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被嚇成鵪鶉的金複,章雪鳴和宮遠徵對視一眼,壓著聲音笑得前仰後合。


    兩個人細細翻看了素蓉送來的衣料冊子和衣服款式冊子,不止選定了五套亮色係同色不同款的來做情侶裝,還選了五套深色的,又從宮遠徵積年的份例裏分了五套出來,給宮尚角也定做了和他們同色不同款的,打算以後三個人一起穿家庭裝。


    沒讓人過來量身,章雪鳴直接拿紙寫了三個人的尺碼,讓人連冊子一起送去針線房。


    宮遠徵又是心甜又是酸溜溜地說:“昭昭都沒上手量過,怎麽知道我和哥哥的尺碼的?”


    “還用上手量?”章雪鳴指指自己的眼睛,不無得意地道:“我的眼睛就是尺,看一眼就知道了。”


    宮遠徵見過她的手藝,沒法酸了,湊過來偷個香,老老實實畫他的畫。


    章雪鳴看他又開始用直尺比著畫全家福的背景,著實艱難。便把炭筆削細了,重新拿張白紙教他打經緯線,到時候點與點之間連起來,景物的輪廓就出來了。匠氣是匠氣,但簡單方便上手快,比徒手畫簡單。


    宮遠徵習得新技能,練得不亦樂乎。他還不忘給自己挽尊:“當初學堂的先生說琴棋書畫都是拿來陶冶情操的。琴懂五音,能看琴譜、能聽明白琴音大體表達的意境就行。畫隻教了寫意,多畫山水頑石竹木,更深的沒教。哥哥寫了字帖給我練字,棋教了一段時間就讓我自己打棋譜,我也沒多少時間練。”


    “日後多的是時間,你想學,我教你。”章雪鳴笑道:“隻一點,你感興趣的再學,不感興趣的不要勉強,有我呢。”


    “好。”宮遠徵笑得可甜。


    章雪鳴沒打算一整天都畫畫,就讓人把她的繡繃繡線送過來,洗了手繼續在宮遠徵的新衣服上繡3d小紅鯉。


    有宮遠徵盯著,她便放慢了速度,玩似的慢慢繡。隔上三刻鍾就把宮遠徵叫起來,不是馬步衝拳,就是兩個人全身繃緊了在茶室裏用腳跟走路鍛煉,一晃一晃的,跟木頭人學走路似的,別提多滑稽,逗得宮遠徵直笑。


    有伴,做什麽都起勁。


    章雪鳴就算不用神識輔助,刺繡的速度也不是尋常人能比的,隻不過繡了一個時辰,十條小紅鯉就完工了。


    宮遠徵不肯讓她繼續繡,他畫畫也累了,兩個就約著去做精油。


    他那藥房裏萃取、蒸餾的器具都有,不是玻璃的,是宮尚角以前在江南那邊花大價錢給他定製帶回來的。全套水晶打磨,貴得要命,也美得要命。


    他做曇花精油的時候才從箱子裏翻出來的。


    章雪鳴圍著轉了兩圈,酸了:“我在家用的是薄胎白瓷的……你這套設備不比我的大禮服便宜多少啊,就這你還敢說你不是哥哥最疼愛的弟弟,他可真舍得。”


    “這麽貴?!”宮遠徵驚了一下,小心地摸了摸那些晶瑩剔透的瓶子和管子,笑得羞澀又滿足,“我不知道……昭昭你別笑我了。”


    “美了吧?這回美得要飄上天了吧?”不抓過來把他嘴巴親腫,怎能平息她熊熊妒火?


    一吻結束,兩個人興衝衝忙活起來。


    鮮花沒有,都是用幹花來做,好些花可入藥,儲備倒是充足。


    水蒸餾法和浸油法操作都很簡單,隻是浸油法出成果慢。為了對比,他們兩種都做了。


    一個丁香花一個玫瑰花,還試製了雪鬆的。


    “再做個月桂的。”章雪鳴建議,“有禮物收,哥哥就不好意思生氣了。”


    “你挺熟練的嘛。”宮遠徵嘟起嘴來,“你從前是不是經常哄哥哥?”


