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慧和林才根兩個人天天去山上挖點野菜野蘑菇。


    運氣好的時候能打到一隻野兔子,給家裏人開開葷。


    沒辦法,家裏已經窮的揭不開鍋了。


    米缸裏一粒大米都沒有。


    有的時候打到了兔子也舍不得吃,和村裏的人家用兔子換10斤米。


    一個人不吃米飯是不行的。


    一家四口個個餓得前胸貼後背。


    就在全村的人日子一天比一天好的時候。


    隻有李玉慧一家人,日子一天比一天糟糕。


    李玉慧天天在家抱怨。


    “哎喲喂,老天爺呀,我李玉慧上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呀?這輩子怎麽要吃這麽多的苦呀,人家家裏麵頓頓有魚有肉,有蛋有雞,我們家呢?昨天吃的烤紅薯,還是我去人家地裏挖的爛的,前天吃的南瓜,也是撿的不要的,再前天吃的煮蘿卜,吃的我現在還胃絞痛。”


    “今天到現在為止,一滴水米都還沒進嘴,餓得我眼前冒金星,老天爺呀,你行行好吧,你給我點好日子過吧,我們家現在這日子還不如解放前呢,還不如集體吃大鍋飯的時候呢,你讓時間倒流,回到吃大鍋飯的時候吧,我好歹還能有碗稀飯吃。”


    說著說著就又要埋怨自家男人。


    “林才根!!這輩子嫁給你是我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你說說看你,你有什麽?你會什麽?你會幹農活嗎?你會當工人嗎?你會做生意嗎?農民工人生意人你一樣都不會,我跟著你吃了半輩子的苦,下半輩子的苦比上半輩子還要苦!!”


    “我真的是瞎了我的兩隻眼睛!!我找你這麽個沒用的男人,你說說看,一樣嫁個男人,人家張秀娟最近吃的都發福了,我前天在路上看到他,她都快有二下巴了,你再看看我,一把骨頭,你還不快想辦法掙錢弄糧食,你是男人,得挑起家裏的經濟大梁!!”


    林才根苦著臉道:


    “玉慧,家裏一直都是你做主的,不管大事小事,都是你說了算,現在家裏弄的這亂七八糟的,你突然要讓我挑大梁了,你讓我怎麽挑這個大梁?這個大梁我挑不動啊。”


    “我這麽多年都已經習慣聽你的了,你說東我絕不往西,你讓我站著我也絕不坐著,你說說看該怎麽辦,我反正都聽你的,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但是你別讓我出主意,我這個人我腦子真是不行,我大哥那也不是他的功勞,是他兒子幹的好。”


    李玉慧原本是一些小生氣,一聽這話頓時怒道:


    “林才根!!!什麽意思?什麽意思?你什麽意思啊?你的意思是他生了個好兒子,我生的兒子不如他的兒子是不是?林才根,你給我把話說清楚,你是不是在說我兒子不好!!”


    “我告訴你,你說我什麽都不可以,我生的兒子是世界上最好的兒子,咱們家向飛現在隻是時運不濟,等將來他運氣到來了,他掙的錢肯定比那林向前要多,他林向前隻不過是走兩年狗屎運,有什麽了不起的,咱們家向飛前程遠大著呢!!”


    林才根慌道:


    “你說的對!!唉呀,玉慧你別生氣嘛,我沒說咱們兒子不好,你兒子也是我兒子啊,是我們親生的兒子,我怎麽可能說自己家兒子不好呢?向飛當然是好兒子,不過你讓我出主意去弄錢我一時三刻,我真的是想不到別的辦法呀,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有多少本事。”


    李太慧罵道:


    “沒用沒用!!你就是沒用!!我怎麽找了你這麽個男人!!老天爺你還不如一道雷把我劈死算了,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天天餓的前胸貼後背,我手腳都抬不起來,已經沒幾個月都沒見油水了,以前白福堂在的時候,像咱們這個情況都應該都可以去領救濟糧了,現在倒好,自己管自己了,餓死都沒人給你糧食,我看這社會也是越來越倒退了,還新社會!!新個屁!!!!!!”


