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好心當成驢肝肺
重生不做接盤俠！建設美麗大中華 作者：高興的熊貓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嚴老太心裏窩著火呢，她現在心裏也堵得不得了。
加上又餓又累，沒力氣說話。
耷拉著腦袋，把頭扭到一邊，懶得去跟林老頭爭辯。
嚴老太太越是不說話，林老頭越是認定了她心虛，做錯了事情，不敢認了：
“嘿！！！你這老太婆！！！你敢做不敢認啊你！！！你真是越活越抽抽了！！！我真是！！！跟你過夠了一輩子！！！過了一輩子苦日子！！！好不容易！！！老了老了！！！能享幾天福！！！吃上幾頓紅燒肉！！！你倒好！！！把那半鍋紅燒肉燒成那副樣子！！！”
“問你你又不說話！！！你到底什麽意思？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你要不想過你就直接說！！！別拿紅燒肉撒氣！！！紅燒肉做錯什麽事情了！！！要被你燒成那副鳥樣！！！你說你到底發什麽瘋？”
“你是不是想把這房子點了？你一個80多歲的老太婆了！！！不在家裏好好呆著！！！你跑到哪裏去了？這麽晚了！！！你發什麽羊癲瘋？我去打麥場也找過你了！！！沒有！！！村子裏大路小路也兜了一圈了！！！也都沒有！！！你到底跑哪裏去了？”
“你今天不把話跟我說清楚！！！我跟你沒完！！！這日子我是過不了了！！！半鍋紅燒肉就這麽沒了！！！我的心都在淌血！！！你這老太婆！！！半點用場都派不上了！！！連燒個紅燒肉你都燒不好！！！你說！！！你還有什麽用？”
嚴老太原本今天回來就想躺在床上。
什麽話都不想說，什麽事都不想做。
更加不想看見老頭子。
但是沒想到回到家之後被老頭子劈頭蓋臉，跟罵孫子一樣。
罵了這麽一大通，嚴老太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力氣。
本來是又餓又累沒力氣的。
突然之間從心靈裏激發出一股怒氣。
確切的說是一大股的怒氣。
這輩子都沒這麽發怒過。
連拐杖都沒有用，蹭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指著林老頭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我有什麽用！！！死老頭子！！！你這輩子要是沒有我！！！你能過上現在是好日子啊！！！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孫女！！！給你買吃的喝的！！！給你買紅燒肉！！！”
“這一切還不都是我給你的！！！你個死老頭子！！！幾十年了！！！都老老實實的！！！怎麽著老了老了！！！神經搭錯了！！！你想要造反啊！！！你！！！你想要造我的反啊你！！！”
林老頭確實跟她二兒子一樣，窩窩囊囊的。
一輩子家裏麵大事小事都不由他做主。
整天就知道天黑睡覺，天亮幹活。
家裏的事情嚴老太，說東他也沒權利說西。
這幾十年過得就跟一個隱形人一樣。
這兩年日子過得好了。
他也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過得有點太憋屈了。
人家家裏麵都是男人當家作主，男人拍板立事。
怎麽到他這裏，怎麽連個屁都做不了主？
隔三差五的還要被家裏的老太婆罵上那麽幾頓。
自己都不敢還嘴。
越想越覺得窩囊。
今天就借著這一鍋紅燒肉。
自己要找回男人的尊嚴。
好好出出這幾十年的這口惡氣。
反正，結果紅燒肉無論怎麽說都是老太婆的錯。
他剛才說的話也沒有誇張，一進院子就看到廚房裏冒出來一陣陣的黑煙。
嚇得他扔了鋤頭就往廚房跑，掀開鍋蓋一看。
半鍋子漆黑的玩意兒。
嚇死他了，趕緊抄起一瓢涼水，往鍋子裏一倒。
撕拉一聲。
鍋子都差點燒穿了。
整個屋子裏黑煙彌漫。
一股味道惡心的不得了。
叫了幾百聲老太婆。
老太婆也沒個回應。
就知道肯定是燒肉燒到一半出去了。
去哪兒也不知道，也沒說。
問了住在旁邊的鄰居，鄰居們也都說自己剛到家沒看著。
心裏這股火頓時就壓不住了。
林老頭梗著脖子道：
“怎麽著！！！沒有我你一個人能生兒子？能生女兒？這兒子女兒都是你個人的功勞！！！我就算不娶你！！！我娶別的女人！！！我這輩子一樣也是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孫女！！！一樣都不會少！！！什麽都不會差！！！”
“搞不好我娶別的女人！！！我日子還能過得更舒坦！！！這幾十年來！！！我她媽都沒少挨你的罵！！！受你的欺負！！！我堂堂大男人！！！我受你一個女人的欺負！！！我越想越憋屈！！！”
嚴老太也不甘示弱，和林老頭麵對麵站著，指著林老頭鼻子破口大罵道：
“好啊你！！！你個姓林的死老頭子！！！你現在後悔娶我了？80多了！！！你還想著要娶別的女人是不是？你她媽的！！！也不想想你當年是什麽貨色！！！你爹媽死的早！！！死的時候你還沒成家！！！”
“你那大哥二哥三哥！！！那三個沒良心的黑心鬼！！！把你爸媽那一點點破家產！！！瓜分完了！！！你連個破板凳你都沒分上！！！他們怎麽說的！！！說你還沒成家！！！沒有分家產的資格！！！就把你晾在一邊了！！！”
“最後！！！還不是我！！！到你大哥二哥三哥家！！！一家一家的！！！一家一家的吵！！！吵的她們實在受不了了！！！這才三個人都吐了一點東西出來！！！要沒有我！！！就你這個窩囊人！！！你爸你媽的家產！！！你連一根針！！！你都弄不到！！！”
“你現在都還嫌棄我了！！！要沒有我！！！能有你今天的好日子！！！就你這窩囊性子！！！你就活該倒大黴吃大虧！！！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她媽的！！！就是被你大哥二哥三哥當年騎在腦袋上！！！拉屎撒尿！！！你也不敢吭一聲！！！要不是有我！！！你她媽的！！！指不定在哪個橋洞裏過日子！！！去要飯呢！！！”