    藥房隱蔽,兩個人言行都更隨性、更放得開。


    章雪鳴不客氣地又揪著他的前襟,把這故意扮吃醋騙親親的少年郎薅過來親。


    “偶爾也得哄哄家裏的長輩嘛。我經常哄的不是隻有一個人嗎?天天哄時時哄,怎麽哄都哄不夠的,你不知道他是誰?”


    宮遠徵手臂收緊,吻忽然就變得凶狠起來。


    唇舌糾纏,分開時兩個人都是氣喘籲籲的。


    宮遠徵意猶未盡,握著她的腰不肯鬆開:“那今天哥哥為什麽隻對你的聲音有回應?”


    章雪鳴仰起臉來接住他湊上來的唇,眼含春水,俏臉酡紅,嗔怪的話語從唇齒間含糊地泄露出來:“你笨不笨啊?有防備才會有回應。”


    宮遠徵看著她的眼睛裏隻映出他的樣子,心跳得像要從胸膛裏蹦出來,又是一番短兵相接追逐糾纏,有股子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狠勁,啜得她舌頭疼。


    章雪鳴不得不鳴金收兵,抵著他的胸膛推他,別過臉不給親了,微張著嘴嘶嘶吸著氣:“不來了,我舌尖都要破了。快點幹活,不然一會兒哥哥醒了你去哄他。”


    “再抱抱。”宮遠徵不願意,卡著她的腰把她一下提到工作台上坐著。


    章雪鳴無奈,隻得抱住他的脖子,跟他貼貼臉。


    宮遠徵卻使壞,抱住了她驀地往後一退。


    章雪鳴嚇了一跳,雙腿一環就盤在了他的小細腰上。還好馬麵裙下有襯裙和長褲,不然就難看了。


    “你幹嘛?”章雪鳴不高興地扯他的小辮子。


    “不幹嘛,就想抱抱。”宮遠徵疼得皺了下眉,卻不放她下來。一手托住她,一手在她背上輕撫,抱著她在藥房裏走來走去。


    章雪鳴看不到宮遠徵的臉,弄不懂他這是什麽路數。他手也沒不老實,章雪鳴索性就抱住他的脖子,把下巴抵在他右肩上,玩他的小辮子,晃得小鈴鐺亂響。


    宮遠徵一直走來走去,跟抱小娃娃一樣,還不停撫她的後背,弄得章雪鳴都困了。


    “我要睡著了。”章雪鳴咕噥。


    宮遠徵這才停住腳,把她放下,又彎腰給她整理衣裙。


    “琢磨出什麽來了?”章雪鳴以手掩口小小地打了個嗬欠,用腳尖踢踢他的小腿。


    “沒什麽,就是想抱抱你。”


    他不肯說,章雪鳴也沒逼他。


    做好精油帶去茶室,宮尚角還沒醒,章雪鳴便讓宮遠徵去拿了篾片和竹節來,又讓素蓉去庫房取了一匹待處理的有蟲眼黴點的紅色細絹,做出一個滾燈來玩。


    這種燈運用了陀螺儀的原理,大球套著小球,不管怎麽轉動,小球裏的蠟燭始終朝上。隻要不是很用力,上腳踢都沒事。


    宮遠徵還貢獻了幾個小鈴鐺掛在大球裏,燈一滾動就叮鈴作響,十分有趣。


    宮遠徵如獲至寶,就在茶室邊上把燈踢來滾去。


    圓溜溜的滾燈帶著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響骨碌碌滾到某人的腳邊,撞了下黑絨家常服的下擺,停住了。


    悶頭追著滾燈過去的宮遠徵差點一頭撞上去,抬頭一看,宮尚角那張冷漠的麵孔近在咫尺。


    宮遠徵訕笑著叫了聲“哥”,彎腰要去撿滾燈,宮尚角卻搶先一步拿到手上轉來轉去的看了一回,忽然嘴角微勾:“給我做的?不錯,一會兒吃完飯我帶回角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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