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老萬家早就裏三層外三層,圍的水泄不通,少說有兩三百個村民圍在賀老萬家。


    賀老萬跟神經病一樣,一直在吼人呢,人呢,人去哪兒了?


    已經好一會兒了,別人問他話,他好像聽不見一樣,自顧自發瘋。


    “好啦!賀老萬!你都吼了半天了!你說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哪?一會兒人!一會兒2500的!到底是什麽啊?”


    “你在說什麽呀?你說的東西我們都聽不懂啊!你丟了什麽人了?你要丟了人你就告訴我們!我們好幫你去找啊!”


    “是啊!賀老萬!是你爸不見了!還是你媽不見了?你爸媽不是腿腳都不方便嗎?他們哪也去不了!”


    “我剛剛幫你去你家已經看過了!你爸媽都在!老兩口在啃個冷窩窩頭!賀老萬!你到底中了什麽邪了?”


    “平時你都是第一個下地幹活的!今天我在地裏幹了半天了!都沒看到你人影!還以為你今天病了呢!”


    “我看賀老萬確實病得不輕!好像中了什麽邪了!要不要把隔壁村的瞎半仙叫過來!給賀老萬去去邪!”


    “行了行了!別多管閑事!請瞎半仙過來要花錢的!到時候賀老萬不認賬!這錢你掏啊!”


    “哎唷喂!說得也對!賀老萬他到底在喊什麽人呢?都喊了幾百遍人了!也不說是個什麽人?”


    “一會兒2500!一會兒人!鬼知道他在說什麽!”


    賀老萬還在跟神經病一樣,大喊大叫。


    “蒼天呐!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我一輩子就攢了這麽點家當!我把這個錢看得比我的命都重要!”


    “我平時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從牙縫裏省出來的錢!就這麽沒了呀!”


    “我的媽呀!救命啊!是哪個殺千刀的短命鬼害我呀!把我的人弄到哪裏去了呀?還不如直接一刀殺了我算了!”


    “我賀老萬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呀?人家都有!我沒有!”


    “我幹了半輩子!就是想要爭口氣!一個晚上!就一個晚上!就不見了呀!”


    “我的媽呀!救命啊!我不活了!誰拿把刀把我殺了算了!我賀老萬命太苦了!有誰比我的命還苦啊!”


    村民們大聲說道:


    “賀老萬,那你倒是說呀!怎麽命苦了?你說出來,或許大夥能幫幫你。”


    “就是,賀老萬,你跟祥林嫂一樣嘮嘮叨叨沒完,有什麽用啊?”


    “你說出來,三河村一向有互幫互助的傳統美德,你真要碰到什麽難事了,咱們也不會見死不救,你光在那裏嚎有什麽用啊?”


    林向前站著看一會熱鬧,把自行車一停,一轉頭,李玉慧動作很快,一路小跑已經跑到了。


    林向前剛要上前,一把被李玉慧拉住。


    “誒誒誒!向前向前!咱們有話好商量!你可考慮清楚了!這事對你大大的不利啊!這個賀老萬已經瘋了!瘋人力氣大!很可怕的!”


    “二嬸是自己人!二嬸實在是不想眼睜睜看著你!給自己惹的一身騷!這樣吧!二嬸少借一點!少借一點行不行?1500!二嬸就借1500!真的不能再少了!”


    “二嬸可以給你打借條!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你要是還不相信的話!我讓我們全家全部簽名!按手印!這回你總該相信了吧!”


    “你要實在還不相信你可以去村委會!讓村委會做中間人!我保證不會賴皮!就借你半年!半年後我肯定還!”


    林向前手一甩!


    “李玉慧!你死了這份心吧!我一分錢都不會借給你!”


    “向前!你在考慮考慮!算利息!算利息行了吧!就跟銀行一樣!銀行收多少利息!你就收二嬸多少利息!二嬸保證不會賴皮的!”


    “二嬸是真的有急用!老話說的好!救急不救窮!二嬸這回是真的急了!向前!二嬸剛才沒有威脅你的意思!你可千萬別自投羅網呀!”


    “你看到那個賀老萬沒有!他瘋了呀!他徹底瘋了!他就是個瘋子!一條瘋狗!現在逮誰咬誰!你要是上去說那事兒是你幹的!他肯定把你一口咬住!死都不鬆口!”


    林向前嗬嗬一笑道:


    “那你就瞧好吧!看看我會不會被這個瘋狗咬死!”


    林向前說完,轉過頭對著人群大聲喊道:


    “讓一讓讓一讓!都讓一讓!讓我走過去!我知道是怎麽回事!都讓一讓!”


