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談論太多關於那位穆斯萊閣下的話題。


    格裏芬反倒對那則八卦更感興趣了,這裏麵可是涉及了一位高級法師,回去和索諾菲禰她們分享的時候也是最頂級的八卦了。


    但格裏芬沒有開口問拉文美賽提,總歸是不太熟。


    甜點上來了。


    格裏芬看著眼前一個巴掌大小的雪白蛋糕、一個指節直徑的布丁、一小碗一口就能喝光的甜羹,不太想說什麽。除了氣泡水是正常大小,這些甜品的份量都少的可憐。


    拉文美賽提優雅的拾起餐刀:“這都是營銷策略,份量少是一方麵,它們的數額也是限定的。”要是下午來,說不定就沒有了。


    鄉下男孩格裏芬表示少見多怪。


    享用完甜點之後,他們回到了沙吻旅館,然而——格裏芬看著隻有寇邇笛那張中年英俊大叔臉不合時宜的發了一會兒愣。


    導師又不知道去哪兒了......


    拉文美賽提將格裏芬送回來之後又出去了,現在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格裏芬與寇邇笛。


    寇邇笛看著格裏芬假咳了兩聲:“咳咳,這個啊——這幾個月你就在這裏住下吧,我暫時也不會離開東大陸。蒙特斯他先回自己半位麵搗鼓他自個的事兒了,你知道的吧,煉金大師嘛,不是在煉金就是在煉金的路上。”


    格裏芬點點頭:“我明白。”


    他現在還沒有涉及煉金事宜,但導師既然是煉金大師,他鐵定也會接觸到。導師如今的研究大約是靈魂的深度這一方麵的延展,對於他來說,有點高端。


    寇邇笛還打算說什麽,門口傳來了敲門聲,他精神力一探,無奈的歎了口氣,低聲道:“我的考慮沒有錯,這裏是太鬧人了。”


    然而那張略帶點不悅的臉在格裏芬的視線下下一秒就換了一個表情,是一個有點蕩漾——格裏芬揣測——的、男人見女人的表情。


    “親愛的~你忙完了嗎?”旅館女主人的聲音隔著門傳來。


    “馬上、馬上。”寇邇笛上前開門。


    而格裏芬後退了一步,感覺自己不應該在這兒,他瞅了瞅窗口,外麵彩旗飄蕩,顏色豔麗。要不,他從這裏跳出去吧?


    正當他想著怎樣的姿勢更利落一點時,旅館女主人端著香噴噴的一盤早餐進來了,還順腳勾帶上了門。


    麗亞本打算和親愛的調情一番,可,她看到了靠近窗邊有一個年歲不大的男孩。於是她伸出的手指僵了一下,臉上風情萬千的笑容也迅速收斂了下來:“啊呀,親愛的還有親戚在啊?”


    親戚的猜測,是由於寇邇笛和這個男孩的獨處。她本以為這個男孩是寇邇笛朋友的孩子或侄子那樣的小輩,但既然大人不在,孩子卻單獨留了下來,莫非其實是寇邇笛的親戚?


    寇邇笛順水推舟:“嗯,一個侄子,和我一塊住幾個月,麻煩我迷人的麗亞再給我開個房間嘍~”


    摯友的學徒,算作侄子也差不多。法師師徒的關係有時候很工具,有時候又很親密。以蒙特斯的態度,多半是把格裏芬當做傳承者,這種學徒談起來比親生血脈還要親近。


    “沒問題,親愛的。”麗亞將餐盤放下,手上雖然沒有動作,但和寇邇笛逗笑了一會兒後才施施然離開。


    見她離開,寇邇笛摸了摸臉上的被親了一口的地方:“嗬嗬,麗亞還真是帶勁兒。”


    然後他轉頭看到了已經僵了有一會兒的格裏芬,難得的羞恥心上浮了一絲絲,不自在的薅了薅胡須:“......格裏芬啊,你對於預言法師的生態如何看?”


    談到正事,格裏芬才從目睹寇邇笛大人和一個凡人女士調情的囧境裏恢複了平日的冷靜:“......不太好。”


    準確的說,是非常不好。


    本身有預言天賦的法師就少,而預言法師的戰鬥力差、難以晉升、窺探命運後反噬造成的減員......導致了預言法師的數量一直上不去,頂層人數也少。


    其中最為嚴重的是反噬。在非常久遠之前,久遠到預言法師還不成體係的時候,那時候的預言者被稱為先知,他們蒙受命運眷顧,得以窺探天命,但往往,即使不被反噬,窺探的越多,他們的壽命就越少,就算是本來能活一千年的,也大多數活不過一百年。


    如今,預言者通過各種力量體係的學習與磨練,不再有早夭的下場,但是他們對於預言的次數也非常重視,能少預言就少預言,問就是窺探過多,總有一天會被命運拋棄。


    “預言的次數......”想到這,格裏芬不禁問出了口。


    他每周一次的預言,算多嗎?


