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趙惜和明月都走了,劉仲卻從裏間轉了出來,牽著阿奴朝吳姑姑鄭重行禮。


    吳姑姑一臉驚慌站起來:“使不得,使不得。”


    “姑姑就安心受我們一拜。”兩人按著她,恭敬地行完大禮。


    吳姑姑愧疚地哭起來:“是我對不住老王妃。”劉仲母親沈紈當年曾救過她性命。


    劉仲懇切說道:“姑姑雖然將我的一言一行報給皇上,可是卻沒將阿奴做的那件塌天的禍事報上去,紫苑當年的恩德劉仲尚未報答,姑姑如今卻為我擔著天大的風險,維護之恩,我們夫妻二人沒齒難忘。”


    吳姑姑泣不成聲。


    劉仲繼續道:“以後姑姑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吧,我和阿奴會約束自己的行為舉止,絕不給姑姑惹麻煩。”


    “沒有關係嗎?”吳姑姑很是遲疑。


    看見她鬢邊的白發,劉仲一陣心酸:“沒事的,姑姑不說,別人也會說,何必讓姑姑受皇上猜疑。”


    劉仲和阿奴就這樣開始了謹言慎行的生活,兩個野慣了的人,受不了那種無言的拘束,越來越不愛呆在王府裏,轉眼上元節到了,他們索性什麽人也不帶去了成都,依舊住在劉暢的西園裏。


    成都已經是熱鬧不堪,萬千家燈火樓台,十數裏雲煙世界,滿城中簫鼓喧嘩,徹夜裏笙歌不斷。兩人且看且走了一段,才剛剛入夜,阿奴拎著一把雪花燈被劉仲送回西園,兩人嘻嘻哈哈癡纏一回,喘息初定,他就被聞訊趕來的官員叫走。


    他穿好衣衫,湊上去在阿奴嘟著的嘴上親了一下:“上元這幾天,城裏比較亂,你不要亂走。九皇叔不在,我總要露個臉應酬應酬就回來。我叫人拿水來,你洗洗早點睡吧。”


    阿奴洗完剛剛換好褻衣,外麵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隨後房門層層洞開,一個吐蕃青年風塵仆仆站在門口朝她微笑。


    “雲丹?你怎麽來了?”阿奴驚詫地叫起來,“現在是冬天,你不要命了。


    他身後西園的侍衛們都認識雲丹,遲疑地跟在後麵,青霜也冒出頭來。阿奴連忙叫他們下去。


    “你一個人?”阿奴往他身後看了看。


    “拉隆他們在外麵。”雲丹大步走進來,那熟悉炙熱的眼神看得阿奴毛骨悚然,她伸手想去抓外袍,卻被他一把抱起來就往床上放,湊在她耳邊低語:“有沒有想我?死沒良心的丫頭。”


    阿奴沒想到他一來就求歡,下死力推著他:“雲丹,我們分開了,你不能。。。。。。”


    “誰說的?”雲丹不承認,壓上來狠狠地堵住了她的嘴。


    阿奴被他重重一壓幾乎斷了氣,緩過勁來急得手打腳踹,卻跟打在鐵壁上一般,突然下身一涼,她嚇得魂飛魄散,掙脫出來叫道:“不行的,我跟阿仲。。。。。。”雲丹又吻住了她的嘴,阿奴嗆了一口,大咳起來,狠狠的抓著雲丹的頭發,他悶哼一聲,手往下一扯,阿奴隻穿著單衣,他熟門熟路,轉瞬得手,長驅直入後,他舒心地長出了一口氣,邊動作邊轉到阿奴的耳邊齧咬:“一年多了,憋得難受,想死我了。”


    阿奴惱恨地踢打著他哭道:“騙子,混蛋,你那兩個女人都懷孕了,還想騙我。”據說寇斯曼也懷孕了。


    “你阿哥做的好事,怎麽賴我頭上?”雲丹不滿,重重地一口咬在她胸上。


    “什麽?”胸前一痛,阿奴不由自主的鬆開手。


    沒了禁錮,雲丹大力衝撞起來,斷斷續續說道:“一個是阿羅的,就是那個叫阿珂的,人我都帶來了,就在園子外邊。”


    “你不是不要我了?幹嘛還來。”阿奴無力地拍打著他哭起來,這叫什麽事啊。


    雲丹低喘一聲,重重地倒在她身上抽搐,好一會長舒了一口氣:“乖寶寶,別哭了,是我不好,我那時候跟你賭氣來著。”誰想到阿奴一去不回,他分身乏術,淹留至今。


    “騙子,你幹嘛不早說,我寫信你也不回。”阿奴委屈得嚎啕大哭。


    雲丹手忙腳亂,偏偏剛剛做完沒有力氣,幹脆一翻身讓阿奴趴在自己身上,他撫摸著阿奴的背解釋道:“別哭了,你一哭我心慌的很,阿爸病重,我回了察雅,寫信給你了。”


    “我沒收到。”阿奴哭著想爬起來,腳一軟,又滑回去,雲丹被她壓得悶哼一聲。


    她連滾帶爬地下床,抖著手穿好衣服,問道:“你阿爸沒事吧?”


