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章雪鳴假作受驚又往後退了一步。


    宮遠徵卻看得分明:她看清那隻蟲子的一瞬,眼睛頓時亮晶晶的,像是瞧見了小耗子的狸花貓,滿是想要玩耍的躍躍欲試。


    “咳!”宮遠徵輕咳一聲提醒她認真點。


    章雪鳴忙將驚恐神情作得更浮誇了點,向當日城外的那位無鋒姑娘(上官淺)學習。


    宮遠徵今日的裝扮本就顯得他斯文秀氣,少年感十足。這會兒那黑蟲在他手裏扭動,他那眉飛色舞的興奮勁又令眉宇間多出點孩童般的稚氣來:“這就是我的法子。你說你不怕蟲子,那你敢把它放在你的手心裏嗎?這可是一隻能探查人心的蟲子,你要是真的不怕,那就讓我用它查查你的心吧。”


    章雪鳴再後退。


    宮遠徵挑眉一笑,步步逼近:“你躲什麽,不是說不怕嗎?”又冷笑:“快點,把蟲子放到你的手心裏,我問什麽你就答什麽。若是你撒謊了,它的毒牙就會毫不留情地紮進你的皮膚裏,隻用一個時辰你便會腸穿肚爛——你敢嗎?”


    那黑蟲彎曲的節狀肢體和毒牙在章雪鳴的眼前晃來晃去,她深吸一口氣,別過臉去眼一閉,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將左手伸過去:“查就查,怕你?”


    趁她看不見,宮遠徵抬眼一瞪,眼神冷厲,將剛跟上來的素蓉嚇得又捂嘴屏息後退八丈遠。


    “嗯?”章雪鳴等得不耐煩,把左手往上抬了抬。


    宮遠徵先伸出一個手指輕輕點了下她雪白的掌心,確定她沒用內力隔開,才把黑蟲放上去。


    明明隔著那麽厚的手套,他什麽都感覺不到,可想象中的柔軟還是讓他紅了臉。


    宮遠徵暗暗唾棄著自己的輕浮,正色斂容,專心把遊戲繼續下去:“感覺到了嗎?那隻能探查人心的蟲子現在就在你的手心裏。不能說謊哦,說謊的人會死的~”頓了頓,問道:“你真的不討厭蛇和蟲子嗎?”


    “真的。”秋天去順德,菊花水蛇羹能鮮掉舌頭好嗎?人工飼養的菜蛇安全又肥美,完全不是那些瘦巴巴的野生蛇能比的。


    “那你討厭我嗎?”


    “不討厭。”有才有貌有錢還能乖能野會撒嬌很粘人的小郎君,哪個女人會不愛呢?


    “那就是喜歡了?”


    “對,喜歡。”狡猾的小郎君,就知道他不會乖乖玩遊戲。


    “那……那哥哥呢?你喜歡哥哥嗎?”


    章雪鳴愣了一下,克製住轉頭看他的衝動,還是誠實回答:“很喜歡他賺錢的本事,不喜歡他多疑的性情。他會是很好的家人。”但絕不會是個好情人。


    “……所以真的是二叔?”


    “真的是二叔。”


    宮尚角為了從她鄭爹的嘴裏套出她的老底,特意讓金複送了一堆難得的好東西絆住她,結果把自己搞得無比狼狽,還得她去搭救。最後三個人都被她一頓“舒筋活絡活血化瘀掌”拍得不要不要的,在床上躺了半個月。


    剛能爬起來呢,又覺得自己能行了,跟著她鄭爹在她埋頭處理鄭家事務的時候,約著去正對她書房大窗的月桂樹下品茗聽琴,還敢舉杯挑釁她,又雙雙挨了一頓胖揍,在床上又躺了半個月……


    就說,這麽欠的玩意兒,要不是她心裏真把他當自家二叔了,還能讓他活蹦亂跳到如今?也不看看惹怒她的那些無鋒都在哪兒待著呢。


    “那……那天在密道外給所有人下藥的人是你嗎?”


