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阿奴在去找劉仲的路上就被幾個侍女的嘰嘰喳喳聲吸引住了,聽了一會兒,發現是昨天達娃的翻版,不過更進一步就是了,居然自己成了吸血鬼。


    阿奴本不打算聽下去,後麵索朗旺堆憤怒的質問聲傳來,他雖然日子過得懵懂,但是這些女人一會兒‘仙子的女兒’,一會兒‘雪山女妖’,他聽明白了是說阿奴,不由得怒發衝冠,當場衝出去罵人。


    侍女們逢高踩低慣了,哪裏會怕一個‘察雅傻子’,這是索朗旺堆最近的綽號。紛紛回嘴,吵成一團,阿奴怕他吃虧,隻好走出來製止。


    看見阿奴,發現自己說主子閑話被抓包,雖然她是女妖,但也是主子,主子的權威不可冒犯,達娃的耳光就是前車之鑒。加上阿奴的吸血鬼的名聲,這些人個個嚇得發抖,見阿奴隻是陰沉沉的看著他們,不發一言。沉默中,她們心中踹踹,越來越怕,最後尖叫一聲,所有的人瞬間如鳥獸散。


    阿奴歎口氣,問索朗旺堆:“你沒有怎麽樣吧?”


    索朗旺堆出離憤怒:“阿奴小姐,你怎能任他們汙蔑。”


    阿奴眼一紅:“索朗旺堆,謝謝你挽救我的名譽。不過下次再有這種事情,你不要摻和進來,會讓雲丹難做。”達娃後麵十有八九就是白姆,白姆後麵呢?誰知道是不是央金瑪。阿奴現在還不知道怎麽還擊,先不動聲色才是上策。阿奴安慰自己吃虧就是占便宜,這個場子她遲早要找回來,她阿奴吃什麽就是不吃虧。


    拉隆匆匆跑過來,他往四周看了看,隻有索朗旺堆,這是個傻子,不用介意。他跟阿奴說外麵有個人說知道納達岩的消息。


    阿奴喜出望外,急忙跟著拉隆走了。


    索朗旺堆思來想去好一會兒,認為解決謠言還是要找羅桑。他記著羅桑說過阿奴身邊時刻要有人,他不相信拉隆,先去找了阿寶(阿寶是他少數幾個信任的人,阿奴擔心別人將阿寶當成奴隸看待,留著她跟沈青娘做伴)。後來才來找羅桑,羅桑聽了急忙去找阿奴,等到整個莊園都找不到阿奴的時候,索朗旺堆想起拉隆說的話,連忙告訴羅桑。羅桑不敢相信他最信任的武士居然會背叛他,他派出所有的人手四處尋找,兩人仍然沒有蹤影,隻有一個娃子說看見拉隆馱著一個袋子騎馬往卓瑪郎措湖方向去了,羅桑不得不承認拉隆真的背叛了。


    的確,阿奴出了莊園,在街道上轉了個圈,就被打暈套進袋子裏。等醒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岩洞裏。


    拉隆正在往火堆裏添柴,阿奴不敢說話。過了一會兒,見他在發呆,英俊的臉映著搖曳的火光顯得晦暗不明。壯壯膽子開口:“你要怎樣?”


    拉隆嚇了一跳,見她醒了,苦笑一聲:“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耶?就這樣,不是要贖金?也不會撕票?阿奴不敢置信,見他實在沒有惡意,又問道:“那你抓我來做什麽?”做某些兒童buyi的事情?不可能,她以前看見拉隆跟達娃拉拉扯扯,分明有奸情。自己雖然漂亮,也就一孩子,幹巴巴的沒有半兩肉,跟達娃那種充滿張力熟得一碰就會裂開來的姑娘比差的太多,一個男人的口味不會變化這麽大吧?


    拉隆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實在編不下去,站起來說:“我去外麵看看。”


    阿奴沒有被綁著,自己都覺得幸運。她不想挑戰拉隆的底線,既然他不說,那就不問。外麵遠處是一片色彩斑斕的湖泊,陽光下波光粼粼,就像劉仲的那顆珍珠一樣閃著七彩的光。


    聽到阿奴發出的讚歎,拉隆笑道:“它大大小小一共有二十一個小湖,像是度母的二十種化身,所以就叫做卓瑪郎措(度母女神)。”


    阿奴忽然眼光閃閃,指著湖對岸低聲說道:“快看,那是什麽?”


    拉隆比她高很多,阿奴說的含糊,他聽不清,俯身問道:“什麽?”