    林才根靈光一現道:


    “玉慧,你這麽說,倒是提醒我了,實在不行咱們就去問歐陽小丹家弄點糧食吧,現在她是咱們村的村長,我們是他的村民,她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村民被餓死吧,這事要是傳出去,她這個村長也是臉上沒光啊,咱們去問他要個30斤50斤糧食,又是第一回開口,我量她也不會拒絕咱們吧,實在不行咱們就說借嘛,反正先把最近這一段時間日子過過去再說,別說你了,我也已經餓得手腳無力了,我下河抓魚我都沒力氣。”


    李玉慧罵道:


    “你傻呀你!!林才根,我說你傻!!你還真是傻!!歐陽曉丹能把糧食借給咱們就見鬼了,你忘了當初投票選村長的時候,全村的人都同意了,就咱們投的反對票,咱們和她的粱子算是結下了,她是絕對不會把糧食借給我們的,再說了,我也不要吃她的糧食,我李玉慧也是一個有骨氣的人!!”


    “好了好了,你們不要吵了!!”


    原本躺在床上的林向飛猛的一個鯉魚打挺,把李玉慧和林才根嚇了一跳。


    李太慧連忙上前說道:


    “唉呀,兒子,是爸媽說話太大聲了,吵到你了,對不住對不住你接著睡,爸媽說話聲音輕一點,爸媽正在想該怎麽到哪裏去弄糧食,再沒有糧食的話,你和向玲要被餓死了,爸媽也要餓死了,咱們家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到哪裏去弄糧食。”


    林向飛利索的下了炕,穿好布鞋,聲音昂揚道:


    “爸媽,糧食的事情交給我,我決定了,從今天起我要發憤圖強,我要賺大錢,我要做老板,我要掙很多很多的錢,孝敬你們二老,我要養你們二老,還有妹妹,我是家裏的男人,我是家裏的頂梁柱,這件事情本該就由我來挑起的大梁,你們等著,我想辦法弄錢去。”


    李玉慧和林才根嚇了一大跳。


    自從那次打擊之後,兒子一直鬱鬱寡歡,整個人三魂丟了兩魂半。


    有的時候兩眼空洞坐在屋簷下,一坐就是大半天,一動不動。


    問他餓嗎,他說不餓。


    問他冷嗎?他說不冷。


    李太慧對自己這個寶貝兒子擔心的不得了。


    現在突然又跟失心瘋一樣,說這一套話,更加讓他們內心不安,怕是兒子受了什麽刺激。


    李玉慧連忙上前,摸了摸林向飛的額頭。


    “唉呀,兒子你你到底是怎麽了?你是發燒了嗎?讓媽摸摸看,你怎麽淨說胡話呀?你不要嚇媽呀,兒子啊,媽跟你說,其實你那件事兒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兒,你年紀還輕,早些年村子裏像這種事情很多的,不是什麽稀罕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大家夥記性都是很差的,用不了多久,這事兒早就已經忘得一幹二淨了,到時候你又可以堂堂正正做人,他白小蓮做下這種下三濫的事情,她肯定要遭天譴的,遭報應的,你等著吧,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爺肯定會懲罰她的。”


    林才根也說道:


    是啊,兒子,你情緒不要激動,掙錢的事兒爸會想辦法的,你放心吧,你和向玲都是爸生的,爸肯定會養你們的,絕對不會讓你們餓死的。”


    “爸現在就拿漁網去河裏抓魚,爸抓魚的本事你是見過的,一個下午爸就可以給你們抓上幾條大鯉魚,晚上讓你媽給你們燒魚湯吃,或者爸現在到山上去打野兔子打野雞,運氣好的話,打隻野豬都有可能,你們等著啊,爸現在就出門。”


    林向飛整個人像打了雙倍雞血一樣,慷慨激昂道:


    “爸你在說什麽呀?你都已經養我們到20多歲了,我們已經是成年人了,現在應該是我們賺錢養家的時候了,妹妹是女孩子,賺不賺錢無所謂,我可是男人,你們二老把心放肚子裏,我林向飛不是笨蛋,我一旦下定決心要幹的事情,我一定能幹的有模有樣。”


    “我決定了,現在開始我要發憤圖強,努力掙錢,我要讓你們也過上好日子,我要讓你們也長一身肉,長出二下巴,他媽的他林向前算個屁,我林向飛認真做起事情來,絕對不會比他差,你們就等著吧。”


    李玉慧見兒子這麽有自信,心裏當然很開心:


