡直是來喂蚊子的!你看看,你看看,手上腿上都跟赤豆粽子一樣了,幾十個包!”


    林向前自己也沒好到哪去。手上,腳上,脖子上,臉上,到處都是蚊子塊,癢的不得了!


    這一點的確是失算了!


    真的沒想到下半夜的運河旁邊小樹叢裏的蚊子居然如此猖獗,成群結隊的攻擊他們。


    拍死了100個,又來200個,簡直永遠拍不完!


    林向前一手抓著脖子,一手抓著小腿。


    “息怒,息怒,天明,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要好東西得付出代價。咱們要有點耐心,再等等再等等。”


    “等什麽等?幾條破魚算什麽好東西!你真要吃魚,我拿我工資給你買!我再窮幾條魚我還是買得起的!你看看咱們都釣了快一個小時了,一共才釣了三條小貓魚!運河裏麵每天有那麽多船開來開去。魚早就被嚇跑了,而且就算釣到了,運河裏的魚也不好吃,船裏的煤渣,柴油都排到了裏麵,裏麵的魚身上帶著一股子柴油味,犯不上犯不上!”


    陸天明說著,把小馬紮一提,拎起小水桶,提起釣魚竿,就要回去!


    回吧回吧,趕緊回吧,再不回去。我們兩個人都要成為蚊子的盤中餐了。


    林向前急了,連忙伸手一攔!


    “唉唉唉,你等會等會等會,你別急呀,你這人咋這麽心急呢?”


    “廢話!!我現在渾身又癢又疼,好多地方我都抓出血來了,我今天跟你出來。這是倒了大黴的我!”


    “別別別別,再等會兒,再等會兒,你先別這麽武斷,一會兒還真有一條美人魚。”


    “滾滾滾滾滾你小說看多了,朗朗乾坤,哪來的美人魚?走走走,趕緊走。”


    “求你了天明,咱們再等一會兒吧,半個小時好嗎?就半個小時不行不行?”


    “我一分鍾都不想再待了,在這再等半個小時,我身上還得多幾十個大包,走走走,趕緊走!”


    “哎呀,你就聽我的,真有好東西我不會騙你的。我跟你說,再有一會兒楚冬雪就該來這裏跳河自殺了,咱們得等在這裏救她,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難道想看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麽被淹死?”


    “向前,咱們都是讀過書的,能不能不要這麽唯心主義,人家楚冬雪是楚鄉長的女兒,活的好好的,我還聽說他和另外一個鄉長的兒子定了親,過幾天就要結婚了,莫名其妙自什麽殺呀。你別在這裏給我編故事,你說破大天我都不會再陪你釣魚了,我真的是受夠了!”


    “你信我一回天明,我那天晚上做夢就夢到了這個場景。”


    “做夢的事情能當真嗎?做夢都是反的都是假的,為了你一個夢,害老子被蟄了幾百個蚊子包,我已經上了一個小時的當了,再上當我就是個二百五,你走不走你不走,我一個人先走了。”


    兩個人正拉拉扯扯的。


    林向前此刻心裏發急。他已經拚命回想起前世的事兒!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今天楚冬雪投河自盡。


    他還記得前世白福堂,這個時候正是他最意氣風發的時候,還代表村裏去參加了楚鄉長愛女的葬禮!


    回來說死的真慘,楚鄉長眼睛都哭腫了,人哭暈了兩回啥啥的。


    這都下半夜1點多了,咋還不見人影呢?


    難道是自己記錯了日子啊?


    正爭吵著!


    突然聽到對岸河裏有嘩啦啦的響動聲。


    陸天明沒聽見,他整理自己的東西,再去搶林向前屁股下的小馬紮!


    他想著沒有的小馬紮,你總不至於在河邊蹲一個晚上。


    林向前心思一直在河麵上!


    突然聽到河裏麵有嘩啦啦的聲音。


    連忙低聲道:


    “別動,往對麵看,是不是有人?”


    陸天明手腳一停,也聽到了河裏的聲音!


    轉過頭,借著月光,眯起眼睛,仔細一看!


    好像還真是有個人!


    往前走了兩步,走到岸邊,再次眯起眼睛用力一看!


    沒錯,是個人,而且是個女人!


    梳著兩個羊角辮,正一步一步的往河裏麵走。


    運河的兩岸邊雖然比較淺,但一下運河,水立刻就到了腰,再往前走幾步就立刻到了胸。


    隻見這女子毅然決然,頭也不回,就這麽呆呆的一步步往前走,不快也不慢,眼瞅著湖水都已經到胸口了。


    陸天明和林向前都是受過教育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見到此情此景,緊張的深吸一口氣!


    陸天明剛要大喊:救命,有人落水或姑娘你別犯傻,快回去之類的話!


    就被林向前一把捂住嘴巴!


    陸天明激動的轉過頭。


    “你幹嘛呀幹嘛呀?人家投河自盡,快喊人來救呀。你捂我嘴幹嘛呀?”


    林向前見到楚冬雪來投河,心裏倒是鬆了一口氣。


    至少證明時間,地點,人物,重要的三要素他全都沒記錯!


    而且他也知道今天有他和陸天明兩個人在,這個楚冬雪無論如何是不會淹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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