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兩個無所事事的人手牽著手,沿著簷廊,慢悠悠地晃過去又晃過來,最終晃去了宮尚角的仲春居。


    等接到換上了家居黑絨長袍,一身清新水汽還帶點月桂香氣的宮尚角,三個人又慢吞吞晃回杪夏居去。


    哭包羽已經走了。


    守在殿門外的金淼悄悄給宮遠徵和章雪鳴說:“羽公子多要了一包橘子糖。”


    宮遠徵嗤之以鼻:“肯定是拿去討好他夫人了。”


    章雪鳴笑笑地道:“他能有這個心,好好跟林姑娘過日子就不錯了。”


    宮尚角瞟了眼這三個公然聊八卦,沒吭氣,進去了才說:“這塊玉倒是跟你們投脾氣。”


    “徵宮舊人,用著順手。”章雪鳴隨口問道:“哥哥今天的藥吃了沒?”


    宮尚角摸出藥瓶來,倒一粒吃了:“今天就差這一頓。”


    宮遠徵狐疑地看看藥瓶。


    宮尚角不等他開口,飛快地把藥瓶收起來,問他:“要交給長老院的十遍家規抄好了沒?”


    “還有幾頁就齊了。”宮遠徵又問:“宮子羽的婚禮,哥去不去?”


    “得去露個麵。”宮尚角問他:“你跟昭昭呢?”


    “人不去,禮也得到。”章雪鳴笑笑地道,“看阿遠,他去我就去。不過去了也坐不久,我這情況,久坐失禮。”


    “那就不去了,他沒那麽大麵子。”宮遠徵立刻做出了決定。


    “禮物我們幫哥哥一起準備了?”章雪鳴懶洋洋地道,“省得費二遍事。”


    宮尚角應了,渾身都鬆弛下來,也靠著憑幾,半垂眼簾:“昭昭今天還藏了話沒說。”


    “做人難得糊塗。”章雪鳴淡淡地道。


    “他們糊塗就罷了,我不能糊塗。”宮尚角道,“得了那麽大好處還不肯罷手,幾十代人鍥而不舍地研究隕石,隻怕還有別的緣故。”


    “可是得了好處不也承擔了惡果?”宮遠徵截口道:“世代鎮守異人,毒瘴再傷人也無法遷居;隕石生靈,力量都強到能來安排我們的命運了;宮家代代子嗣稀少,興許跟隕石也不無關係……他們是不是在研究怎麽去除這些惡果?”


    “都過去幾百年了,對付異人,還是把人趕進坑道裏,培養紅玉侍輪流在外防守。在你之前,沒人研究出能解瘴氣之毒的藥。風宮沒了,執刃就直接跟前山四宮一樣,從山穀外迎娶新娘。你看他們是在研究去除惡果的樣子嗎?”宮尚角一一反駁。


    宮遠徵啞然。


    章雪鳴擺擺手:“哥哥有本事就讓長老們同意我進萬象閣看書,不設限製那種,看完了我才能確定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宮尚角給她添了茶,又撿了個淡黃色的牛奶餡茶果子放在小碟子裏,推到她麵前,攛掇她:“就我們三個在,說說怕什麽,閑話家常,無需證據。”


    章雪鳴喝了茶,吃了點心,嘴卻閉得比蚌殼還緊,等夜宵到了,叫人拎著她的份就溜走了。


    “嘖,這時候又謹慎起來了。”宮尚角小聲抱怨。


    宮遠徵一筷子從他的麵碗裏夾走了五六片羊肉:“謹慎少災秧。昭昭今天說的夠多了,哥哥還不許人歇歇?”