    阿奴指指遠處:“快看,快看。”


    拉隆使勁眯著眼睛,什麽也沒有,忽然一個硬物頂住他的腰,阿奴跳開幾步,冷冷說道:“別動,刀有毒。”


    拉隆回頭看見是阿寶,他知道那是日日跟著阿奴的矮個子女奴,也見過她殺人的毒刀。隻有今天阿寶沒有跟著,所以他才敢上前騙走阿奴。想起草原上那具被深埋的變色的屍體,他毛骨悚然,一動也不敢動。


    阿寶刀上的毒用了好幾次,她沒有新的毒補充,也不知道毒性夠不夠。見他老實,阿奴很滿意,這樣少了很多麻煩。


    阿寶剛才看見兩人談笑風生,氣氛和諧,摸不準要不要出刀,直到看見阿奴朝她眨眨眼,她才將刀抵住拉隆的腰,隻是老這麽著伸著手也很麻煩,不如一刀宰了。


    她挑挑眉毛,阿奴搖頭,慢慢說道:“不行,我有話要問,他還有用。”


    阿寶在學吐蕃語,所以阿奴盡量挑她學過的句子,然後放慢語速讓她聽明白。哪知道那種慢吞吞冷冰冰的語調聽在拉隆的耳朵裏像是一種緩慢釋放的殺機,那句話反過來就是沒用就可以殺了麽?拉隆大汗。


    他是勇士不畏死,可是被毒死這麽恐怖,還要被深埋地底,沒法天葬喂神鷹(禿鷲),就意味著靈魂無法升天,這對於他們是比失去生命還要嚴重的事(他家鄉的葬俗是天葬)。


    阿奴見他一臉惶恐,疑惑羅桑怎麽挑了這麽個膽小鬼。


    這樣也好,省得浪費口舌。阿奴直接問:“是誰叫你來的?”


    拉隆眼神往旁邊一躲,不看阿奴。


    負隅頑抗?阿奴意外,她開始猜:“達娃?”拉隆沒回答。


    “白姆?”


    拉隆不答,眼神卻像是卓瑪郎措湖水一樣晃了晃。


    是白姆,阿奴鬆口氣又意外,不是央金瑪就好,可是拉隆什麽時候跟白姆勾搭上的?


    “白姆要你抓我做什麽?”


    阿奴篤定的語氣讓拉隆吃驚,他看了看阿奴,仍在遲疑。阿奴不耐煩,恐嚇道:“阿寶,毒死他,把他的血放光,再喂給白姆喝,既然那麽相親相愛,就一起上路吧。”她故意講的很快,阿寶沒有聽懂,拉隆卻聽懂了,嚇得臉色大變,被毒死和放光血,最後都上不了天堂,阿奴的話擊中了他的死穴。


    拉隆還在垂死掙紮:“白姆小姐是你的姐姐。”對白姆敬慕的語氣讓阿奴準確地抓住了他的弱點。


    阿奴厲聲說:“那又怎樣?她不是到處說我喝人血吃人肉,還要害死自己的母親?這些話傳出去人們信以為真,惹來喇嘛們,隻怕我會被塞進牛皮袋子活活悶死,還不如喝毒藥呢。”


    拉隆臉有愧色,原來真是他們在造謠,阿奴越說越怒道:“讓她喝你的血,跟你一樣的死法有什麽不好,死後大家都在地獄相會,我也會陪著你們,一路看著你們這一對出賣主子,害死親人的有情人會落到怎樣的下場。”見拉隆一臉驚慌,阿奴忽然變了聲調,緩緩問道:“你知道你們會在地獄的第幾層?”


    拉隆搖搖頭。


    她語氣緩慢陰森,像是正在鬼上身的巫女:“會在最底下一層,他們會把你們兩個綁在燒紅的銅柱上,腳踩在紅烙鐵上,兩個小鬼會用滾開水燙過的鐵刷子摔你們全身的肉,一遍又一遍,不管你們怎樣的掙紮哀嚎,直到你們剩下一層白骨,白骨裏可以看見鮮紅的心髒在跳,然後用鐵鉤鉤你內髒,先是腸子,然後是胃。。。”


    阿奴的聲音陰測測的,陽光被森冷的湖風吹走了所有的熱量,像一隻冰冷的手繞著脖子,遠處忽然隱隱傳來金屬碰撞的聲音,天地仿佛黯淡下來,阿寶忽然用刀子碰了碰拉隆的手,拉隆恐懼的大叫:“別說了。”


    阿奴之前被裝在麻袋裏,現在衣服淩亂,披頭散發,她咧開嘴冷笑,看在拉隆的眼裏像個女鬼,她狠狠地發泄著轉世十年來所承受的種種不公平帶來的怨恨:“聽見聲音沒有,那是鬼差帶著鎖鏈來接你啦,為什麽不說,你不是很憧憬你們美妙的未來。記住了,你一定要記住,”阿奴吸口氣,笑得模模糊糊,“每一塊每一塊都是血肉模糊,勾出你的心髒,然後是鐵鉗從你的鼻孔裏伸進去,一點一點勾出你的腦漿,紅的白的。。。”她想起木乃伊的製作,說著都惡心:“很快你們的肉又會長出來,然後新一輪的鐵刷刷肉又開始了,每天都這樣,你們除了慘叫還有聽對方的慘叫聲,什麽也做不了,一直一直到永遠永遠,不得解脫!”阿奴尖利的笑起來,像是夜梟在林間哀嚎。