    村民們見是林向前來了,連忙說道:


    “向前你來了,真是太好了,你要再不來,我們打算去你家叫你了呢,這賀老萬今天好像吃錯藥了,跟瘋了一樣,已經嚎叫了大半個鍾頭了!”


    “我們說的話,他好像跟聽不懂,一直說什麽人呢?2500啊,莫名其妙的!向前,你是村裏最聰明的人,這事兒隻有你能搞得懂了,趕緊給這賀老萬治治吧,再嚎下去,他嗓子都要炸了!”


    林向前大聲道:


    “好!這事交給我吧!讓開!讓我走到前麵去!我沒那麽大的嗓門!我走到前麵跟他說!”


    村民們趕緊讓開一條路,林向前走在前頭,李玉慧溜溜的跟在後邊,心裏慌的不得了。


    昨天晚上起來上廁所,無意中發現了林向前幹的這個事兒,開心的整個下半夜都沒睡著。


    原以為拿林向前沒辦法,沒想到老天有眼,給自己送了一個這麽好的機會。


    這就是抓住了林向前的小辮子。


    隻要有了這個小辮子在手上,量他林向前不敢不借錢給自己。


    其實借錢也是嘴巴上說說,錢到了自己兜裏,誰還會真的還。


    憑自己本事借的錢,神經病才還。


    可打死沒想到,林向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竟然屌都沒屌自己。


    一個完美的計劃泡湯了。


    不過就算計劃泡湯了。


    看到林向前被賀老萬暴揍,心裏也解氣。


    林向前走到人群最前麵,看到賀老萬腦袋上插著稻草,兩個眼睛通紅通紅,臉上居然還有幾個五指印。


    不知道是不是醒過來發現事情不對路,還以為自己在做夢,想把自己扇醒。


    腦袋上,脖子上,手上,青筋爆出,跟中了邪的人果然沒什麽兩樣。


    “人呢?人去哪兒了?我的人呢?”


    “蒼天!!!人呢?怎麽不見了?”


    “剛才還在的!!!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呢!!!”


    “我的人啊!!!人!!!誰能告訴我!!!”


    “我的人去哪裏了呀?人!!!”


    一旁的村民指著賀老萬說道:


    “向前你看,這可怎麽整?好端端的一個人,昨天還在地裏幹活,今天莫名其妙就瘋了。”


    “向前,你給拿個主意,到底該怎麽辦?請個神婆?還是送到醫院去,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


    林向前淡定道:


    “沒事,交給我吧,我一句話,保證讓他更嚴重。”


    “噢好!!!”


    “啊?更!!!更嚴重!!!”


    村民們聽不懂林向前這話的意思。


    林向前走上前,站在賀老萬對麵,對著賀老萬大聲道:


    “賀老萬,別吼了,我問你,你是不是在找一個長頭發,白皮膚,穿紅毛衣,黑皮鞋的漂亮女人?”


    林向前這話威力極大。


    賀老萬原本還在發瘋亂吼,一聽林向前這句話。


    立刻像被點穴的一樣,突然一動不動。


    兩個眼珠子撲棱棱眨了幾下。


    好像在反映剛才林向前講的那幾句話。


    突然!!


    整個人又像被電擊了一樣!


    激動的跳起,死死盯著林向前!


    “對對對對對對!!!是的是的!!!沒錯沒錯!!!我就是在找這樣一個女人!!!長頭發!!!白皮膚!!!穿紅毛衣!!!黑皮鞋的漂亮女人!!!”


    “太對了!!!太對了!!!全都對上了!!!”


    “林向前!!!你知道那女人去哪裏了嗎?快告訴我!!!”


    “快點!!!這個女人對我非常非常重要!!!”


    “你快告訴我!!!她她她她!!!到底去哪了?”


    村民們一頭霧水,交頭接耳道:


    “什麽女人?賀老萬什麽時候家裏有女人了!”


    “就是啊,他不是個老光棍嗎?”


    “漂亮女人?哪個漂亮女人?漂亮女人能跟他賀老萬?”


    “這事怎麽越來越懸乎了?”


    林向前大聲說道:


    “賀老萬,我問你,這個漂亮女人,是不是你拿2500塊錢在人販子手上買的?”


    賀老萬一愣。


    雖然剛才跟瘋了一樣,但是理智還在!


    心想著,這是自己辦的挺隱蔽的,怎麽會讓林向前知道?


    果然沒有不透風的牆。


    不過就算知道也沒關係,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怕個球!!


