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有理有據的栽贓,太過於刻意了。


    一個頂級的劍客,要殺一個文儒,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


    更不會留下這麽多的把柄。


    連劍都遺落在了凶案現場,這未免太可笑了一點。


    “韓大人,你知道兩耳之間是什麽東西麽?”徐元忍俊不禁。


    他不知道這韓滁是不是裝傻。


    如果不是,那這廷尉之位也該換人了。


    “兩耳之間?”


    韓滁不太理解徐元所說,不由露出詫異和不解的神色。


    徐元忍俊不禁,道:“是腦子!”


    韓滁聞言,臉都黑了。


    徐元這是在罵他沒腦子。


    徐元又道:“韓大人,虧你還是廷尉府的廷尉,你見過哪個殺人凶手在殺完人之後,把凶器遺留在現場的?”


    韓滁想要說話,卻停在了嘴邊。


    沉寂了片許,才說道:“或許是因為太過慌張,所以來不及帶走這凶器呢?又或者是什麽原因,導致凶手沒法將凶器帶走呢?”


    韓滁倒是會說話,把從疑無罪=完全拋到了腦後。


    “韓大人說笑了,那你說又沒有這種可能,或許是韓大人對這世道感到不公,於是偷走了贏詡的佩劍,又或許剛剛經過這墨以生的府宅,你入府殺了墨以生和他的小童。


    或許是因為你太過慌張,所以來不及帶走這凶器呢?又或者是什麽原因,導致你沒法將凶器帶走,現在在這裏賊喊抓賊?”


    徐元將韓滁的話,原封不動的給他還了回去。


    韓滁臉色愈發難看。


    他知道徐元不是善類。


    “殿下玩笑了。”


    韓滁幹笑一聲,扣帽子的事,徐元再擅長不過了。


    他可不敢亂來。


    徐元冷冷道:“是韓大人你先開的玩笑。”


    “這個……昊王殿下,您也知道,廷尉府是一個講證據的地方,這墨以生的身份特殊,現在您的扈從贏詡牽扯其中,按照律法,臣需要先將其收押。


    帶回廷尉府調查一番,如果贏詡是無辜的,我們會將其釋放,還希望昊王殿下能夠通融通融。”


    韓滁對徐元客客氣氣。


    換做平時,他早就將贏詡拿下了。


    可誰不知道,昊王過幾天就要北上齊國。


    那跟赴死沒有太大的區別,再加上徐元大勢已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誰會願意跟一個“瘋子”對上?


    萬一搞不好被徐元拉了做墊背,那才是得不償失呢!


    “不行,除非你能證明人是贏詡殺的!”


    徐元當即就拒絕了。


    韓滁有些為難。


    眼下有證據指向贏詡,按照律法就該先扣押贏詡。


    但徐元不讓,他也不敢亂來。


    除非天子下令。


    就在韓滁思索著該如何是好時,府院外一人急衝衝的跑了進來。


    來人,是二皇子徐諭。


    在他身後,還跟著書童北生。


    “見過二殿下!”


    眾人紛紛朝著徐諭行禮。


    徐元的目光朝之看去,見徐諭的臉色有些蒼白,顯然墨以生的死對他有一定的打擊。


    二皇子徐諭善文,在文壇有很廣的人脈。


    天下文人,皆有結交。


    這墨以生,或是其中之一。


    其親臨洛京,應該也是徐諭相邀。


    “怎麽回事?本王問你怎麽回事?墨老死了?誰,誰動的手?”


    徐諭麵露急色,他甚至是一把揪住韓滁的衣襟,瘋狂質問。


    韓滁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斯時。


    徐諭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徐元。


    他雙眼一凝,目光在徐元和贏詡等人身上掃過。


    而後有視線又落在了地上那帶血的利劍之上。


    他認得那劍。


    “老六,是你!”


    徐諭雙眼一瞪,怒意便從中迸發而出。


    他費了天大的功夫,將墨以生請到洛京來,又不惜割愛贈予《瀾亭雅集圖》。


    為的是讓墨以生為自己造勢。


    他甚至是在知道天子下旨要召見墨以生的時候,狂喜不已。


    可誰知轉眼墨以生就沒了!


    韓滁見機開口:“二殿下,事情並非昊王殿下所為,隻是在凶案現場發現了昊王扈從的佩劍,整個事情比較複雜,一切尚未可知,不可著急下定論!”


    韓滁也是個人精。


    嘴上說著不著急下定論,但所說的言語之間,無一不是將矛頭指向贏詡。


    他是廷尉府的廷尉,不敢正麵與徐元有任何衝突,但他可以借勢。


    “老六,你得給本王一個解釋!”


    徐諭已是怒火中燒。


    徐元嗤笑一聲:“解釋?我看皇兄應該給我解釋才對。”


    徐諭一甩袖袍:“老六,你休得在此胡攪蠻纏,韓大人,既然有證據在,還不抓人?”


    韓滁聞言,心中暗喜。


    有了徐諭的命令,就算徐元記恨,也不會記恨到他頭上來了。


    韓滁朝著徐元拱手:“昊王殿下,冒犯了。”


    言畢。


    韓滁朝著身邊的眾人使了個眼色。


    得令的府兵立馬上前,就要將贏詡拿下。


    徐元擋在贏詡身前,低喝:“且慢!”


    徐諭怒斥:“老六,你想違背朝廷法度?你是皇嗣,不應該以身作則麽?”


    “二皇兄,我問你兩耳之間是什麽?”


    徐元歎息。


    徐諭微微一頓,有些不明白徐元這突如其來的詢問。


    韓滁倒是清楚。


    他連忙上前湊到徐諭耳邊說道:“殿下,是腦子!”


    徐諭色變,瞪了韓滁一眼:“廢話,要你說麽?”


    跟著徐諭又看向徐元:“老六,你什麽意思?本王就問你一句,讓是不讓?你若不讓,那便是包庇凶手,視為同罪,將你一並拿了,屆時讓父皇親自給你定罪!”


    徐元搖頭:“韓滁沒有腦子,二皇兄也沒有腦子麽?罷了,既然你們認定此事與贏詡有關,那本王也不與你們的爭辯,韓大人說過,一切事情當講證據,對否?”


    韓滁忙道:“沒錯!”


    徐諭不知道徐元要玩什麽花樣,隻能是等他“出招”。


    徐元點了點頭,又看向身後贏詡:“贏詡,除了這一次,你的劍可曾離開過身旁。”


    贏詡沉聲道:“不曾,包括睡覺。”


    一名頂尖的劍客,向來是視劍如命。


    習劍之人,從不會讓自己的佩劍離身。


    這一點無需質疑。


    包括在場的韓滁,他亦是如此,更不要說贏詡這位西北第一劍了。


    徐元轉而看向韓滁:“韓大人,地上那把劍,可有人動過?”


    韓滁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從我們發現到現在為止,從未有人碰過。”


    徐元聞言,笑了。


    “甚好!本王今日就教你們這些廷尉府的廢物如何破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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