    “沒事,好起來了。”雲丹翻個身含笑看她,“趕了兩個月的路,有時候連著幾天都在馬上,累死我了,我想睡會,你不過來陪我嗎?”


    見他一臉疲憊,希翼地看著自己,阿奴說不出口自己已經琵琶別抱,轉過臉去,淚珠滾滾而下:“還早,你睡吧,我看著你。”


    雲丹沒有發現異狀,他已是累極,轉眼鼾聲大作。阿奴發了一會兒呆,給他脫了袍子清理一下,被子嚴嚴的蓋好。然後把臉上淚痕洗掉,出去叫人安頓拉隆和阿珂等人後,在桌前愣愣地坐到天色微明。


    劉仲打著哈欠一身酒氣踉蹌地回來,還不忘記帶了一杆精致的貴妃醉酒走馬燈:“那次你在秦州,看著這燈目不轉睛的。我昨兒看見就買了。”


    見阿奴垂頭撥著那燈不說話,劉仲以為她生氣自己晚歸,蹲下來解釋:“喝多了幾杯,打了個盹。”


    阿奴鼓足勇氣指指裏間:“雲丹來了。”


    啊?劉仲呆愣半晌。他和阿奴都跟雲丹寫過信,卻沒有半點回音,如今他來了,的確應該跟他當麵說開比較好。


    隻是,咳,有點尷尬。劉仲勉強笑笑:“要不要等他起來?”


    阿奴聲如蚊蚋:“你去睡吧,他從察雅趕了兩個月的路,一到就睡著了,沒睡到晚上他不會醒的。”


    劉仲酒勁未散,頭重腳輕,暈乎乎扶著阿奴地去隔壁睡了。


    等他睡著,阿奴走到園子的水榭上坐著發呆,青霜輕手輕腳的過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你都知道了?”阿奴聽出她的聲音帶著憐憫。


    “我剛好回頭。”青霜悄聲回答。


    自己認識阿奴八年了,當年的稚嫩少女轉眼長成了風華絕代的少婦,自己也老了。一向沉寂的西園因為有了她,顯得生機勃勃,劉暢和靈犀還有侍女和侍衛們都很喜歡她住在這。她還從來沒有看見這位笑如暖陽的女郎如此為難愁苦過。


    兩人沉默良久,阿奴艱澀地問道:“你為什麽不嫁人?”


    “我是王爺的通房丫頭。”青霜的答案出人意料,“在雅州都是我貼身伺候他。後來你也知道,王府裏出那種事,我被調來這裏,不過,王爺似乎把我忘記了。”


    阿奴驚訝抬頭:“那,他把你吃幹抹淨。。。。。。”繼而憤憤然,“不負責任的家夥。”


    青霜恬然一笑:“那時候我才十五歲,如今都快三十了,心早淡了。”


    “過幾年我也一樣了。”見池子裏滿是殘荷敗葉,阿奴心有戚戚焉,說不出話來安慰她。


    雖然她下了決定心等他倆醒來就說清楚,然而這兩個跟她牽牽絆絆了十幾年的男人卻沉沉一覺似乎要永遠這麽睡下去。阿奴像個等著死刑判決的犯人,覺得時間格外漫長,屋裏蓮花漏的水一下一下的滴,敲打著她的心一顫一顫的跳,光線一點一點的西移,最終歸於黑暗。青霜等侍女得了吩咐,不敢來打擾她,她就這樣孤零零地坐在漆黑的屋子裏一動也不動。夜半時分,西園外突然炮仗大作,煙花四起,受驚失控的她終於頂不住三方對質的壓力,精神崩潰了。


    侍衛們隻看見梁王妃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地衝到馬廄,騎上她那匹棗紅馬飛奔而去,幾個侍衛連忙追趕出去,剩下的匆匆忙忙地去通知小王爺。


    阿奴的棗紅馬是上好的青海馬,腳程極快,她騎術精湛,轉瞬就沒入上元節擁擠的人群中沒了蹤影。侍衛們急得跺腳,聞訊趕來的劉仲和雲丹連忙追趕而去。長灘湖邊上阿依族小鎮沒有人,反而把阿錯和阿羅驚動了。往浦江碧雲寺尋人,一晚上被吵醒兩次的劉暢和碧雲寺的和尚們眼神不善的瞪著他們,知道這兩人找老婆,劉暢幸災樂禍:“她一頭是汗地衝進來,叫上阿岩大法師,嘰嘰咕咕的又是哭又是鬧,說完兩人拍馬走了。看樣子又跑了。”


    雲丹急問:“回磨西了嗎?還是往打箭爐去了?”


