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莉:“我呀,是遼寧山溝溝裏的,我們那嘎達,那叫一個窮啊,具體有多窮呢?反正比你那還窮,別說幾十年前了,就說現在吧,多少人家都還揭不開鍋呢,有的人家一家五六口人就一條褲子,誰出門誰穿,沒褲子穿的,隻好窩在炕上,拿塊破布遮著,或者拿點稻草編成裙子套在身上。”


    “吃的都是什麽呀?糠窩頭,內康原本是用來喂雞的,可在我們那兒那就是人吃的東西,吃著糠窩窩頭,是有技術含量的,剛蒸好的糠窩窩頭,乍一看還挺像那麽回事,可是你千萬不能用力去拿它,你要以用力,啪嗒它就散了,成了一堆坑了,它裏麵就摻了那麽一丟丟的黑高粱粉,要不然他也不成型啊,你得像捧個寶貝一樣,慢慢的捧在手心底那一口咬下去,喇嘴巴,喇喉嚨,喇胃,喇腸子,反正是一喇到底,說句不文明的話,拉都拉不出來。”


    林向飛皺著眉頭道:


    “哎喲喂,有這麽窮嗎?不改革開放了嗎?還有過這樣日子的地方。”


    鄭雪莉:“那你就孤陋寡聞了,老板,中國地方大呀,改革開放,那也不得慢慢來嗎?得先發展那些有利地形,靠港口的,靠海的,俺們那疙瘩要啥沒啥,想發展也沒得發展,這就好比一輛火車,那火車長啊,你車頭開過了,你那車尾還得哢嚓哢嚓哢嚓,開好久呢?我們那地方就是在那車尾,且有的窮了,幾十年都看不到啥發展。”


    林向飛點頭同意道:


    “這話倒說的是,別說你們那兒了,就這深圳和我自己那家相比起來,我就覺得天壤之別,在深圳待久了,我覺得回到家鄉,就像回到一個窮窩窩一樣。”


    鄭雪莉:“可不是嗎?在我們那地方不僅窮,還重男輕女,偏偏我媽肚子不爭氣,一口氣哐哐哐哐哐哐連生7個,全是女孩。”


    林向飛大驚道:


    “啥????你媽生了7個,那你是老幾呀?”


    鄭雪莉:“我是老三,上麵姐姐,下麵妹妹,一大溜呢,老板,其實有件事兒啊,我倒是騙了你,我的真名不叫鄭雪莉,雪莉是我自己給自己取的名字,我的真名鄭盼弟。”


    林向飛:“得兒,這一聽就是個重男輕女的名字,我們那兒也有不少叫這種名字的。”


    鄭雪莉:“我和我的姐姐妹妹們都叫這種名字,大姐叫望弟,二姐叫求弟,四妹叫換弟,五妹叫念帝,六妹叫想弟,七妹叫來弟。”


    林向飛:“好家夥,你真虧你爸取得出來,他想要兒子也是想瘋了,想瞎心了。”


    鄭雪莉:“不隻是我爸,還有我奶奶呢,奶奶重男輕女的思想比我爸還嚴重呢,他覺得女孩就是賠錢貨,生一個賠錢一個,說我媽命帶煞星,要讓他們老鄭家斷子絕孫,對我媽不是打就是罵,還不讓我媽上桌吃飯,我們這些賠錢貨,就更加別提了。”


    林向飛咬著牙道:


    “嘿,這死老太婆。”


    鄭雪莉:“沒錯,我奶奶就是個死老太婆,她一點都不喜歡我們這些孫女,他不停的讓我媽生,跟我媽說隻要沒生到兒子,她的肚子就不能停,這死老太婆就是壞透,我媽生下我的時候,那死老太婆一看又是個女娃,氣的他把我媽從床上拽下來,當天就讓他去地裏割麥子。”


    林向飛:“壞透了,壞透了,簡直壞透了,這死老太婆,喪盡天良,人家女人生了孩子都是要坐月子的,他他他下半身還流著血呢,怎麽有這樣的死老太婆?”


    鄭雪莉苦笑道:“我10歲以前,都不知道肉是什麽味道,也從來沒有吃飽過,實在餓的不行了,就去人家地裏挖地瓜吃,地瓜這個東西長在地底下,你隻要願意挖,總能挖到幾個遺留的,我和姐姐妹妹們都是這麽過來的。”


    林向飛:“哎喲喂,聽得我眼淚都快下來了,雪莉,聽你這麽一說,你這身世確實比我更慘更悲催,我小時候雖然也窮吧,但我媽對我倒是挺好的,經常偷偷的背著我奶奶他們弄好東西給我吃,他還去我奶奶床底下的籃子裏偷雞蛋,煮熟了偷偷塞我嘴裏,這種事兒我媽沒少幹,家裏有什麽好吃的,我媽都會偷偷的嚐一些給我吃,這麽一比,這場比慘大會好像是你贏了。”


    鄭雪莉:“這才哪到哪兒啊?我都還沒開始說呢,就這麽點事兒叫慘啊。”


    林向飛:“啊!還有呢?”