“你那大哥二哥三哥！！！有管過你一點嗎？你爸媽死了後！！！就把你一腳踹出門了！！！也不管你死活！！！我當年要不是家裏兄弟姐妹多！！！我也不能夠嫁給你！！！這個要什麽沒什麽的！！！窩囊人！！！”
“嫁給你！！！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才瞎了眼！！！我兩個眼睛！！！都瞎光光！！！嫁給你！！！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兒！！！”
農村人吵架的特色就是翻舊賬。
隻要一吵架，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給你翻出來了。
不管是30年前還是50年前的。
隻要是想的起來通通給你翻出來。
你翻一件，我翻一件。
從頭開始翻起。
光是翻舊賬就能夠翻上整整半天。
所以農村人一旦開罵，就能夠直接罵上一整天。
從天亮罵到天黑。
嚴老太是吵架高手。
從年輕時候起，方圓幾裏之內。
吵架沒人能和她比。
倒也不是嚴老太天生愛吵架。
而是在那樣的年代，大家都窮得叮叮咣咣響。
老話說的好，窮山惡水出刁民。
一個地方越是窮。
人的性格越是奸詐。
越是見不得別人好。
壞心思越是多。
這個時候，如果你在村裏是個老好人的角色。
往往你就會吃虧。
人人都會撿軟柿子捏。
你一旦成了這個軟柿子，那你就倒黴了，什麽壞事都輪到你。
什麽不公平的事情都會輪到你頭上。
在那樣的環境下，隻能讓自己強大起來。
哪怕你是一隻小白兔。
也得要在身上裝滿了刺。
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你才能夠在這個村子裏生存下去。
她又是外嫁嫁到這個村子裏來的。
要是不凶一點，這日子真是沒法過。
時間一久，嚴老太就習慣了自己的這個性格。
這幾十年來也確實沒有人敢欺負到她頭上。
大家都知道，要是一旦被嚴老太罵上了。
沒有五六個鍾頭根本就下不來。
而且剛才嚴老太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當初要是沒有她，在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家，罵了幾天幾夜。
她和林老頭連一個瓦片遮頭的地方都沒有。
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根本沒把這個最小的弟弟當回事兒。
巴不得把他像趕乞丐一樣趕出去。
家裏麵本來就窮的很。
多一張嘴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多一個人分家產那更是不高興。
林老頭膽子性格懦弱，膽子小。
自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嚴老太知道之後，在結婚之前到了大哥二哥三哥家，指著她們家的院子就這麽罵。
什麽難聽罵什麽。
祖宗十八輩子都翻出來了。
最後在村幹部的調解之下。
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為了息事寧人，過個太平日子。
隻好分了一間破小屋，和幾張桌椅板凳，幾個破碗，一張破床給這個最小的弟弟。
這才有了林老頭和嚴老太結婚時的屋子。
要說起來，沒有嚴老太，林老頭確實還不知道在哪呢。
林老頭也知道，所以自從結婚之後，就對嚴老太言聽計從。
誰讓人家能辦成事兒了。
誰讓人家能從自己那黑心的大哥二哥三哥手裏弄到家產。
要知道，東西進了人家的兜，再想弄出來那可是千難萬難。
自己媳婦兒愣是能把這麽難的事情辦成。
以後家裏什麽事都聽她的，肯定沒錯。
時間一久。
就養成了習慣。
自己徹底喪失了在這個家裏的發言權和做主權。
除了幹活，什麽事都不管，什麽話都不說。
林老頭把脖子一梗說道：
“你扯這麽大的嗓門幹什麽？你又翻舊賬！！！你這個老太婆！！！一說事你就翻舊賬！！！一說事你就翻舊賬！！！這些舊賬你都翻了50年了！！！我早就聽膩了！！！今天在說紅燒肉的事！！！你又給我扯這些舊賬幹什麽？”
“我大哥二哥三哥！！！早就死絕了！！！你還在說她們的事兒！！！都50年了！！！有什麽好說的！！！這50年來！！！我受你的氣受的還少啊！！！我們今天別的不說！！！就說這一鍋紅燒肉！！！”
“你到底在幹什麽把這個紅燒肉給燒成了炭！！！還有這麽晚！！！你到底去哪裏了？你跟我說！！！”
嚴老太：“呸！！！我跟你說得著嗎？你管我呢！！！我都活到80了！！！我還得受你管！！！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愛去哪就去哪！！！”
“不就一鍋紅燒肉嗎？燒焦了就燒焦了！！！叫喚什麽叫喚？你沒燒焦過東西啊？有一年家裏糧食緊張的很！！！讓你燒一鍋小米粥！！！你也把那個小米粥燒成的鍋巴！！！”
林老頭：“沒錯！！！那都是20多年前的事了！！！後來怎麽樣！！！我不是把那個小米粥都吃光了嗎？沒浪費一粒小米！！！現在這個紅燒肉呢！！！還能下嘴嗎？都成炭了！！！鍋子都差點燒穿！！！你活活浪費了一大鍋紅燒肉！！！”
嚴老太：“行了！！！閉嘴吧！！！橫一句紅燒肉！！！豎一句紅燒肉的！！！我們家是浪費得起這個紅燒肉！！！我明天給你燒十鍋！！！把你泡在肉裏！！！行了吧？”
林老頭：“你別給我打岔！！！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麽晚去哪兒了呢？我看你這兩天就不對勁！！！你到底在搞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
嚴老太：“我見不得光！！！我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我一輩子光明磊落！！！”
林老頭：“ 好啊！！！你光明磊落！！！那你說呀！！！你到底去哪兒了？總得有個地方吧！！！你說出來呀！！！說出來不就完了嗎？我問你幾回了你都沒說你心虛什麽？”