    “哎呀兒子啊,聽你這麽說,媽真是太欣慰了,媽早就知道媽生的兒子是有能耐的,絕對不會束手無策等著被活活餓死,現在看你精神振奮起來了,媽真的被吃了一整隻烤豬心裏都還高興,好好好,你現在能有這樣的精氣神,真是太好了,咱們家裏就又有了新的指望,兒子,那就全指著你了。”


    “不過兒子,賺錢這事兒也沒那麽容易,真要那麽容易的話,人人都做大老板了,你看咱們三河村除了林向前那王八蛋賺到大錢以外,其他幾個也都是小打小鬧,雖說比打工強一些,但是想要把生意做大,賺大錢也沒那麽容易。”


    “所以兒子你也不要那麽心急,慢慢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一口也吃不成大胖子,咱們隻要先把糊口的糧食解決掉,就已經是邁向勝利的一大步了。”


    林才根也連忙說道:


    “是啊,向飛,發大財要是有這麽容易,那滿大街都是老板了,做生意都是有風險的,遠的不說,就說咱們村那牛老八,去年養了三個池塘的魚,被他狠狠賺了一大票,今年他想著擴大規模賺更多錢,把賺到的錢全部投入進去,又挖了三個池塘,整整6個大池塘養魚,想著今年上半年,一下子把本錢全拉回來。”


    “結果你看怎麽樣?也不知道是被哪個缺德的,一夜之間把他的魚全都給毒死了,村裏麵的人你別看表麵上一個個客客客氣氣的,那都是裝的,你一旦賺的錢比別人多了,別人就會妒忌你,在背後給你下黑手。”


    “牛老八把這事兒都鬧到法院去了,有什麽用呢?人家法院也不是偵探,誰來給你破案呀?隻好自己吃這個啞巴虧,前麵賺的錢全都打了水漂,辛辛苦苦幾年,又回到了解放前,欠了一屁股的債,還不如那些打工的呢。”


    躺在床上林向玲此刻也翻身下床,加入到討論大軍,說道:


    “是啊,哥,爸說的對,還有隔壁村的朱大龍,他養了七八百隻雞,我聽說昨天一下子死了五百多隻,也不知道是他自己養的不好,還是被人家給背地裏下了藥,反正哭得跟殺豬一樣,在村子裏一家一家罵過去,有什麽用呢?雞死了就是死了,這錢反正是虧進去了。”


    “還有咱們村那個在學校門口擺攤賣茶葉蛋的老鄭頭,生意做得好好的,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有七八個孩子吃了他的茶葉蛋,上吐下瀉,那些學生家長找到他,先是把他胖揍一頓,再把他拉到了學校,學校說學生們是食物中毒,是他雞蛋的問題,讓他好好賠了一大筆錢,老鄭頭說賠的那些錢,夠他賣三千個雞蛋的,你說說看,這事整的,所以哥你也別高興的太早,做生意這事兒啊,真沒那麽容易,別說賺大錢了,就算是想賺點小錢,那都得削尖腦袋。”


    李玉慧說道:


    “是啊是啊,兒子,你妹和你爸說的都有道理,都是實打實的例子就在眼前,這些事你也都知道,你有這個心,媽很欣慰很開心的,但是你也不要著急,這個事兒得一步一個腳印,紮紮實實的來,咱們這麽些年也沒發過財,也不差這三年五年的,你慢慢來吧。”


    林向飛大手一揮道:


    “什麽慢慢來,爸,媽,妹妹,慢慢來根本就不是我林向飛的性格,你們不用跟我說這些,我知道的比你們多了去了,人家沒搞成,不代表我林向飛搞不成,賺錢這事他就不能慢,越慢越難賺。”


    “賺錢這事兒那就是一陣風,隻要運氣好,搞個一年兩年,這輩子的都夠吃夠花了,反正你們把心放在肚子裏,這事兒包在我身上,從今以後,家裏麵的經濟大粱由我來挑起,你們就等著過好日子吧。”


    “好了,不說了,我要出門去想賺錢的辦法了,男人掙錢第一步就是要跨出家門,窩在家裏是老太婆的行徑,窩在家裏是想不到賺錢的好辦法的。”


    林向飛說完立刻出門,留下一臉驚訝的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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