    鄭雪莉:“多著呢,後來讓那死老太婆還真是盼到了,我媽第8次生孩子生了一對龍鳳胎,一男一女。”


    林向飛:“謔,你媽還真是能生。”


    鄭雪莉:“可不是嘛,我媽自從嫁給我爸這肚子,真是一年都沒空過,每年都生孩子,第8次生孩子,先生出來的又是個女娃,我奶奶氣的掃帚都已經拿在手上準備打我媽了,結果發現我媽肚子裏還有一個,生出來發現是個男孩帶半兒的,把那死老太婆給樂的呀,眼睛捏成一條線,笑得花枝亂顫,跟瘋了一樣。”


    林向飛:“還真讓這老太婆隨了願了,那你媽生了兒子啊,他應該對你媽好一點了吧。”


    鄭雪莉:“這倒是不假,不過他主要的目的是想讓我媽有奶水,有了奶水好喂他的寶貝金疙瘩孫子對了,他給他孫子取名叫鄭元寶,是家裏金元寶的意思那老太婆,每天給我媽搞兩個紅糖雞蛋吃,好讓我媽下奶喂他的金元寶,我媽下的奶通通給了金元寶吃,一口都沒給他同胞的姐姐吃。”


    林向飛:“這下你奶奶心情好了,應該對你們也好一些了吧。”


    鄭雪莉:“完全沒有,我悲催的日子才剛剛開始呢,家裏嘴巴多,沒糧食吃,他就打發我們這些女孩子,出門打工,我12歲就被他從家裏趕了出來,可是一個12歲的女孩,能打什麽工?哪個工廠會要我?老太婆就是想讓家裏少幾張嘴,把剩下的糧食都讓她的金元寶吃,從此以後我就開始了我的流浪生涯。”


    林向飛:“天哪,你12歲就出來流浪了。”


    鄭雪莉:“沒錯,我今年24,剛好流浪了12年,剛出來流浪,瘦的像一隻小雞,也是去翻垃圾桶吃,有好幾回吃的肚子疼,沒辦法硬著頭皮扛著唄,死了就死了。”


    林向飛:“真可憐。”


    鄭雪莉:“我跟你說老板,有一回我還真以為自己要死了,我這屁股裏流了好多血,現在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全世界的女人都這樣,可當時的我不知道,我想著我屁股也不怎麽疼,他怎麽會流這麽多的血呢?而且一流就流了好幾天,我想著我肯定是要死了,我都已經找好一個地方,地上墊了,兩張蛇皮袋,我就這麽安安靜靜的躺著,我就等死。”


    “等了兩天,死倒是沒死,餓的眼睛都快花了,我想著我就算死,我也不能做個餓死鬼呀,掙紮起來又去翻了一下垃圾箱,運氣不錯,看到一個說臭不臭,說不臭也有點臭的包子,吃完了包子,又翻到半瓶汽水,也不管了,喝了再說,那都是要死的人了。”


    “喝完汽水,我又回去躺著,奇跡發生了,我居然沒死,還挺精神,血也不流了,可我那褲子沒法穿了,我就去偷了一條褲子換上,我那小偷小摸的毛病也是那個時候,染上的,沒辦法不這麽幹我活不下去呀。”


    林向飛:“就該偷,就該偷,偷的好,偷的妙,偷得呱呱叫,千萬不要有什麽負罪感雪莉,人都快活不下去了,偷點東西怎麽了?我也偷我還上火車,我還偷公家的東西呢,我還一大批一大批的偷,有什麽呀?偷怎麽了?偷也是我的本事,我的能耐,隻要沒被抓到就行了。”


    鄭雪莉:“我被抓到過好幾回呢,如果是警察抓到的還好,他們最多把你丟到警察局,教育你幾句,碰到個好心的,還給你一份客飯吃,幹幹淨淨的飯,要是運氣不好,被別人抓個正著,那就少不了挨一頓打了。”


    林向飛:“哎喲喂,你是女生,女生他們也打呀。”


    鄭雪莉:“他們才不管你男的女的呢,再說那個時候,我還沒長開,頭發蓬蓬亂,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反正就是挨著無數的打,有一回,一個人拿一個啤酒瓶子,咣當就砸到我腦門上,流了好多血,那疤到現在還在呢。”


    林向飛:“哪呢哪呢?讓我瞧瞧。”


    鄭雪莉低下頭,扒開頭發。


    “看到沒?我記得就是在這兒。”


    林向飛跟猴子抓虱子似的,把鄭雪麗腦袋往自己懷裏一抱,扒開一條還真是:


    “哎喲喂,看到了,看到了,你這道疤像一道閃電。”


    鄭雪莉從他懷裏掙紮出來:


    “哎喲喂,看疤就看疤唄,抱那麽緊幹啥?我鼻子嘴巴都被你給捂住了,差點悶死。”


    林向飛嘻嘻一笑,露出一副醉態道:


    “不好意思啊,喝多了下手沒個輕重,你接著說,後來呢?”