    “胳膊肘往外拐,白養你了。”宮尚角氣惱地瞪他一眼,把碗護住了,肉先撿出來吃掉。


    “往內拐那是骨折了。”宮遠徵淡定回話,也把碗裏羊肉撿出來吃光了才去吃麵。


    時間太晚了,章雪鳴不準他們放開肚皮吃。一人一大碗清湯羊肉麵,三兩麵條二兩羊肉,吃完就沒了。


    熬夜專供的山藥芡實糕和棗泥山藥糕,倒是一人給備了一大盒。


    待得送走宮尚角,各處熄了燈,宮遠徵又去花朝居書房的窗台下等章雪鳴。


    把章雪鳴接回藥房,看她沒什麽精神,便不肯叫她跟著忙活:“你就在榻上歪著,困了眯會兒。”


    章雪鳴聽著他輕手輕腳地做事,窸窸窣窣的,安心地笑了笑,不大會兒工夫就睡熟了。


    宮遠徵瞧著她睡上一刻鍾就得起來吐口血,來回折騰沒個安穩的時候,也是撓頭,恨不得出雲重蓮馬上開花,好歹叫她別這麽難受。


    章雪鳴卻是有點習慣了。不能睡個囫圇覺,那就嚐試訓練碎片時間深度睡眠,有的睡總比沒得睡好。


    還真叫她訓練成功了。


    瞧瞧角落的滴水更漏,離起床時間還早,章雪鳴把宮遠徵捉過來,往美人榻上一按,扒了鞋襪。


    一頓肩背按摩後,拿尚有餘溫的被子給他裹嚴實了,摸摸頭:“睡吧,我在呢。”


    宮遠徵被揉得骨酥筋軟,舒服得魂兒都快飛了,往被窩裏縮了縮,嗅著被子裏那點淺淡的花香,困意湧上來,睡眼惺忪地望著她忙碌的身影,嘴角淺淺勾起,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踏實。


    醒了睜眼就瞧見章雪鳴正麵朝著他這邊,專注地攪拌藥液,一身孔雀藍厚絨繡花對襟襦裙愈發襯得皮膚雪白。


    宮遠徵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離開被窩,坐起來抱著被子揉眼睛:“昭昭。”


    章雪鳴放下手裏的事,過來抱抱這個愛撒嬌的大寶寶,催他去洗漱:“快到午膳時間了,今天有鍋子,板栗雞的湯底。”


    宮遠徵眼睛一亮,反應過來又震驚:“這麽晚了?!”


    飛快起身跑去看了他的出雲重蓮和花花草草,洗漱更衣後又跑去花朝居看了幫章雪鳴養的花花草草,都是已經打理過的狀態了。


    宮遠徵回到杪夏居,章雪鳴已經在茶室裏了。


    她擺開工具準備裝訂畫冊,宮尚角則在對麵埋頭苦畫,聽見腳步聲,兩個人抬頭朝他望過來。


    宮尚角皺眉:“怎麽不梳頭就往外跑?”


    宮遠徵摸了下隨意用發帶紮成一束的長發,小小聲嘀咕:“這也沒披著呀。”


    宮尚角還待再說,章雪鳴提壺給他添了茶,零食盒子整個推到他麵前去,又拿了隨身帶著的牡丹玉梳出來,朝宮遠徵笑道:“阿遠快來,我給你梳頭。”


    宮遠徵一麵怕累著她,一麵又不舍這好意,被催促了兩回才過去乖乖跪坐好,垂頭喪氣地道歉:“都怪我不好,睡過頭了,害昭昭自己忙了那麽久。”


    “仗著年輕天天熬夜,你受得了,身體受不了了。逮著了機會,可不就得叫你沉沉地睡上一覺,提醒你別把它當成是不用休息的銅鐵。”


    一提熬夜問題,宮遠徵和宮尚角兩個都開始裝木頭人。


    章雪鳴也不多說,從身旁那堆大小盒子裏拿起個小的,打開擺到宮遠徵麵前,卻是一盒子新製的小鈴鐺。


    十八對金的,十八對銀的,小巧玲瓏的鈴鐺上還有各式精致紋樣。


    “前些日子在商宮訂製的,圖樣是我畫的,早上才送過來,我們一人一套……阿遠今天想戴金的,還是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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