    “沒有那麽誇張。”格裏芬的心思全寫在臉上,寇邇笛思緒一轉就猜到了格裏芬的擔憂,擺擺手,“哪怕是一天幾次都沒問題,嘁,他們不過是推辭罷了。你想想看,預言用的時間很短不是,但他們得測算啊!往往一次預言他們得測算好幾天的,要是內容更複雜一點,半個月、幾個月也不是沒有可能。嗬嗬,麵子問題。”


    聽到寇邇笛的吐槽,格裏芬心裏是放下了。


    寇邇笛又問了格裏芬幾個關於預言的看法,從中收集到了格裏芬的相關知識儲備——不算多也不算少,有些地方因為沒有導師指引而有點偏頗,畢竟蒙特斯那家夥是靈魂法師對預言一竅不通,但大多數還算合格。


    《靈究恒數論》、《命數不等公式》、《萬物數論》、《線性命運說》......這些命運係的基本理論也有研究過。


    寇邇笛滿意的點點頭,至少任務輕鬆了不少。


    “好,既然你基礎還是有的,我們事不宜遲,馬上開始吧。”寇邇笛笑眯眯的遮住格裏芬的眼睛,“這個地方可不適合教學,你默數三二一。”


    格裏芬很聽話的閉上眼睛默數三二一。


    三。


    格裏芬盡力放大感知,無奈差距實在太大,什麽都感覺不到。


    二。


    身體好像移動了?腳下陷入了柔軟的地毯之中。


    一。


    眼前的手抽了回去,睫毛抖了抖,緩緩睜開眼睛。


    “就這裏了,我按阿斯忒學院裏沉痛黑堡的理論小課教室布置的,還不錯吧?”寇邇笛大人略帶得意的聲音響起。


    明亮的壁燈燃燒著白晝般的光,呈圓弧狀的桌椅擺放在厚厚的地毯上,圓弧的中心是一片空地,四麵的奧米奇平板已經放在那兒了,最前方還有占據了整麵牆的活動黑板,左側生長著一棵頂到高高穹頂的墨菲斯蛇樹,蛇數的一根蛇狀枝丫靜靜的搭在黑板的一側,尾巴悠閑的上下撥弄著活動黑板,黑板摩擦的輕微聲響也就這樣傳出。整體色調偏暗沉,但光卻一點不弱。


    格裏芬是第一次見,他看過不少關於阿斯忒學院的雜誌,但那些雜誌很少介紹建築風格,默認大家都很熟悉,就忽略了,更多的是關注阿斯忒學院的名人。


    “嗯。”格裏芬微笑著點點頭。


    然後,在最中心的地方找了座位坐下,從手鏈裏拿出紙筆,又在桌肚子裏找到了一體式的小奧米奇平板。


    寇邇笛挑挑眉,看格裏芬迫不及待的樣子,也沒說廢話,直接開始了上課。


    就這樣,在疑似寇邇笛大人的半位麵裏上了一個月的課,期間,格裏芬每周一次的預言被寇邇笛大人圍觀了,頂著對方興致勃勃的目光,想到導師估計已經告訴了寇邇笛大人,加上他也沒把握在一個高級命運法師麵前瞞住,他硬著頭皮預言了,然後、然後就收獲到了一個滿嘴不可思議的寇邇笛大人。


    雖然格裏芬沒啥想預言的,畢竟接下來的生活還是一成不變。但想想導師可能又一次要扔下他,為了做準備,就針對這一方麵進行了預言。


    地點已經確定是圖爾斯城,時間上嘛,大約是到下一年的秋季,他的生日的時候,也不遠,現在已經快入冬了,沒幾個月。介於不能具體控製看到的內容,格裏芬得到的信息不多。


    但是,除了這些,他還看到了一些陌生的人與事物......


    圖爾斯城也大概混熟了,法術學習也沒有落下。就是沒有空去八卦一下之前聽到的那個流言。


    這天,最大的重點之一來了——


    寇邇笛坐在格裏芬麵前的桌子上,一雙紅瞳灼灼的盯著格裏芬:“小格裏芬哪~你認為我們命運法師和其他法師在信息處理上的不同是哪點?”


    格裏芬思考了一下:“......命運象征?”


    “沒錯!就是命運象征!”寇邇笛伸出手,一隻紅色的紐扣出現在他的手心,那紐扣穿線的空洞形似一個微笑,格裏芬看著看著,仿佛有無形的魔力在吸引著他的視線,又仿佛有恐怖的嬉笑聲在他腦海裏來回回蕩。


    ‘嘻嘻嘻嘻——’


    然後,寇邇笛收攏了掌心。


    那股嬉笑聲消失了。


    格裏芬雖然免疫寇邇笛的命運法術,但這個其實不能算命運法術,隻是能量的一點波動而已,和命運無關,所以不可避免的中了一點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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