    鄭雪莉:“後來我就長開了,16歲了,我就到處打工,我幹過的工作,雙手雙腳都說不完,小飯店裏刷盤子,馬路邊上擦皮鞋,紡織工廠修線頭,塑料廠裏3班倒,理發店裏掃頭發,幫人跑腿,還有很多很多,反正都是一些底層的工作,有幹三個月的,有幹半年的,有老板欠了工資跑路的,也有我自己偷東西被抓被開除的,反正各種各樣亂七八糟,什麽事都有。”


    林向飛:“哎喲喂,你這經曆可真夠豐富的,我和你比起來我自歎不如啊,你說的這些我一樣沒幹過,那你是怎麽來到我這裏的。”


    此刻的,鄭雪莉早已有兩三杯酒下肚了:


    “怎麽來的?我看見你的招工啟事,我不就來了嗎?這還要什麽?為什麽我幹了那麽多的工種,也不差你一個小小酒廠,像咱們這樣的人要學曆沒學曆,要技術沒技術,可不就隻能混點小廠子嗎?別人的廠子都寫了,要初中畢業,高中畢業甚至大學畢業,你那張招工啟事上什麽都沒寫,那我不就來了嗎?來了你就讓我來上班,就這麽簡單,林老板,要我說,也是你該,你當初要是不招,我也就沒今天這個事兒了,所以呀,也就是你命裏有這麽一劫,我要來打劫你。”


    林向飛:“有道理,有道理,說的好聽點,咱倆這叫緣分,命裏麵,不打不相識,我要當初不找你,我今天就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了,你就沒人陪我喝酒了,挺好的,招你我不後悔,而且和你喝大酒吹大牛還挺他媽帶勁的,平時我除了小強和天龍,也沒個喝酒聊天的朋友。”


    鄭雪莉:“放屁,誰信啊,就你們手上那些鶯鶯燕燕多了去了,你們想找女人喝酒甩出一遝錢來,多少女人上趕著伺候你們。”


    林向飛:“唉呀,那些都不算,那些說的都是些什麽呀,都是場麵話,都是溜須拍馬的話,偶爾聽聽,還行,多聽了反胃,哪像今天咱們聊的這麽盡興,你坦誠我也坦誠,大家都說出了心裏麵難受的事兒,這難受的事兒憋在心裏,特別難受,說出來了,心裏舒服多了,這輩子能有一個這樣聊得來的朋友,很難得的,你珍惜我也要珍惜,大家都珍惜。”


    鄭雪莉:“好,就為了這個聊得來,咱們再幹一杯。”


    林向飛:“幹!!!!!”


    二人一仰脖子又幹了一杯酒,一眨眼兩杯洋酒已經見了底,兩個人都已經到達了飄飄欲仙的境地,舒服的不得了。


    林向飛:“雪莉,那你就打算就這麽一直飄著,這裏上上班,那裏打打工,都24了,好嫁人了,女生過了24,這就成老姑娘了,想嫁個好人家不容易。”


    鄭雪莉:“笑死人了,嫁人那也得有人願意娶我呀,誰願意娶我呀,就我現在這個情況,我現在等於是一個孤寡人士,沒爹沒媽,也沒加,什麽都沒有,誰娶我誰就瞎了眼了,先混著吧,混到哪兒是哪兒,咱本來就是可憐人,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來受苦的,什麽時候老天爺看我受的苦夠多了,把我收走收走就收走吧,我也不留戀這人間也沒什麽好的。”


    林向飛:“那話不能這麽說,咱好不容易投胎做一回人,你瞧我以前也過得亂七八糟讓人瞧不起,現在不也人五人六了嗎?這人的機運啊,說來就來了,現在想到我一個小學沒畢業的,現在能坐上大老板看上大汽車呢,我跟你說,我是咱們村第1個開大汽車的,就我那有本事的表哥,啊呸,是王八蛋表哥,他都沒開上大汽車呢,我先開上了我牛逼吧。”


    鄭雪莉舉起兩根,大拇指對準林向飛,一臉真誠道:


    “牛逼牛逼,絕對牛逼,牛逼爆了。”


    林向飛的虛榮心在那一刻得到了滿足。


    上一段婚姻中他是處於弱勢方,白小蓮是屬於強勢方。


    他就要像舔狗一樣去舔白小蓮。


    看到白小林他爸更加要點頭哈腰。


    可在鄭雪莉麵前不用。


    在鄭雪莉麵前他就是一個牛逼哄哄的人物。


    突然在林向飛心裏對,鄭雪莉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林向飛借著酒勁,一把抱住鄭雪莉。


    接下去的事情一切都發生的順理成章。


    兩個比慘大賽的冠亞軍,在那一刻合二為一了。


    就在沙發上,發生了靈與肉的結合。


    兩個人的精神都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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