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丹事情一了結就告別紮西次波和碉寨裏的人們啟程上路。哈伊拉木作為納達岩的徒弟也跟著走。紮西次波送了六個女奴給阿奴使喚,其中就有小瓊瑪。


    阿奴不解地看向她的阿爸:“瓊瑪才八歲大。”


    “能伺候王妃是她的榮幸。”瓊瑪阿爸俯身恭敬地回答。聽雲丹的武士說過伺候這位王妃的女奴都有很好的出路,有一個甚至成了她的師姐,當然那個壞了良心的央金不算。就算王妃最後把人送回來,伺候過王妃,見過大世麵的姑娘身價也高些。


    瓊瑪以為阿奴嫌棄她小,硬擠進來仰著小黑臉:“我可以幫你打酥油,梳頭發。”見阿奴含笑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還是把自己誇了一把,“我還會放羊,擠牛奶,洗衣服。。。。。。我會做很多事。”


    “喜歡跟著我?”


    “嗯。”這是肯要她咯?小瓊瑪喜得兩眼亮晶晶,認真地點點頭。


    “會騎馬?”


    “小馬,哈伊拉木教我的。”就這樣,小瓊瑪告別夥伴們,騎著一匹小馬跟著阿奴離開了家鄉。鑒於阿奴懷孕了,他們隻能一路慢悠悠的走,抄近路翻過噶達梁子走木格措到打箭爐。


    到木格措的時候,雲丹想起上次過來想讓阿奴泡溫泉卻一個不慎出了事,阿奴差點毀容,那一陣子看他跟看仇人一樣。最後還是阿仲跟她兩人一起去的,一晃九年就這樣過去了。他側身照見湖水裏,一個滿臉風塵的大胡子橫眼瞪著自己,他搓了搓臉,好像有了皺紋,很久沒有照鏡子了,昨晚這個死丫頭說他老了,所以才會一直想當年。


    他翻身下馬,小心地把妻子抱下來:“阿奴瑪,那個溫泉你還泡不泡?”


    “她懷著孩子,不能泡。”納達岩橫插一杆子。


    阿奴朝雲丹無奈地挑挑眉,他一陣泄氣:“到底什麽時候能生?”怎麽阿奴懷孕後,日子好像過得特別慢。


    後麵的女奴們低低的笑開了,王爺一天都要抱怨好幾次。


    隻有小瓊瑪很認真地告訴他:“我阿媽說還有五個月才行。”


    雲丹暴躁:“我要刮胡子。”


    阿奴忍著笑用肥珠子給他洗臉,拿起匕首幫他輕輕地刮胡子,自己一生氣就想剪頭發,雲丹怎麽也染上了這個毛病。


    刮完胡子後,雲丹仔細看了看湖水裏的倒影,還好,胡子剃後年輕了幾歲,阿奴的臉笑吟吟也出現在自己旁邊,她懷孕後胖了一些,看著珠圓玉潤。但是她身材嬌小,忽略那個肚子還是個小姑娘的模樣。雲丹暗忖,看來也要找趙惜保養一下了,不然看起來比阿仲還老就麻煩了。


    還沒等他們再次啟程,劉仲趕來了。


    雲丹板著臉:“你跑了大營怎辦?”


    “死驢子好了。”劉仲揮揮拳頭轉向阿奴,看著那個圓球般的肚子樂開了花。雲丹冷哼一聲,被羅桑揪走。


    “傻子,笑什麽?”阿奴嗔怪地打了他一記,阿仲反手抓住,見阿奴氣色不錯,喜得見牙不見眼


    “你又對大師兄做了什麽?”


    “沒,不過威脅他,再不好起來,今年他就不用回去看老婆了。秀秀到了雅州。”劉仲笑嘻嘻的說,“我寫信叫青姨趕過來了。反正你也說了,她一個人孤零零地住在深宅大院裏,還不如過來跟咱們一塊過多快活。”


    青姨來了?萬一孩子不是他的怎辦?阿奴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來,兩人在信上都說的很清楚了,但是麵對麵她還是覺得很緊張。


    劉仲臉上的喜色褪下去一些,抓緊阿奴的手:“別怕,我說過了,就是雲丹的,我也認了。”


    “阿仲。”阿奴咬著唇看他,低低地說,“我們說好了,等孩子生下來看誰是父親。”


    劉仲抓著阿奴的手微微顫抖:“肯定是我的對不對?我們天天在一起。”


    阿奴卻覺得猶豫不決,肚子越來越大,夜裏睡不安穩。她又開始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夢,夢裏不是雲丹就是劉仲,她找不出誰是孩子的父親。


    不過不管怎樣,她都做好了準備。她深吸一口氣,拍拍劉仲:“你別急,還有五個月呢。我準備好了碉寨的圖紙,你幫我找你皇叔要人了沒有?”


