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雪鳴這番話說出來,滿室都安靜了。


    上官淺沒法突破宮遠徵的防線看到章雪鳴,卻已經認出了那個聲音:“你是地牢裏的那個姑娘!”


    她沒有回答章雪鳴的問題,但宮門眾人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


    其實在雲為衫比劃劍招背心法口訣的時候,大家就猜到清風派是風宮長老建立的,隻是不能確定清風派現任掌門點竹在無鋒中的身份。


    上官淺的說辭,恰好補足了最後一塊拚圖。


    宮門跟無鋒鬥了多久?


    超過三十年。


    三十餘年隻知被動防守,連無鋒內部魑魅魍魎的殺手分級,都是在宮遠徵接手審訊工作後才從俘虜口中掏出來的。


    而今章雪鳴進宮門還不到一個月,無鋒的天地玄黃細作分級、控製低階殺手的死誓之毒的底細、無鋒的跟腳、乃至於首領的身份都被一一揭開,不可謂不諷刺。


    更不要提,她僅憑流言和一些不起眼的線索,硬生生把宮門所有的隱患揪出來,還把宮門的老底也刨幹淨了。


    宮門眾人想想幻境裏那些狗屁倒灶的劇情,深深地覺得,宮門先輩們幾十輩子積的德,隻怕全用在請這位真神入宮門上了。


    就,心情特別複雜,臉特別疼。


    寒鴉柒沒他們那麽鎮定,驚得差點跳起來:“什麽,清風派掌門點竹就是首領?!”


    宮門人不理他,他就轉過頭去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養大的姑娘:“你早就知道了?”


    兩個人太熟悉彼此了。寒鴉柒一看上官淺的表情,就確定她這是心中秘密被戳穿,正自強壓驚恐和惱火。


    寒鴉柒沒問上官淺為什麽沒有告訴他,習慣性地露出痞氣的笑容,笑容裏帶著一絲苦澀。


    【阿遠,不用理會上官淺了,問寒鴉柒的本名和來曆。】


    宮遠徵在心裏應了聲“好”,強行打斷了寒鴉柒的傷感:“寒鴉柒,你的本名叫什麽?哪裏人?因為什麽進的無鋒?”


    上官淺都說了,寒鴉柒也就不藏著了:“江敬雲,大賦城江家的獨子,家中資產頗豐,經營茶葉生意,有自己的茶山、茶園、茶坊。醬花茶的製法本是江家嫡支代代傳承的秘密,可惜……”


    上官淺震驚地看著他。想不到寒鴉柒的老家在大賦城,難怪他嫌上官家給她準備的醬花茶品質不好。隻是從他身上再找不出半點曾為富家少爺的痕跡。


    “我十五歲那年,父親不慎得罪了一個從京城來的官家少爺……短短半個月,江家家財散盡,秘方獻出,卻還是家破人亡。我受了杖刑,又被罰了髡刑,被扔在路邊等死。無鋒的人救了我,我就投了無鋒了。”


    他想了想,自覺地補充:“當時官府的人來得突然,將我們關進大牢前還搜了好幾遍身,什麽都沒剩下。我們被分開關押,爹娘也沒來得及交代我什麽……


    後來我再回大賦城,發現是族裏接手了我家的生意,三叔一家還搬進了我家的大宅子。我領著人把江氏一族殺光了,但爹娘的東西一樣都沒能找回來。”


    痞氣的臉上依舊掛著不以為然的笑容,惟有略急促了些的呼吸透露出真實的心境。


    很好,又一個名字裏帶雲的,又一個家中遭逢變故親人死絕,受了無鋒“活命之恩”的。


    宮門眾人都麻了。


    點竹惡心人是有一手的。


    宮遠徵問他:“你有想過當年讓你走投無路的罪魁禍首就是無鋒嗎?”


    寒鴉柒還是那副混不吝的樣兒,嗤笑道:“想不想的不也這樣了?人死了就什麽都沒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就沒想過要報仇?”宮子羽插嘴道,“這明顯是無鋒設局害了你家裏人。”


    “說得輕鬆。”寒鴉柒頗看不起這些天真的小少爺,“既然局是人家設的,難道人家會不防著你?我在無鋒待了二十多年了,首領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瞧著被看重,任務不斷,其實見麵的時候都是在首領密室裏。我們回話的位置都是固定的,敢踏前一步,就會被寒鴉貳就地斬殺,根本不容你分辯。”


    桌上紫銅小球計時器忽然發出了“嘀哩嘀哩”的聲音。


    球上不規則的紋路規律地層層裂開,像是一朵暗紫色的花兒在綻放。花心裏露出一隻蹲坐著的白色小貓,仰頭張開小小的嘴巴,機簧摩擦,竟然發出了一聲帶著金屬音的:“喵~”


    沉重的氣氛哄然散去,章雪鳴旁若無人地把計時器拿到手裏把玩,笑眯眯地提醒:“阿遠,可以看他們的寸關穴了。”


    果然兩個人手腕寸關穴處都有血點浮現,顏色比起雲為衫和寒鴉肆又更淺了些。


    “恭喜,你們的命保住了。”宮遠徵興致缺缺地通知上官淺和寒鴉柒。


    他轉身去把拚圖箱子提過來,來回都留神角度,蓄意遮擋,嚴防死守到讓旁觀的人都無語了。


    宮遠徵打開箱子,放到上官淺麵前:“把點竹的臉拚出來。”


    上官淺居然沒講條件,埋頭翻起那些紙條來。


    宮遠徵眼珠一轉,問寒鴉柒:“你肯定還有很多事沒說,打算什麽時候說?”


    寒鴉柒並不否認,看著左腕上的血點,漫不經心地道:“等你們有本事把四魍殺了再說。”


    “哦,那還得等裴旭來了才湊得齊。”宮遠徵輕描淡寫地道。


    寒鴉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左眉揚起,刀疤都像是要飛起來了:“什麽意思?那天萬花樓裏隻有一個司徒紅。”


    宮遠徵得意地笑起來,卻不答反問:“無鋒的四魍是怎麽回事?人沒了無鋒都不知道,難不成要等到進攻宮門了,人不出現才臨時去找?”


    寒鴉柒愣在那裏,上官淺也仰著頭一臉震驚。


    “……這怎麽可能?寒衣客和萬俟哀武功那麽高,誰能殺得了他們?”寒鴉柒心中巨浪滔天,額上冒汗,聲音都在打顫。


    好似不敗神話被打敗了一樣不可思議。


    宮遠徵不說話,背著手笑眯眯地看著他。


    寒鴉柒勉強鎮定下來:“魑魅魍魎,逐級增強。平日裏行動的都是魑、魅兩階,由寒鴉管控,定時向首領報備。


    四方之魍則自由得多,他們互不幹涉,各踞一方……首領有重大任務需要他們出手,才會傳信給他們。他們直接去任務地點找接頭人,並不到總部露麵。”


    頓了下,他又道:“四魍都是無法無天,會為了取樂隨便殺人的亡命徒,且武功高強,脾氣古怪,首領也怕其他首領言語不慎激怒了他們……”


    宮遠徵微微張大了眼睛,扭頭驚呼:“昭昭,你又說對了!點竹隻是無鋒的總首領,他們還有其他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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