嚴老太：“我不想說！！！我跟你說不著！！！我現在要睡了！！！你給我滾出去！！！今天晚上別跟我睡一個房！！！”
林老頭牙一咬說道：
“你個老太婆是不是又去！！！葛家莊！！！找那姓葛的死老頭子去的！！！”
嚴老太本來隻是心情不好，再加上林老頭胡攪蠻纏。
現在被林老頭一說葛家莊，頓時怒不打怒氣不打一處來。
當年自己還是小姑娘的時候。
原本，爹媽是想把她嫁給葛家莊的葛常寶。
葛常寶是葛家莊的小隊會計。
人長得斯斯文文，白白淨淨，也算是葛家莊的秀才式的人物。
嚴老太對這門親事，自然是100個稱心。
年輕的時候她也長得不賴，也算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可誰知道，葛常寶的父母不同意。
嫌嚴老太家兄弟姐妹太多，家裏太窮，這樁婚事愣是沒成。
後來實在沒辦法。
嚴老太就嫁給了林老頭這個窮光蛋。
半個大字都不識，樣子也比葛常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事兒也就成了嚴老太心裏的一根刺。
時不時的發一回炎，時不時的發一回炎。
日子過得順心的時候，倒也想不起來。
一旦日子過得不順心，就會抱怨自己嫁錯的人。
當初要是嫁給葛常寶。
自己的日子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葛常寶娶的女人，50多歲時就死了。
後來他也就一直一個人過。
雖然是兩個村的，不過偶爾也會在路上偶遇。
每次偶遇年老太都會有些驚慌失措。
手腳都不知道該放什麽地方。
林老頭這麽些年，隻有在氣急了的時候，才會拿葛常寶的事兒對付嚴老太。
60年婚姻生活中，總共也沒說滿過三次。
今天林老頭是真的氣壞了。
又提起了葛常寶的事兒來羞嚴老太。
這讓嚴老太怒氣攻心，頓時火氣衝到了頭頂。
嚴老太：“死老頭子！！！你胡說八道什麽你？！！！你今天吃大糞了！！！嘴裏！！！滿嘴噴糞啊！！！”
林老頭既然敢提也不發怵，眼珠子一瞪道：
“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吧！！！”
嚴老太：“我去你媽的！！！你這死老頭子！！！張著嘴巴胡說八道！！！當心我撕爛你的臭嘴！！！我和葛常寶清清白白！！！也就60年前！！！有過一些糾葛！！！後來婚事沒成！！！我們兩個！！！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就算在田間地頭碰到！！！也都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你個死老頭子！！！你真是活膩了！！！你居然敢拿這事編排我！！！”
林老頭：“對！！！你們是沒說過話！！！但是你們兩個越是不說話就越是心虛！！！你和別的人正常說話怎麽的？怎麽和他就連話都不敢說了！！！是不是心裏還想著點什麽？當年人家沒看上你！！！傷心死了吧！！！沒辦法才嫁給我的吧！！！”
嚴老太氣急敗壞：
“死老頭子死老頭子！！！你真是活膩了！！！活膩了！！！你絕對是活膩了！！！把60年前的舊賬你都翻出來了！！！你這個死老頭子！！！”
林老頭：“怎麽！！！就許你翻舊賬！！！不許我翻舊賬啊！！！你翻你的舊賬！！！我翻我的舊賬！！！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葛常寶！！！隻要在路上看到！！！就眉來眼去的！！！我都看在眼裏呢！！！我隻是沒戳穿你們！！！別以為我是軟柿子！！！”
嚴老太怒火攻心，真是所有倒黴的事情都攢一塊了。
自己心裏正在為被騙走3200塊錢的事心煩意亂。
這死老頭子拚今天吃錯藥了，拚命的給自己添堵。
所有糟心的事全站一塊去了。
林老太舉起手上的拐杖就朝林老頭腦袋上打去：
“你個死老頭子！！！活膩歪了！！！我今天就打死你！！！你這個混蛋！！！你居然敢編排我！！！你敢汙蔑我！！！你汙蔑我的清白！！！這60年我和你算是白過了！！！你這死老頭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嚴！！！”
“為了一鍋紅燒肉！！！你她媽的！！！好好的日子！！！你是不想過了！！！好！！！不過那就不過吧！！！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在上吊！！！我再吃藥！！！”
“反正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我早就已經過了！！！膩歪了80多了！！！我她媽過夠了！！！你也過夠了！！！一拍兩散誰都別過了！！！死了算了！！！一起死！！！”
林老頭雖然也是81歲的老人。
但是她每天還要下地幹活。
身體也倒也還算靈便。
見嚴老太一拐杖下來，輕輕鬆鬆一躲就躲到了一旁：
“好啊好啊！！！你這個死老太婆！！！一下子被我說中了吧！！！說中了你就氣急敗壞了！！！你就想殺人滅口了是不是？你要不是的話！！！你心虛什麽呀？你就是被我說中了！！！你！！！你害怕了！！！你心虛了！！！你軟了！！！你硬不起來！！！”
“你這死老太婆！！！果然是舊情複燃！！！你和那姓葛的！！！還在那裏糾纏不清！！！六十年前的事兒！！！你還一直搞到現在！！！年輕的時候命運弄人！！！沒讓你們兩個在一塊！！！”
“老了老了！！！你們就想要鬼混在一起對不對？趁著大晚上的！！！兩個人出去鬼混了！！！我坦白告訴你！！！整個三河村我都走遍了！！！我都沒找到你的人影！！！大家都說沒看到你！！！你肯定是出村了！！！”
“你還能去哪？你肯定去葛家莊了！！！走到現在才走回來走累了吧你！！！還想殺人滅口！！！你這老太婆！！！真是壞呀！！！不過就不過！！！你以為我想跟你過！！！這60年！！！我早就跟你過夠了！！！就從這一鍋紅燒肉開始！！！我過膩了！！！我不想跟你過了！！！”
嚴老太斬釘截鐵道：
“好！！！離婚！！！！！！！！！
林老頭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嚴老太居然會說出離婚這種話。