    “說了,他不搭理。皇叔連發幾封信要我回去,他好像有點看破紅塵了。”劉仲摸摸臉上的疤,後悔道:“早知道把他扔別的地方,沒得讓悟空師傅帶壞了他。”


    “悟空師傅說的話他聽得懂?難道扔在尼姑庵裏?”阿奴叫起來,“壞了,靈犀肯定恨死我了。”當初是她建議把劉暢放進碧雲寺戒酒。


    劉仲瞄了一眼遠處虎視眈眈的雲丹:“咱們回成都吧,我可以幫皇叔,那裏大夫也多,生孩子安全些。”


    “就在打箭爐好了,不想走太遠。再說阿岩在這,我叫他務必把那個朱太醫給的生產書看明白了。”阿奴走的累了。


    “阿岩是男人。”


    “朱太醫也是。”不是照樣給自己看過病。


    見阿奴為了納達岩頂撞他,劉仲嚐到了雲丹那時候醋海翻波的味道,總算明白一向精明的雲丹碰上阿奴為什麽會做糊塗事。


    他抓著阿奴撒嬌:“咱們慢慢走,打箭爐並不是很安全。我已經叫皇兄將朱太醫請來成都,還有產婆什麽的皇叔都找好了。”到了成都,孩子是誰的,還不是他說了算。


    阿奴猶豫起來,朱太醫是個婦科聖手。自己的肚子大的怪異,家裏有雙胞胎的曆史,如果真是兩個,那在打箭爐生產的確風險太大。


    見劉仲抓著阿奴不放,雲丹終於忍不住過來,剛好聽見“成都”兩字,當即反對:“不行,在打箭爐就很好,卓瑪姨媽會照顧她。”


    劉仲堅持:“你們吐蕃女人生產都要在牛棚裏,到時候天寒地凍,阿奴怎麽受得了。”


    阿奴方想起,自己怎麽忘了這茬,吐蕃女人生孩子都不能在家裏生的。


    雲丹臉色難看:“我也是那麽生下來的,為什麽阿奴不行?”


    阿奴見他倆臉都青了,連忙插進來:“孩子是我的,我說了算,我去成都。”


    劉仲喜得咧嘴傻笑,雲丹暴跳如雷。


    阿奴抓著他:“你安靜一些,我肚子裏怕是有兩個,阿岩說他沒摸過這樣的脈象,不能確定。”


    雲丹頓時安靜下來,阿奴家有阿羅阿都一對雙胞胎的。他看向阿奴的肚子,臉上漸漸有了恐懼的表情。這個時候,懷著雙胞胎就意味著一腳踏入了鬼門關。


    阿奴安慰他:“別怕,阿媽也生的好好的。”


    雲丹權衡再三最終決定:“去成都。”畢竟納達岩的醫術也算高的了,他都說沒把握的事情,那整個吐蕃再找比他更好的格西隻怕很困難。那個朱太醫就是救了阿奴一條命的那個,雲丹信得過他的醫術。


    對於阿奴說的由孩子決定父親是誰的建議,雲丹堅決不同意,廢話,不用想都能肯定是阿仲的。


    阿奴等他發完脾氣,耐心的問道:“那你想怎樣?”


    “不管怎樣,我都是他父親。”沒得商量,雲丹扭著臉。


    阿奴慢騰騰地說了一句:“我問過阿爸了,他叫我學阿媽。還有我不會放孩子離開我的。”


    雲丹猛地抬頭。


    隻見那個終於露出真麵目的死丫頭挺著肚子靠在墊子上,懶洋洋地打個哈欠:“給你個建議罷了,你要是不願意,阿仲肯定樂壞了。”


    雲丹怒道:“你之前在勒屋圍都是在哄我?”


    “你不是說從小到大我隻哄過你一次,非常不平衡麽?再說我哪有哄你?我很想跟你過下半輩子,是你自己不願意的。”阿奴狡猾的回答。


    “阿仲也同意?”


    “我沒跟他說,要你去說服他。”


    “什麽?”這個死丫頭厚顏無恥,雲丹七竅生煙。


    阿奴撓頭:“難道要我說?要不就等孩子出世就是了,也許有那麽一點可能是你的。”


    雲丹惱得笑起來:“要是咱們兩個都跑了你怎麽辦?就那麽篤定我會答應?”