    立刻用力點頭道:


    “對!!沒錯!!是我花錢買的!!2500塊錢呢!!那可是2500呢!!是我賀老萬全部的家當!!至於什麽人販子不人販子的!!我不知道!!”


    “反正就是我花錢買的!!是我的女人!!現在突然不見了!!林向前!!你知道我女人去哪裏了嗎?你要知道的話!!你趕緊告訴我!!”


    “你給我一個方向!!我趕緊追去!!我懷疑他肯定是趁我睡著了!!然後跑了!!一定是這樣的!!要不然還能去哪呢?”


    他媽的!!快快快快快!!林向前!!你趕緊趕緊告訴我!!晚了就來不及了!!”


    村民們吃驚不小!


    “我的乖乖!!賀老萬居然花錢買了一個女人!!2500塊!!怪不得剛才一直在喊2500!!2500!!原來是這個女人的價格!!”


    “好家夥!!這賀老萬平時扣的要死!!醃鹹菜都舍不得多放鹽!!居然一口氣花2500塊錢買了個女人!!”


    “黃土都埋半截的人了!!現在想要女人了!!現在女人跑了!!怪不得急得半死!!這女人值2500呢!!”


    “好家夥!!我家都拿不出2500來!!賀老萬偷偷摸摸的居然攢了整整2500塊錢!!”


    “要是我的2500塊不見了!!我也得急著跳腳!!”


    人群中的李玉慧當然對這件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可是她可隻想看林向前倒大黴,一言不發的站在人群中,看好戲。


    她倒要看看,林向前敢不敢當眾說這事是他幹的。


    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幹這麽自投羅網的事。


    林向前淡定說道:


    “賀老萬!你省省力氣吧!別上躥下跳了!那個漂亮女人!我已經讓她跑路了!我給她買了火車票!讓她回家了!頭班車!我親眼看著她上的火車!現在這個時間!人都已經出省了!”


    啊!!!!!!!


    震驚!!!!!!


    石化!!!!!!


    傻眼!!!!!!


    賀老萬五雷轟頂,感覺自己心髒都要停了!


    嘴唇瞬間發白,雙手微微發抖。


    腦子裏麵全是嗡嗡嗡嗡嗡的聲音,好像有無數蚊蟲在耳邊亂飛,臉色慘白如紙。


    人群中的李玉慧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像受到電擊一般。


    萬萬沒想到林向前居然如此雲淡風輕,輕輕鬆鬆的就把這個事情說了出來。


    這不是瘋了嗎?


    李玉慧嘴巴張的有箱子口那麽大。


    兩隻腳像被定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嘴巴裏喃喃道:


    “瘋了瘋了!!絕對瘋了!!這個人瘋了!!這種事情都敢說!!天呐!!到底怎麽樣才能拿捏住他呀?”


    村民們更加吃驚!


    賀老萬花2500塊錢買女人已經夠讓他們吃驚的,沒想到林向前轉手就把人給放走了。


    居然還大大方方的告訴賀老萬!


    誰不知道賀老萬在村子裏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平時大家能躲就躲!


    “我這個媽呀!這事搞大了!林向前他怎麽敢把人家買的女人給放了呢?”


    “就是啊!那可是2500塊錢買回來的女人啊。這2500對於向前來說是個小錢,可對於賀老萬來說,那是他一輩子的積蓄!”


    “我說向前是不是管的太寬了?人家花錢買女人,他幹嘛要把人家的女人給放跑呢?這不是和賀老萬對著幹嘛?他平時和賀老萬也沒仇啊,這是圖啥呢?”


    歐陽小丹也在人群裏,她和村民的看法不一樣,大聲說道:


    “向前做的對,是人都有人權,又不是牲口,怎麽可以買來買去呢?買賣人口是犯法的,當然應該把人放走!”


    人群裏有一些老腦筋的村民不服氣道:


    “話是這樣說,那人家實在娶不上媳婦,又想有個女人傳宗接代,不都這麽幹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


    歐陽小丹說道:


    “娶不上媳婦也不可以花錢買,這是把女人物化了,人販子和小偷強盜一樣,都是國家嚴厲打擊對象,總之,向前這麽做是對的,賀老萬做了一件違法的事兒!”


    “我覺得向前這事要做的有點不地道,看看把賀老萬逼成什麽樣了!”


    “完了完了,同誌們,賀老萬今天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趕緊去把胡根寶和治安小隊的人叫過來,一會兒可別弄出人命啊!”


    “對對對,說的沒錯,我去我去,我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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