她們這個年紀的人，風風雨雨幾十年都過來了。
沒有人會想著離婚。
80歲離婚要讓人笑掉大牙。
別說農村了。
就是城裏，就是報紙上，也沒聽說過80歲的老人要吵著離婚的。
不過現在林老頭也正在氣頭上。
“離就離！！！你以為我怕你啊！！！我早就想跟你離了！！！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誰都別過了！！！沒什麽過頭了！！！”
“離婚！！！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走我的陽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別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
嚴老太暴跳如雷：
“離婚！！！！！！！！離婚！！！！！！！！！離婚！！！！！！！！！離婚！！！！！！！！！！”
林老頭：“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嚴老太：“離婚！！！！！！！！離婚！！！！！！！！！離婚！！！！！！！！！”
林老頭：“離！！天一亮！！！就去村裏打報告！！！誰不去誰是孫子！！！”
林老頭的思維還停留在幾十年前的，辦事流程那會兒結婚離婚都要村裏給出證明，她不知道現在離婚，隻要自己去民政局扯證就可以了，完全用不著村裏這一步。
嚴老太：“好！！！！明天就去！！！！”
就這樣。
兩個加起來160多歲的人。
莫名其妙的說到了離婚這一步。
這一天晚上。
嚴老太一個房間。
林老頭一個房間。
兩個人都怒氣衝天，一肚子的氣。
嚴老太更是氣的，晚飯一口都沒吃，直接和衣而睡。
林老頭倒是去廚房給自己，煮了6個雞蛋吃。
吵架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方，而是自己的情緒。
兩個80多歲的老人，老了老了，竟然在這事上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兩個人比賽翻舊賬比賽罵人。
愣是把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搞到要離婚的架勢。
老話說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第二天。
整個三河村，就傳遍了林老頭和嚴老太要離婚的消息。
村民們紮堆在一起。
互相傳著今天早上剛剛新鮮出爐的這個大八卦。
“聽說了嗎？林家那老頭老太，正鬧著要離婚呢。”
“誰？林家老頭老？林向前她爺爺奶奶啊？？？”
“沒錯，就她們家，昨天晚上都吵成一鍋粥了，我就住在她們家隔壁，聽的真真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我聽岔了呢，再一聽真是那林老頭和嚴老太的聲音。”
“不可能，就那倆老人加起來都160多了還離婚，這是要笑掉大牙，你肯定聽錯了。”
“騙你不是人，就今天早上老兩口還在院子裏，吵得不可開交呢，我聽到什麽要去村委會打證明老兩口要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天都過不下去了，說什麽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哎喲，我的媽呀，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人活久了真是什麽事都能見得著，要是兩個年輕人吵著要離婚，倒也不算什麽新鮮事，可兩個80多歲的老人鬧離婚，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著，你們說她們這是為啥呀？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麽就要離婚了？也不怕人笑話？”
“我聽說好像是為了一鍋子紅燒肉。”
“笑死人了，就林老頭嚴老太她們家條件能為了一碗紅燒肉鬧離婚，她那大孫子二孫子都在外麵發了大財，別說一鍋子紅燒肉了，就是100頭豬在她們家，想買也就隨便買了，眼睛都不帶眨的，怎麽可能為了一鍋子紅燒肉鬧離婚的不可能。”
“真的真的，我跟你們說呀，我就聽那個林老頭就在那抱怨，說嚴老太把一鍋子紅燒肉都給燒焦了，焦的跟黑炭似的，還差點把房子都給點著了，那林老頭平時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昨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嗓門兒比嚴老太還想呢，扯著喉嚨在那裏罵人，說嚴老太越活越回去了，連燒個紅燒肉都燒不了了，這日子反正是沒法過了。”
“好家夥，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下咱們三河村又要出名了，80多歲的一對老人鬧離婚，這可真是新鮮事，稀罕事，而且還是為一一鍋紅燒肉，全村最有錢的一家人為一鍋紅燒肉離婚，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可不是嘛，以前日子過得苦哈哈，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日子倒是咬著牙過來了，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雞鴨魚肉，閉著眼睛隨便吃了，反而鬧離婚，你說搞笑不搞笑？今天一大早老兩口在院子裏，又吵了半天，在那翻箱倒櫃的找戶口本，找到了戶口本，一會兒要去村委會領打證明。”
“那正好，我們就守在這條路上，就等著那兩個老人從咱們這兒經過，我們看看她們到底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唉呀，你們也真是的，老話說得好，寧拆10座廟不毀一樁婚，人家要離婚了，還不趕緊去勸勸。”