    阿奴渾不在意,扳著手指頭數:“不怎樣,我有錢有族人有兩個阿爸,還有阿岩。。。。。。男人算什麽東西。”對於這一團亂賬,她頭疼了許久,就看誰肯退出了。要是都不肯退,嘿嘿。某女邪惡的笑笑,然後垮下臉來,做這個決定真是很需要勇氣,果兒當年都死活不願意。


    聽見納達岩的名字,雲丹氣不打一處來。那就是個助紂為虐的,從來隻會站在阿奴一邊。


    雲丹在湖邊焦躁的走了大半夜,往回走的時候看見羅桑盤腿坐在那裏。


    雲丹湊上去一起盤腿坐著:“師父,怎麽辦?”他忘記了那個建議是這個無良師父給的。


    “不怎麽辦。你想要阿奴就隻有這樣,”羅桑老神在在,“你也知道,阿奴最恨的就是她阿媽不要她,所以她不會讓孩子沒有父親,但是這孩子十有八九是阿仲的。阿奴喜歡你,也喜歡阿仲。事情變成這樣,她想了很久,不想做選擇。如果你們中有一個願意放手,那是再好不過。若是都不願意,那就大家一起過吧。阿仲是你的生死兄弟,在咱們吐蕃,哪家兄弟不是這樣過日子,就是拉薩的大貴族也是一樣,又有什麽關係?”


    雲丹嘀咕:“那死丫頭還要我去說服阿仲?”


    羅桑臉皮比女兒更厚:“三個人裏你年紀最大,多擔待就是了,你要是不願意,吐蕃多的是比阿奴年輕漂亮的姑娘,還怕沒有人嫁你?”


    雲丹氣結。


    羅桑心中憂慮:“你還有心思糾纏這個。當年美蒂不知道怎麽生的阿羅和阿都,現在看著阿奴的肚子,我一陣陣後怕。”


    雲丹深有同感:“現在才五個多月就這麽大,以後怎麽辦?”轉頭見阿奴的帳篷裏微光閃閃,忍不住輕輕走進去。


    隻見劉仲和阿奴跟小時候一樣,像兩隻相互取暖的小獸蜷在一起,劉仲緊抓著她的手微微打著鼾,臉上那條蜈蚣疤在搖曳的燭光中明暗不定,那是為了救他才破的相。李長風說阿仲就是因為破了相,京城的名門閨秀都看不上他,哪怕他日益位高權重。他心裏隻有阿奴,別的姑娘都不肯多看一眼,再這樣下去,隻怕會光棍一輩子。所以李長風說他才出此下策。


    自己欠了阿仲的,這個死丫頭偏心阿仲,就是看中這點才擠兌自己。雲丹歎口氣,也在旁邊躺下,抓起了阿奴的另外一隻手想一口咬下去泄憤,卻看見纖纖十指上麵塗著淡粉色的鳳仙花汁,在燭光下閃著柔和的光。自己喜歡什麽,她一直記著。雲丹心一軟,將手按在自己心口。


    在打箭爐,雲丹將阿奴交給劉仲:“差不多日子,我會去成都看你們。”他什麽也沒說。


    一行人在秋天的時候慢慢地回到了成都,阿奴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不敢騎馬,隻有坐滑竿或者乘轎。


    因為肚子過大,腹部和腿部開始長出淡淡的妊娠紋,醜死了。劉仲想看肚子,阿奴死活不讓看。她偷偷地捏緊一點肚皮,有花紋的地方凹陷下去,看起來好像是肌肉纖維斷裂一樣。這以後不就是花肚皮了?真是欲哭無淚。


    肚子裏的孩子已經開始在伸胳膊伸腿,經常可以感覺他們在暴躁的捶打,大概兩個小家夥擠著也很不舒服。孩子越頂越高,頂到了她的胃。她開始吃不下飯,沒吃兩口胃就漲得滿滿的。身子沉重,已經看不到自己的腳了,不能躺著,連睡覺都隻能半靠著,而此時不過懷孕八個月而已。她長時間缺乏睡眠,等到達成都的時候,靈犀看見她容色憔悴,眼窩發青都驚呼了一聲。


    朱太醫早已經等在那裏,確診是雙胞胎。而雙胞胎大多數早產,朱太醫發現她體質不太好,胎位有些不正,不由得憂心忡忡。


    阿錯和阿羅聞訊趕來,阿珂生了一個兒子,也喜氣洋洋地抱過來,看見阿奴臉色奇差,一幹人都嚇了一跳。(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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