    這些話徹底擊垮了拉隆,恐懼讓他的臉變形,之前他在寺廟壁畫上看見的地獄裏惡人受刑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此刻雖是青天白日竟如地獄般可怕,麵前的小女孩就是地獄來的惡鬼。他跪在地上開始語無倫次:“白姆小姐說,你擋著了她的路,隻要我把你帶走一天再送回來就可以了。我覺得這很簡單,本來我。。。”他不敢說本來是想打悶棍來著,沒想到阿寶整天跟著,今天好容易看見阿奴落單,他腦子一熱就把阿奴騙出來,現在怎麽收場?


    阿奴努力的回想自己前世看過的有關地獄和酷刑的說法,用來恐嚇拉隆,沒想太入戲,表演過了頭,自己感覺一陣惡心,最後的一陣怪笑還讓她倒了嗓子。見拉隆一副膿包樣,更是厭惡,狠狠的一腳揣在他身上。


    “我擋了她什麽路?”真是莫名其妙,阿奴問。


    拉隆搖搖頭,他也沒問清楚。


    “你想活還是想死?”笨死了,阿奴嫌棄地咳嗽幾聲,清清嗓問道。


    “我,我不想死。”拉隆很羞愧,一個勇士居然被一個小姑娘用言語擊倒。


    “那就好,聽我的,我能讓你活著,甚至成為自由人。”說到這裏阿奴仔細看了看拉隆的臉色,見他一片茫然,阿奴皺眉,看來‘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不適合他,她加重籌碼:“我還可以讓你得到白姆。”見拉隆的眼睛有了一絲光彩,阿奴嗤之以鼻,色字頭上一把刀,誠不我欺也。


    她又重複一遍:“我可以讓你得到白姆。不過你得聽我的,否則就不是不能上天葬台那麽簡單,我將直接將你和白姆做成‘還陽屍’(僵屍),永遠不能轉世。”


    阿奴的背景神秘莫測,在吐蕃,主子對奴隸手握生殺予奪大權,拉隆對她本有畏懼,隻是被情愛衝昏了頭,此時清醒過來,對阿奴的話哪敢質疑,甚至阿奴胡謅的僵屍他都信以為真,當下跪著詛咒發誓此生忠於阿奴,永不背叛,若有異心,則身入阿奴所說的地獄,永不得超生。見他發完誓,阿奴滿意的點頭,保不齊之前拉隆有起過殺機,她才不需要這種兩麵三刀的人永遠的忠誠,隻要能堅持到對付完白姆就夠了。


    她拿出拉隆的匕首,模擬了一下狼撲人的位置,對著拉隆的肩膀連劃幾下,鮮血淋漓,拉隆以為阿奴要處罰他,痛的不敢吭聲。


    阿奴看看差不多,停下手,解釋道:“等會有人問,你就說我們遇上了餓狼,你為了救我,被狼抓傷了。”


    拉隆瞪圓了眼睛:“白天?狼不會出來。”


    “蠢貨,是餓極了的狼,你餓肚子的時候還顧得上白天黑夜。難道說是熊嗎?碰上熊,你逃得出來嗎?”阿奴見他不明白,罵道:“你把我抓來,現在肯定滿城都在找你,沒有個說法,你一樣逃不了一死。”


    拉隆辯解:“我沒讓人看見。”


    “那阿寶怎麽跟來的?”阿奴怒。這人腦子是石頭做的,難怪會被忽悠來綁架她。


    拉隆才發覺很不妙,齊美頭人家法嚴峻,綁架小主人,隻有死路一條,他越發後悔一時腦熱。見他眼神飄忽,阿奴一針見血:“放心,聽我的,你隻會受一點皮肉苦,小命可以保住。”


    拉隆耷拉下眼皮,羞愧的想要自殺。


    阿奴在自己身上也劃淺淺的一刀,血不夠多,她將拉隆的血抹在自己身上,小心的避開了傷口,以免感染,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帶菌者。然後將肩膀上衣服劃爛一點,做成爪子抓傷的效果。


    一路上,阿奴要拉隆背他回去,拉隆不敢反抗,忍著傷口的疼痛一步一挪。


    見拉隆如此狼狽,阿寶憋著笑騎馬跟著後麵,她還是覺得一刀殺了比較簡單,阿奴的心思太多彎彎繞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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