“勸不了一點兒，那個嚴老太本來就是個嘴巴厲害的主，年輕的時候罵遍全村無敵手，誰敢跟她說話呀，你要現在去勸她，兩個人正在火頭上反過來罵你一個，那不就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嗎？”
“那有沒有人去告訴實根才根他們，讓他們兩個人去勸勸她們爹媽，這80多歲的人了，別等會兒婚沒有離成，倒是把自己給氣死了，到時候弄出人命來，別小看這些老人，這些老人氣性大的時候，厲害著呢，前兩年咱們村那個張老三，為了氣她兒子，特地穿了一身紅衣服，上吊在他兒子門前，他兒子一大早開門，看到他老爸直挺挺的吊在她們家門前，嚇得當場嚇出心髒病來，老人的氣性有的時候真是很嚇人的，別到時候林老頭和嚴老太也搞出什麽性命關天的事情來。”
“放心吧，都有人去說了，不過我看也就實根會去，才根家自從上次辣條廠的事情之後，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我都沒在村裏見過他門，林才根和李玉慧也不知道兩個人整天窩在家裏麵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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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又餓又累，沒力氣說話。
耷拉著腦袋，把頭扭到一邊，懶得去跟林老頭爭辯。
嚴老太太越是不說話，林老頭越是認定了她心虛，做錯了事情，不敢認了：
“嘿！！！你這老太婆！！！你敢做不敢認啊你！！！你真是越活越抽抽了！！！我真是！！！跟你過夠了一輩子！！！過了一輩子苦日子！！！好不容易！！！老了老了！！！能享幾天福！！！吃上幾頓紅燒肉！！！你倒好！！！把那半鍋紅燒肉燒成那副樣子！！！”
“問你你又不說話！！！你到底什麽意思？這日子還過不過了！！！你要不想過你就直接說！！！別拿紅燒肉撒氣！！！紅燒肉做錯什麽事情了！！！要被你燒成那副鳥樣！！！你說你到底發什麽瘋？”
“你是不是想把這房子點了？你一個80多歲的老太婆了！！！不在家裏好好呆著！！！你跑到哪裏去了？這麽晚了！！！你發什麽羊癲瘋？我去打麥場也找過你了！！！沒有！！！村子裏大路小路也兜了一圈了！！！也都沒有！！！你到底跑哪裏去了？”
“你今天不把話跟我說清楚！！！我跟你沒完！！！這日子我是過不了了！！！半鍋紅燒肉就這麽沒了！！！我的心都在淌血！！！你這老太婆！！！半點用場都派不上了！！！連燒個紅燒肉你都燒不好！！！你說！！！你還有什麽用？”
嚴老太原本今天回來就想躺在床上。
什麽話都不想說，什麽事都不想做。
更加不想看見老頭子。
但是沒想到回到家之後被老頭子劈頭蓋臉，跟罵孫子一樣。
罵了這麽一大通，嚴老太也不知道哪來的一股子力氣。
本來是又餓又累沒力氣的。
突然之間從心靈裏激發出一股怒氣。
確切的說是一大股的怒氣。
這輩子都沒這麽發怒過。
連拐杖都沒有用，蹭的一下從床上彈起來。
指著林老頭的鼻子破口大罵道：
“我有什麽用！！！死老頭子！！！你這輩子要是沒有我！！！你能過上現在是好日子啊！！！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孫女！！！給你買吃的喝的！！！給你買紅燒肉！！！”
“這一切還不都是我給你的！！！你個死老頭子！！！幾十年了！！！都老老實實的！！！怎麽著老了老了！！！神經搭錯了！！！你想要造反啊！！！你！！！你想要造我的反啊你！！！”
林老頭確實跟她二兒子一樣，窩窩囊囊的。
一輩子家裏麵大事小事都不由他做主。
整天就知道天黑睡覺，天亮幹活。
家裏的事情嚴老太，說東他也沒權利說西。
這幾十年過得就跟一個隱形人一樣。
這兩年日子過得好了。
他也覺得自己這一輩子過得有點太憋屈了。
人家家裏麵都是男人當家作主，男人拍板立事。
怎麽到他這裏，怎麽連個屁都做不了主？
隔三差五的還要被家裏的老太婆罵上那麽幾頓。
自己都不敢還嘴。
越想越覺得窩囊。
今天就借著這一鍋紅燒肉。
自己要找回男人的尊嚴。
好好出出這幾十年的這口惡氣。
反正，結果紅燒肉無論怎麽說都是老太婆的錯。
他剛才說的話也沒有誇張，一進院子就看到廚房裏冒出來一陣陣的黑煙。
嚇得他扔了鋤頭就往廚房跑，掀開鍋蓋一看。
半鍋子漆黑的玩意兒。
嚇死他了，趕緊抄起一瓢涼水，往鍋子裏一倒。
撕拉一聲。
鍋子都差點燒穿了。
整個屋子裏黑煙彌漫。
一股味道惡心的不得了。
叫了幾百聲老太婆。
老太婆也沒個回應。
就知道肯定是燒肉燒到一半出去了。
去哪兒也不知道，也沒說。
問了住在旁邊的鄰居，鄰居們也都說自己剛到家沒看著。
心裏這股火頓時就壓不住了。
林老頭梗著脖子道：
“怎麽著！！！沒有我你一個人能生兒子？能生女兒？這兒子女兒都是你個人的功勞！！！我就算不娶你！！！我娶別的女人！！！我這輩子一樣也是有兒有女！！！有孫子！！！有孫女！！！一樣都不會少！！！什麽都不會差！！！”
“搞不好我娶別的女人！！！我日子還能過得更舒坦！！！這幾十年來！！！我她媽都沒少挨你的罵！！！受你的欺負！！！我堂堂大男人！！！我受你一個女人的欺負！！！我越想越憋屈！！！”
嚴老太也不甘示弱，和林老頭麵對麵站著，指著林老頭鼻子破口大罵道：
“好啊你！！！你個姓林的死老頭子！！！你現在後悔娶我了？80多了！！！你還想著要娶別的女人是不是？你她媽的！！！也不想想你當年是什麽貨色！！！你爹媽死的早！！！死的時候你還沒成家！！！”
“你那大哥二哥三哥！！！那三個沒良心的黑心鬼！！！把你爸媽那一點點破家產！！！瓜分完了！！！你連個破板凳你都沒分上！！！他們怎麽說的！！！說你還沒成家！！！沒有分家產的資格！！！就把你晾在一邊了！！！”
“最後！！！還不是我！！！到你大哥二哥三哥家！！！一家一家的！！！一家一家的吵！！！吵的她們實在受不了了！！！這才三個人都吐了一點東西出來！！！要沒有我！！！就你這個窩囊人！！！你爸你媽的家產！！！你連一根針！！！你都弄不到！！！”