    “不知道。”劉暢很愜意。


    劉仲惡意的笑笑:“皇叔,你休養夠了,準備回成都幹活吧。我去找阿奴。”


    “別。”劉暢來不及叫住他們,急得跳腳,他在碧雲寺過的逍遙自在,幹嘛要回去。最後一匹馬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噗噗”拉了一泡屎,液體飛濺,劉暢慘叫一聲,馬上的吐蕃人朝他笑笑,嘰嘰咕咕說了一句。如果他聽得懂就知道了,那是在祝福他“好運氣啊。”


    雲丹心急如焚:“阿仲,有沒有辦法通知前麵攔住她,不能讓阿奴回吐蕃去,那該死的央金逃了,四處造謠說阿奴是吃人肉喝人血在夜裏出沒的女妖,萬一她落在那些不知所謂的人手裏,隻怕性命難保。”他匆忙趕來,就是因為聽說了這個消息,怕阿奴貿貿然回到吐蕃正好撞在刀口上。


    “就是那個女奴央金?”劉仲大驚失色,當年阿奴跟著十幾個族人都會出事,這次她身邊隻剩下納達岩一個。


    “路上慢慢說吧。當年在洛隆莊園聽說過此事的大有人在,心懷惡意的人不少,隻是那時畏於師父的威望和齊美頭人,才被硬壓下去。如今齊美頭人過世,格列是個不中用的。衝著阿奴的王妃身份,這件事被有心人吵出來越鬧越凶。都怪那個該死的白姆。”雲丹氣憤拍拍身下的馬,那馬不如納森的腳程快。但是納森它們在冰天雪地裏趕了兩個月的路,實在是累壞了,他們隻好在磨西換了別的馬。


    劉仲一愣:“你的王妃?”


    “嗯。”雲丹微笑起來,“你給了我三份聖旨,我都填了明月奴。”


    劉仲頓時頭疼腦漲,他終於明白阿奴為什麽突然跑了。他呐呐問道:“我和阿奴的信你沒看見?”


    “沒,隻看見聖旨。”雲丹見劉仲突然停下馬來,回頭問道:“信上說什麽?”他突然想起來阿奴說沒有收到他的信。“我寫了三封信,阿奴收到沒有?”


    “沒有。”劉仲轉頭叫來一個侍衛飛馬去雅州通知十二等人攔截,同時叫人傳信通知打箭爐的李長風。


    等安排妥當後,他鄭重地對雲丹宣布:“阿奴她答應嫁給我了。”


    雲丹愣在當場。


    劉仲繼續說:“那年她逃走,給你留了信,後來你拿走了信卻沒去接她。她千辛萬苦逃到梭磨,那個梭磨領主看上她,一拖再拖不肯告訴阿奴你的消息,也不放人。後來十二帶人找到了她,阿奴終於趕到丹東的時候你又走了,回到打箭爐的時候你又不肯見她。”


    雲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劉仲皺著眉頭:“她最後隻有回到成都找皇叔要了那塊地,準備蓋房子把族人接來。本來她是想讓族人定居磨西的,可是,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劉仲別開眼,“她和我一直寫信,你都不肯回。加上那兩個女人,你要她怎麽想?後來,我問她要不要嫁給我,她答應了。皇兄已經下旨。”


    “你說什麽?我沒看見信。”雲丹聽得雲裏霧裏,卻聽明白了最後一句。他暴跳如雷:“阿仲,阿奴已經是我妻子。皇帝的賜婚聖旨上明明白白寫著的。”


    “你們沒有成親。阿奴不承認明月奴這個名字。”


    “我隻是氣她那麽輕易的寫信要我娶別的女人。”哪怕那信紙上有一點褶皺,雲丹也覺得心裏平衡一些,“我隻是生氣她為了阿岩什麽都肯做。”


    劉仲的眼神憐憫:“雲丹,你把阿奴想象的太能幹了些,她一個女人落到那些人手裏,你要她怎麽辦?還有阿岩沒有被抓,不存在寇斯曼拿阿岩逼迫她,光是她落在那個瘋女人手裏就夠她害怕的。雲丹,你也許早就忘記了,阿奴膽子很小,即使她再聰明。”說她貪生怕死也不為過。(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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