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向是跟隨在韋如身邊多年的老臣,又是其族人,他最清楚韋如的性格。


    這位晉國開國皇帝對於自己的親族,是最為重視,也是最冷血的。


    不提他為了前人的恩怨推翻前秦,就是看看現在晉國官場上重要的位置。


    掌握軍權的一半以上都是和韋家沾親帶故的,更不用說這些本就姓韋的族人們,無一不是身兼要職。


    但是,韋如又是極為冷血的,在韋如掌權之後,幾乎所有的韋家子弟族人都得到過官職。


    然而韋如卻對這些族人展開了一場極為血腥的淘汰製度,隻要你有能力,即使人品道德敗壞,都能夠在晉國得到一份差事。


    但是無能庸碌之輩,甘於平凡的人全都被韋如毫不留情地處理了。


    一句話總結,就是韋家不需要廢物和平庸之輩。


    或者說,真正不需要這些人的是坐在皇位上的韋如。


    他選取韋家所有有才華的人為官,讓韋家在整個晉國徹底一家獨大,幾乎晉國掌控之下每個州郡韋家都有強大的力量坐鎮。


    但是這也導致了天下其他世家貴族,寒門百姓在韋家治下再難有出頭之日。


    可以說,在韋如在世之時,或者說一段時間內韋家都能夠壓製住天下所有反抗力量。


    但是這注定是無法長久的,最先迎來不同聲音的就是韋家自己的內鬥——皇位之爭。


    在韋如立韋興為太子之前,韋端一直都是晉國明麵上,也是所有朝堂勢力認可的皇位繼承人。


    但是偏偏韋如不喜歡這個長子,認為二子韋興更有明主之相。


    若是和平統一的盛世王朝,那麽韋如這波‘叛逆’的操作,或許不會引起多大的風浪。


    偏偏這是一個亂世,三國爭鬥,韋如本就是篡奪前秦建立晉國,天下對於他這個晉帝是抱有很大的怨言的。


    在這亂世之中,韋如想要‘反倫理’立韋興為帝,不僅僅是晉國內部會反對,就是秦國和趙國都會借此機會生事。


    關於韋如為何要一反常態立二子而不立嫡長子這件事,韋向也清楚一些。


    第一就是韋如對於二子韋興是真正喜愛,韋興長得十分像韋如,二人可以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而長子韋端長得像韋如十年前離世的發妻,而這位發妻和韋如之間是政治婚姻,二人並沒有多少感情在裏麵。


    韋如四個已經成年並封王的兒子,長子韋端和三子韋旭是發妻所生,二者都不被韋如喜歡。


    二子韋興是現任昭儀白氏所生,白氏乃是前秦皇室分支,韋如年輕之時曾有道人替其相麵,曰:‘韋氏當立,遇白而興!’


    韋如此人看似自負,但是內心卻是十分信命。


    他根據這句命語前半生取白氏女,得子取名為興,最後滅秦立晉。


    因此在韋如眼裏,大晉想要統一天下,非兒子韋興不能成功。


    一切如當初道士為他預言一般發展,讓韋如在老年時,尤其是現在生命即將走到盡頭之時,更為相信自己的命運絕對會像那道士所言一樣發展。


    韋如信命,卻也不會坐以待斃。


    他要在臨死之前,為兒子韋興掃清一切可能會對其造成威脅的因素,大兒子方王韋端首當其衝。


    韋向領命告退離開正殿,他走得十分謹慎,一舉一動不敢有半分失誤。


    他知道身前那人在緊緊地盯著他,一旦自己露出半點差錯,迎接自己的將會是一位君王的雷霆震怒。


    “呼!”


    韋向一直到離開皇宮的位置才緩緩鬆一口氣,他知道韋如盯著他的原因是什麽。


    他也是支持方王韋端的人,而現在韋如要對韋端下手,絕對不會給他向韋端通風報信的機會。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隻要韋興不出大錯,已經沒有人能夠動搖韋興的太子之位。


    韋端的性格他十分了解,雖然仁厚有大誌,但是其人做事有些優柔寡斷,對於感情大義十分看重。


    韋端在方州能夠站穩腳跟,全是靠手下能臣武將的幫助,否則以他的性格怎麽可能違背占據孝義的父親韋如呢?


    也正是韋端這個性子,才會讓朝廷的大多數官員們在明白韋如的心思之後依舊選擇支持他。


    說到底,官員們或許不喜歡一個優柔寡斷的皇帝,但是絕對不會厭惡一個重情重義的皇帝。


    因為隻有這樣的皇帝繼位,這些韋如時期的老臣們才能得以自保。


    而韋興此人,不僅是長相和韋如相似,其性格也和韋如有七八分相同。


    要知道世人對韋如的評價在暗地裏其實並不好,尤其是他篡秦反叛這件事,讓很多人明白韋如就是一個工於心計,善於隱藏自己的人。


    其立晉登位之後,將前秦白氏皇族基本趕盡殺絕,對於以前和他有過節的官員更是沒有放過一人。


    他對韋氏子弟信任,卻不能容忍庸碌之輩苟活,在他的治下當官,甚至比陪伴凶猛的野獸還要危險。


    即使是身為大宗正的韋向,每次麵對他都是戰戰兢兢,更何況是其他朝臣。


    韋向一直到回到自己府中,才完全放鬆身心,他將韋如交代給他的事情寫在一張紙上,交給府中管家傳遞出去,沒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


    韋向的管家在拿到信件之後就出了門,一路來到‘解軍卒’所在的軍營門口。


    “此乃軍事重地,來者止步!”


    “我乃大宗正府上管家,此行是由皇帝陛下交代宗正傳遞的書信遞交給大將軍。”


    管家被士兵攔下並沒有生氣,或者說沒有一個朝臣的下人敢在解軍卒耍脾氣。


    這十萬解軍卒是獨屬於晉帝韋如的力量,其統帥韋驥雖然隻是這十萬人的統帥,但是韋如賦予了他大將軍的頭銜,這是真正位比三公的職位,其權力可不是秦國前將軍軒轅軼等人那樣的虛名。


    “將信留下,沒有陛下及將軍手令,你不可以進入軍營!”


    “是。”


    宗正府的管家在這小小的士卒麵前也不敢逞威,將書信交給士卒之後,就匆匆離開了。


    他牢牢記得韋向交代給他的話,將信件交出去,不要有絲毫多餘的行為,否則迎接他的將是滅族之災。


    這封信件很快就送到了韋驥的書桌之上,他拆開看了一眼,最終隻留下一聲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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