“你現在都還嫌棄我了！！！要沒有我！！！能有你今天的好日子！！！就你這窩囊性子！！！你就活該倒大黴吃大虧！！！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你她媽的！！！就是被你大哥二哥三哥當年騎在腦袋上！！！拉屎撒尿！！！你也不敢吭一聲！！！要不是有我！！！你她媽的！！！指不定在哪個橋洞裏過日子！！！去要飯呢！！！”
“你那大哥二哥三哥！！！有管過你一點嗎？你爸媽死了後！！！就把你一腳踹出門了！！！也不管你死活！！！我當年要不是家裏兄弟姐妹多！！！我也不能夠嫁給你！！！這個要什麽沒什麽的！！！窩囊人！！！”
“嫁給你！！！我！！！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我才瞎了眼！！！我兩個眼睛！！！都瞎光光！！！嫁給你！！！就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兒！！！”
農村人吵架的特色就是翻舊賬。
隻要一吵架，什麽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都給你翻出來了。
不管是30年前還是50年前的。
隻要是想的起來通通給你翻出來。
你翻一件，我翻一件。
從頭開始翻起。
光是翻舊賬就能夠翻上整整半天。
所以農村人一旦開罵，就能夠直接罵上一整天。
從天亮罵到天黑。
嚴老太是吵架高手。
從年輕時候起，方圓幾裏之內。
吵架沒人能和她比。
倒也不是嚴老太天生愛吵架。
而是在那樣的年代，大家都窮得叮叮咣咣響。
老話說的好，窮山惡水出刁民。
一個地方越是窮。
人的性格越是奸詐。
越是見不得別人好。
壞心思越是多。
這個時候，如果你在村裏是個老好人的角色。
往往你就會吃虧。
人人都會撿軟柿子捏。
你一旦成了這個軟柿子，那你就倒黴了，什麽壞事都輪到你。
什麽不公平的事情都會輪到你頭上。
在那樣的環境下，隻能讓自己強大起來。
哪怕你是一隻小白兔。
也得要在身上裝滿了刺。
這樣別人才不敢欺負你。
你才能夠在這個村子裏生存下去。
她又是外嫁嫁到這個村子裏來的。
要是不凶一點，這日子真是沒法過。
時間一久，嚴老太就習慣了自己的這個性格。
這幾十年來也確實沒有人敢欺負到她頭上。
大家都知道，要是一旦被嚴老太罵上了。
沒有五六個鍾頭根本就下不來。
而且剛才嚴老太說的也確實是事實。
當初要是沒有她，在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家，罵了幾天幾夜。
她和林老頭連一個瓦片遮頭的地方都沒有。
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根本沒把這個最小的弟弟當回事兒。
巴不得把他像趕乞丐一樣趕出去。
家裏麵本來就窮的很。
多一張嘴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多一個人分家產那更是不高興。
林老頭膽子性格懦弱，膽子小。
自然連個屁都不敢放。
嚴老太知道之後，在結婚之前到了大哥二哥三哥家，指著她們家的院子就這麽罵。
什麽難聽罵什麽。
祖宗十八輩子都翻出來了。
最後在村幹部的調解之下。
林老頭的大哥二哥三哥為了息事寧人，過個太平日子。
隻好分了一間破小屋，和幾張桌椅板凳，幾個破碗，一張破床給這個最小的弟弟。
這才有了林老頭和嚴老太結婚時的屋子。
要說起來，沒有嚴老太，林老頭確實還不知道在哪呢。
林老頭也知道，所以自從結婚之後，就對嚴老太言聽計從。
誰讓人家能辦成事兒了。
誰讓人家能從自己那黑心的大哥二哥三哥手裏弄到家產。
要知道，東西進了人家的兜，再想弄出來那可是千難萬難。
自己媳婦兒愣是能把這麽難的事情辦成。
以後家裏什麽事都聽她的，肯定沒錯。
時間一久。
就養成了習慣。
自己徹底喪失了在這個家裏的發言權和做主權。
除了幹活，什麽事都不管，什麽話都不說。
林老頭把脖子一梗說道：
“你扯這麽大的嗓門幹什麽？你又翻舊賬！！！你這個老太婆！！！一說事你就翻舊賬！！！一說事你就翻舊賬！！！這些舊賬你都翻了50年了！！！我早就聽膩了！！！今天在說紅燒肉的事！！！你又給我扯這些舊賬幹什麽？”
“我大哥二哥三哥！！！早就死絕了！！！你還在說她們的事兒！！！都50年了！！！有什麽好說的！！！這50年來！！！我受你的氣受的還少啊！！！我們今天別的不說！！！就說這一鍋紅燒肉！！！”
“你到底在幹什麽把這個紅燒肉給燒成了炭！！！還有這麽晚！！！你到底去哪裏了？你跟我說！！！”
嚴老太：“呸！！！我跟你說得著嗎？你管我呢！！！我都活到80了！！！我還得受你管！！！腿長在我自己身上！！！我愛去哪就去哪！！！”
“不就一鍋紅燒肉嗎？燒焦了就燒焦了！！！叫喚什麽叫喚？你沒燒焦過東西啊？有一年家裏糧食緊張的很！！！讓你燒一鍋小米粥！！！你也把那個小米粥燒成的鍋巴！！！”
林老頭：“沒錯！！！那都是20多年前的事了！！！後來怎麽樣！！！我不是把那個小米粥都吃光了嗎？沒浪費一粒小米！！！現在這個紅燒肉呢！！！還能下嘴嗎？都成炭了！！！鍋子都差點燒穿！！！你活活浪費了一大鍋紅燒肉！！！”
嚴老太：“行了！！！閉嘴吧！！！橫一句紅燒肉！！！豎一句紅燒肉的！！！我們家是浪費得起這個紅燒肉！！！我明天給你燒十鍋！！！把你泡在肉裏！！！行了吧？”
林老頭：“你別給我打岔！！！你還沒告訴我！！！你這麽晚去哪兒了呢？我看你這兩天就不對勁！！！你到底在搞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
嚴老太：“我見不得光！！！我有什麽見不得光的事兒！！！我一輩子光明磊落！！！”
林老頭：“ 好啊！！！你光明磊落！！！那你說呀！！！你到底去哪兒了？總得有個地方吧！！！你說出來呀！！！說出來不就完了嗎？我問你幾回了你都沒說你心虛什麽？”
嚴老太：“我不想說！！！我跟你說不著！！！我現在要睡了！！！你給我滾出去！！！今天晚上別跟我睡一個房！！！”
