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崇德說完,歪頭看著振堂叔,緩步走到振堂叔跟前蹲了下來。


    老媽急的不停朝我比劃著,我連忙朝前靠了一點,生怕兩個動起手來。


    黃崇德看著專心致誌數瓜子的振堂叔,輕聲說道:振堂,振堂,還記得我不?我黃崇德啊!


    黃崇德此話一出,差點沒把老媽嚇暈了過去,手上的掃帚都舉了起來,對著黃崇德。


    孫家奶奶坐在一邊,好奇地看著老媽。


    但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振堂叔聽到“黃崇德”三個字,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仍然目不轉睛地數著自己手裏的瓜子。


    黃崇德又連喊了幾聲“振堂”,振堂叔都沒有搭理他。


    黃崇德皺著眉頭站了起來,老媽連忙放下手裏的掃帚,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朝著他解釋道:我哥這裏已經有問題了,人都認不得的。


    黃崇德恍然大悟地說道:哦,原來是這樣。唉,我和他是同學,十多年同窗啊!後來他出事了,我還幫忙找過他。沒想到再見麵,居然是二十多年後了。


    歲月不堪數,故人不如初。黃崇德感歎道:我昨晚聽說了此事,今天專程過來看看,也沒有其他意思。沒想到,他現在變成了這樣。以後振堂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可以來找我,讓誌國帶個信也行!


    老媽連忙說道:謝謝黃局長關心!


    黃崇德笑道:畢竟幾十年的同學嘛,該幫的我一定幫!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事和我聯係!


    黃崇德朝我擺擺手,又對孫家奶奶說道:老太太,再見。


    孫家奶奶看到他穿的警服,顯得有點緊張,沒有答話。黃崇德搞得有點沒趣,自我解嘲地笑笑,走了出去。


    老媽終於鬆了一口氣,緊跟著送了出去。


    黃崇德從頭到尾沒有提他挨打的事,也沒有多問振堂叔是怎麽找到的。


    振堂叔從頭到尾對他的到來完全沒反應,兩人之間也沒有一點交流。


    說是十幾年同學,見麵卻如同陌路。


    我看著黃崇德離開時的背影,怔怔發呆,心想:他應該知道那天是振堂叔打了他,可他為什麽一句話也沒提呢?還有振堂叔昨晚那麽激動,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我疑惑地轉過頭看向振堂叔,心裏一驚,原來坐在椅子上數瓜子的振堂叔居然不見了。


    我慌張地四處張望,卻發現振堂叔站在神位前,手持一炷香,腰板直直的,端端正正地拜了三拜。


    振堂叔又清醒了嗎?沒等我過多思索,隻見他一轉身,身子微躬,又是滿臉憨笑。


    他走到水井那裏,伸頭朝水井裏張望著。


    我好奇地走上前,朝水井裏看了下,沒有看到什麽。我問道:叔,你在看什麽呢?


    振堂叔揣著雙手,“嗬嗬”笑著說道:寶貝!有寶貝!


    聽到這話,我嚇了一跳,振堂叔怎麽知道井裏麵有寶貝?


    老媽走了進來,看到我們兩個人站在水井邊,喊道:肆兒,把你叔拉過來,注意安全!


    這忙了一上午,也不知道忙了什麽。老媽嘴上不停抱怨著,走進了廚房。


    我看了振堂叔一眼,發現他也正在看我,我笑了笑,說道:叔,走,吃瓜子去!


    振堂叔“嘿嘿”一笑,跟著我走到桌前。我抓了一把瓜子遞給他,他雙手捧著瓜子,分了一半裝在衣服口袋裏。然後走到一個角落裏,直接坐了下來,蜷縮著又開始數著手上的瓜子。聚精會神,全神貫注。


    吃完午飯,我去看了一眼東子。今天王曉紅沒有過來,金毛小東也不在。


    閑得無聊的東子,一個人在前屋裏靠著牆壁倒立著,一條打著石膏的腿格外顯眼。


    看見我進來了,東子的動作一點沒變,問我道:你叔找到了?


    我點點頭,東子又問道:在哪兒找到的?


    我想了一下,水井那裏涉及地道的問題,還是不要提及的好。便說道:下水道裏!


    東子“嘿”了一聲,一下翻了過來,一隻腳站立著。說道:你怎麽不叫上我?!


    我看了一眼他的右腿,他似乎反應了過來,後悔道:裏麵有什麽好玩的沒有?


    我說道:等你腿好了,我們再進去,裏麵還有幾個地方沒去過!


    東子興奮地說道:我其實感覺我這腿已經沒有問題了,我爸非不讓我拆石膏!下次一定記得叫上我!


    我點點頭,問道:王曉紅今天怎麽沒有來?


    東子白眼一翻,單腳跳到椅子邊坐了下來,說道:她一天煩得很,昨天狗不見了,跑去找狗去了,不知道找到沒有。


    我一愣,找金毛小東嗎?昨天金毛小東跟著我跑人民巷去了,難道昨天沒有回家?


    我對東子說道:你先養著,我出去辦點事。


    東子不耐煩地說道:去吧去吧,看著你們出去玩,要把我急死!


    我回屋跟老媽打了個招呼,朝派出所走去,我要去把王鎖匠的黃金拳套拿回來。


    去派出所的路上,我特意繞道人民巷,再次翻進了院子,圍著墳墓找了一圈。


    確定假金條不見了,這才歎著氣離開了。


    派出所好多人都已經認識我了,我卻沒有記住他們的名字。


    好不容易找到那天找我收繳拳套簽字的那個警察,說明我的來意。


    那個警察笑道:何隊已經跟我說了。


    他一邊起身掏鑰匙打開證物櫃,一邊說道:你那個拳套太有意思了,我研究了好久。肯定不是黃銅的,如果不是因為是你的,我都懷疑是黃金做的了。到底是什麽做的,你知道不?


    我聽他說得心驚肉跳,心跳越來越快,生怕他還要說什麽,連忙說道:我一個親戚做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做的。


    那個警察從證物袋裏取出變形的拳套,對著我說道:你看,這裏,這顏色,你拿出去說是黃金,估計都有人信!


    我連忙接過拳套揣在懷裏,順嘴問道:那個人現在怎麽樣了?


    警察指了指自己的半邊臉,說道:已經手術了,這邊碎骨頭取了幾塊出來,還在醫院養著呢。


    我道了謝,默默地走出了派出所。我隻能自己安慰自己,當時的情況,出手也是迫不得已。


    我來到王鎖匠的鋪子,王鎖匠不在,菜頭在看鋪子。


    進去的時候,菜頭正專心致誌地玩著什麽。


    我走上前去,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著他玩。


    隻見菜頭坐在地上,身前擺了個箱子。箱子上放了一個硬幣,隻見菜頭把右手手掌朝下,然後朝著硬幣上麵一揮,硬幣立刻就不見了。


    再一揮,硬幣又在原位出現了。他就這樣反反複複的玩著,樂此不疲。


    對於我的到來,完全沒有發現。


    我則是吃驚地看著他玩,心裏想道:這難道是魔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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