    章雪鳴心中一突,口中卻斬釘截鐵地回答:“不是。”好小子,敢情在這兒等著我呢?


    章雪鳴有點好奇宮遠徵還想借機知道什麽,便顫抖著手,啞著聲音催促他繼續遊戲:“徵公子,還、還要問什麽?盡管問。”


    他沉默了數秒才問道:“你對宮門有惡意嗎?”


    “沒有。”


    “你會做對宮門不利的事嗎?”


    “不會。”有財神爺在,殺雞取卵的事她不做。


    “你在家真有那麽多人伺候你?”


    “真的。”在外她一個人樣樣都來得,樣樣都能湊合。有條件了那就隻管享受,一個手指都不想動。


    “那你平常在家一天要換幾套衣服?你那些衣服真的那麽貴嗎?”


    “五套,真的。”


    “……我沒有問題要問了。”宮遠徵鼓著嘴拿回黑蟲。其實除了剛開始失去桎梏的黑蟲在章雪鳴的掌心扭動了幾下,後來就一直死了一樣的安靜。想也知道,有些答案未必真實,隻是他想信她而已。


    章雪鳴心中暗笑,一秒紅了眼眶,轉過頭來看著宮遠徵,似是不忿他在遊戲裏夾帶私貨,眼中隱現淚光:“徵公子不信我,也應該信宮二先生看人的眼光。”


    宮遠徵被她出色的演技嚇得不輕,忙脫了手套上來捧住她的臉:\"你別哭啊,我沒有不信你!我就是、我就是……”心裏總是不安,生怕這樣的日子隻是好夢一場。


    他也忍不住紅了眼眶,一眨眼,倒比章雪鳴更快掉下淚珠來:“昭昭你別生我氣,以後你說什麽我都信,我再不這樣試探你了。”


    章雪鳴也被嚇了一跳,沒來得及收回去的眼淚也掉了下來:“我們不是在玩遊戲嗎?好好的你怎麽又掉金豆豆了?你犯規!”也顧不得會被素蓉看見,忙拉住他的手哄他:“快別哭了,哪有遊戲玩到一半就不玩的——我說‘徵公子不信我,也該信宮二先生看人的眼光,’這時候你該說什麽?”


    宮遠徵反手握住她的手,顧不上自己,從腰封裏摸出條手帕來先給章雪鳴擦眼淚,手帕一角還繡了隻吐著舌頭無比乖巧的金毛小狗。


    他有些哽咽地順著她的話說下去:“也對,來日方長。”


    章雪鳴從他手裏抽走那條手帕,抬手給他擦眼淚,笑著問他:“這蟲子竟如此神奇能識人謊言,徵公子是從何處得來的?”


    宮遠徵破涕為笑,有些頑皮地低下頭,用額頭輕輕頂了下她的額頭:“騙你的,一味藥引罷了。世間哪有什麽能窺探人心之物,如果真的有,早就被人摧毀了。”


    章雪鳴眼神一黯,垂眸輕道:“不是應該視若珍寶嗎,怎麽還會摧毀?”


    宮遠徵不明所以地晃了晃她的手,像在問她怎麽了,口中卻道:“世人皆稱追逐真相,卻總是逃避麵對。世人皆稱鄙視秘密,但每個人都有秘密。深淵有底,人心難測。這人心啊,是天地間最經不起試探的東西了。”


    章雪鳴忽然抬眸一笑,像要看到他心裏去,而她也確實可以:“那阿遠呢?阿遠的心怕被我窺探嗎?”


    宮遠徵握緊了她的手,勾唇一笑,天真又赤誠:“別人不可以,昭昭想看就看。”


    手裏的柔荑驀地像是變成了滑溜溜的魚,一下就溜走了。宮遠徵來不及皺眉,懷裏就多出來具柔軟還帶著淡淡幽香的身體。


    章雪鳴雙手環住少年那可稱纖細的腰肢,略用了點力,然後便放手退出那個懷抱,望著那張猶帶著驚愕的麵孔,露出個壞壞的笑來:“阿遠的話真是動人,腰也是真的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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