林老頭牙一咬說道：
“你個老太婆是不是又去！！！葛家莊！！！找那姓葛的死老頭子去的！！！”
嚴老太本來隻是心情不好，再加上林老頭胡攪蠻纏。
現在被林老頭一說葛家莊，頓時怒不打怒氣不打一處來。
當年自己還是小姑娘的時候。
原本，爹媽是想把她嫁給葛家莊的葛常寶。
葛常寶是葛家莊的小隊會計。
人長得斯斯文文，白白淨淨，也算是葛家莊的秀才式的人物。
嚴老太對這門親事，自然是100個稱心。
年輕的時候她也長得不賴，也算是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可誰知道，葛常寶的父母不同意。
嫌嚴老太家兄弟姐妹太多，家裏太窮，這樁婚事愣是沒成。
後來實在沒辦法。
嚴老太就嫁給了林老頭這個窮光蛋。
半個大字都不識，樣子也比葛常寶差了不是一星半點。
這事兒也就成了嚴老太心裏的一根刺。
時不時的發一回炎，時不時的發一回炎。
日子過得順心的時候，倒也想不起來。
一旦日子過得不順心，就會抱怨自己嫁錯的人。
當初要是嫁給葛常寶。
自己的日子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葛常寶娶的女人，50多歲時就死了。
後來他也就一直一個人過。
雖然是兩個村的，不過偶爾也會在路上偶遇。
每次偶遇年老太都會有些驚慌失措。
手腳都不知道該放什麽地方。
林老頭這麽些年，隻有在氣急了的時候，才會拿葛常寶的事兒對付嚴老太。
60年婚姻生活中，總共也沒說滿過三次。
今天林老頭是真的氣壞了。
又提起了葛常寶的事兒來羞嚴老太。
這讓嚴老太怒氣攻心，頓時火氣衝到了頭頂。
嚴老太：“死老頭子！！！你胡說八道什麽你？！！！你今天吃大糞了！！！嘴裏！！！滿嘴噴糞啊！！！”
林老頭既然敢提也不發怵，眼珠子一瞪道：
“怎麽樣！！！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吧！！！”
嚴老太：“我去你媽的！！！你這死老頭子！！！張著嘴巴胡說八道！！！當心我撕爛你的臭嘴！！！我和葛常寶清清白白！！！也就60年前！！！有過一些糾葛！！！後來婚事沒成！！！我們兩個！！！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就算在田間地頭碰到！！！也都沒再說過任何一句話！！！你個死老頭子！！！你真是活膩了！！！你居然敢拿這事編排我！！！”
林老頭：“對！！！你們是沒說過話！！！但是你們兩個越是不說話就越是心虛！！！你和別的人正常說話怎麽的？怎麽和他就連話都不敢說了！！！是不是心裏還想著點什麽？當年人家沒看上你！！！傷心死了吧！！！沒辦法才嫁給我的吧！！！”
嚴老太氣急敗壞：
“死老頭子死老頭子！！！你真是活膩了！！！活膩了！！！你絕對是活膩了！！！把60年前的舊賬你都翻出來了！！！你這個死老頭子！！！”
林老頭：“怎麽！！！就許你翻舊賬！！！不許我翻舊賬啊！！！你翻你的舊賬！！！我翻我的舊賬！！！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那個葛常寶！！！隻要在路上看到！！！就眉來眼去的！！！我都看在眼裏呢！！！我隻是沒戳穿你們！！！別以為我是軟柿子！！！”
嚴老太怒火攻心，真是所有倒黴的事情都攢一塊了。
自己心裏正在為被騙走3200塊錢的事心煩意亂。
這死老頭子拚今天吃錯藥了，拚命的給自己添堵。
所有糟心的事全站一塊去了。
林老太舉起手上的拐杖就朝林老頭腦袋上打去：
“你個死老頭子！！！活膩歪了！！！我今天就打死你！！！你這個混蛋！！！你居然敢編排我！！！你敢汙蔑我！！！你汙蔑我的清白！！！這60年我和你算是白過了！！！你這死老頭子！！！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姓嚴！！！”
“為了一鍋紅燒肉！！！你她媽的！！！好好的日子！！！你是不想過了！！！好！！！不過那就不過吧！！！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在上吊！！！我再吃藥！！！”
“反正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我早就已經過了！！！膩歪了80多了！！！我她媽過夠了！！！你也過夠了！！！一拍兩散誰都別過了！！！死了算了！！！一起死！！！”
林老頭雖然也是81歲的老人。
但是她每天還要下地幹活。
身體也倒也還算靈便。
見嚴老太一拐杖下來，輕輕鬆鬆一躲就躲到了一旁：
“好啊好啊！！！你這個死老太婆！！！一下子被我說中了吧！！！說中了你就氣急敗壞了！！！你就想殺人滅口了是不是？你要不是的話！！！你心虛什麽呀？你就是被我說中了！！！你！！！你害怕了！！！你心虛了！！！你軟了！！！你硬不起來！！！”
“你這死老太婆！！！果然是舊情複燃！！！你和那姓葛的！！！還在那裏糾纏不清！！！六十年前的事兒！！！你還一直搞到現在！！！年輕的時候命運弄人！！！沒讓你們兩個在一塊！！！”
“老了老了！！！你們就想要鬼混在一起對不對？趁著大晚上的！！！兩個人出去鬼混了！！！我坦白告訴你！！！整個三河村我都走遍了！！！我都沒找到你的人影！！！大家都說沒看到你！！！你肯定是出村了！！！”
“你還能去哪？你肯定去葛家莊了！！！走到現在才走回來走累了吧你！！！還想殺人滅口！！！你這老太婆！！！真是壞呀！！！不過就不過！！！你以為我想跟你過！！！這60年！！！我早就跟你過夠了！！！就從這一鍋紅燒肉開始！！！我過膩了！！！我不想跟你過了！！！”
嚴老太斬釘截鐵道：
“好！！！離婚！！！！！！！！！
林老頭愣了一下。
他沒想到嚴老太居然會說出離婚這種話。
她們這個年紀的人，風風雨雨幾十年都過來了。
沒有人會想著離婚。
80歲離婚要讓人笑掉大牙。
別說農村了。
就是城裏，就是報紙上，也沒聽說過80歲的老人要吵著離婚的。
不過現在林老頭也正在氣頭上。
“離就離！！！你以為我怕你啊！！！我早就想跟你離了！！！這日子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誰都別過了！！！沒什麽過頭了！！！”
“離婚！！！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走我的陽光道！！！你走你的獨木橋！！！以後井水不犯河水！！！你別看見我我也沒看見你！！！”
嚴老太暴跳如雷：
“離婚！！！！！！！！離婚！！！！！！！！！離婚！！！！！！！！！離婚！！！！！！！！！！”
林老頭：“離！！！！誰不離誰是孫子！！！！”
嚴老太：“離婚！！！！！！！！離婚！！！！！！！！！離婚！！！！！！！！！”
林老頭：“離！！天一亮！！！就去村裏打報告！！！誰不去誰是孫子！！！”
林老頭的思維還停留在幾十年前的，辦事流程那會兒結婚離婚都要村裏給出證明，她不知道現在離婚，隻要自己去民政局扯證就可以了，完全用不著村裏這一步。
嚴老太：“好！！！！明天就去！！！！”
就這樣。
兩個加起來160多歲的人。
莫名其妙的說到了離婚這一步。
這一天晚上。
嚴老太一個房間。
林老頭一個房間。
兩個人都怒氣衝天，一肚子的氣。
嚴老太更是氣的，晚飯一口都沒吃，直接和衣而睡。
林老頭倒是去廚房給自己，煮了6個雞蛋吃。
吵架最大的敵人不是對方，而是自己的情緒。
兩個80多歲的老人，老了老了，竟然在這事上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
兩個人比賽翻舊賬比賽罵人。
愣是把一點雞毛蒜皮的事情，搞到要離婚的架勢。
老話說的好，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第二天。
整個三河村，就傳遍了林老頭和嚴老太要離婚的消息。
村民們紮堆在一起。
互相傳著今天早上剛剛新鮮出爐的這個大八卦。
“聽說了嗎？林家那老頭老太，正鬧著要離婚呢。”
“誰？林家老頭老？林向前她爺爺奶奶啊？？？”
“沒錯，就她們家，昨天晚上都吵成一鍋粥了，我就住在她們家隔壁，聽的真真的，我一開始還以為我聽岔了呢，再一聽真是那林老頭和嚴老太的聲音。”
“不可能，就那倆老人加起來都160多了還離婚，這是要笑掉大牙，你肯定聽錯了。”
“騙你不是人，就今天早上老兩口還在院子裏，吵得不可開交呢，我聽到什麽要去村委會打證明老兩口要離婚，這日子沒法過了，一天都過不下去了，說什麽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哎喲，我的媽呀，真是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這人活久了真是什麽事都能見得著，要是兩個年輕人吵著要離婚，倒也不算什麽新鮮事，可兩個80多歲的老人鬧離婚，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著，你們說她們這是為啥呀？這日子過得好好的，怎麽就要離婚了？也不怕人笑話？”
“我聽說好像是為了一鍋子紅燒肉。”
“笑死人了，就林老頭嚴老太她們家條件能為了一碗紅燒肉鬧離婚，她那大孫子二孫子都在外麵發了大財，別說一鍋子紅燒肉了，就是100頭豬在她們家，想買也就隨便買了，眼睛都不帶眨的，怎麽可能為了一鍋子紅燒肉鬧離婚的不可能。”
“真的真的，我跟你們說呀，我就聽那個林老頭就在那抱怨，說嚴老太把一鍋子紅燒肉都給燒焦了，焦的跟黑炭似的，還差點把房子都給點著了，那林老頭平時是個老實巴交的人，昨天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嗓門兒比嚴老太還想呢，扯著喉嚨在那裏罵人，說嚴老太越活越回去了，連燒個紅燒肉都燒不了了，這日子反正是沒法過了。”
“好家夥，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下咱們三河村又要出名了，80多歲的一對老人鬧離婚，這可真是新鮮事，稀罕事，而且還是為一一鍋紅燒肉，全村最有錢的一家人為一鍋紅燒肉離婚，說出去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可不是嘛，以前日子過得苦哈哈，吃了上頓沒下頓，這日子倒是咬著牙過來了，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雞鴨魚肉，閉著眼睛隨便吃了，反而鬧離婚，你說搞笑不搞笑？今天一大早老兩口在院子裏，又吵了半天，在那翻箱倒櫃的找戶口本，找到了戶口本，一會兒要去村委會領打證明。”
“那正好，我們就守在這條路上，就等著那兩個老人從咱們這兒經過，我們看看她們到底真離婚還是假離婚。”
“唉呀，你們也真是的，老話說得好，寧拆10座廟不毀一樁婚，人家要離婚了，還不趕緊去勸勸。”
“勸不了一點兒，那個嚴老太本來就是個嘴巴厲害的主，年輕的時候罵遍全村無敵手，誰敢跟她說話呀，你要現在去勸她，兩個人正在火頭上反過來罵你一個，那不就好心當成驢肝肺了嗎？”
“那有沒有人去告訴實根才根他們，讓他們兩個人去勸勸她們爹媽，這80多歲的人了，別等會兒婚沒有離成，倒是把自己給氣死了，到時候弄出人命來，別小看這些老人，這些老人氣性大的時候，厲害著呢，前兩年咱們村那個張老三，為了氣她兒子，特地穿了一身紅衣服，上吊在他兒子門前，他兒子一大早開門，看到他老爸直挺挺的吊在她們家門前，嚇得當場嚇出心髒病來，老人的氣性有的時候真是很嚇人的，別到時候林老頭和嚴老太也搞出什麽性命關天的事情來。”
“放心吧，都有人去說了，不過我看也就實根會去，才根家自從上次辣條廠的事情之後，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了，我都沒在村裏見過他門，林才根和李玉慧也不知道兩個人整天窩在家裏麵幹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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