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街巷上熱鬧起來,端王府門前人來車往。


    忽然,一個紅衣女子跪在了府門前,府門侍衛平時沒少受薑珣教導,待人很是和氣,下了台階,輕聲問道:“姑娘,你這是做什麽?如果是打官司告狀,你應該去順天府。這裏是端王府,你走錯地方了。”


    紅衣女子抬起頭,哀哀戚戚地說道:“我不是打官司告狀的,我來,是要求見端王殿下。”


    府門侍衛這才注意到,紅衣女子是個妥妥的美女,柳眉彎彎,眼波橫煙,肌膚如雪,身段窈窕。


    偌大的府門前,突然跪著一位美女,行人紛紛圍了上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有人認出了紅衣女子,驚叫道:“這不是品春樓的紅姑娘嬌鸞嗎?這是怎麽了?怎麽跑這兒跪著來了?”


    聽說是品春樓的姑娘,府門侍衛頓時緊張起來,慌忙跑進府內稟報。


    薑珣上朝還未回來,田嬤嬤不敢做主,趕緊告訴了沐芸。


    沐芸聽了,覺得奇怪,起身出了屋子,走向府門,得到消息的李鐵、卉兒,和田嬤嬤一起,也跟了出來。


    可不是麽,台階下跪著個妖嬈女子,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家出來的。


    田嬤嬤上前,客客氣氣地說道:“姑娘,端王不在府內。你有什麽事,可向沐姑娘陳述,她是端王府的女官,負責端王的一切事務。”


    沐芸剛一站在府門,便將現場掃視了一遍,她發現,人群中有兩個男子鬼鬼祟祟,眼神遊移,便知跪著的女子定不尋常。


    “這位姑娘,起來說話吧。你叫什麽名字?”沐芸道。


    看沐芸身邊站著好幾個跟班,有男有女,嬌鸞心知眼前這位姑娘定是說話算數,她看似不經意地向身後瞥了兩眼,沒有吭聲。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有逃過沐芸的眼睛。


    沐芸冷冷地說道:“有話快說,跪在這裏不吭不哈,我就派人通知官府了。”


    嬌鸞這才嗲聲說道:“奴家是品春樓的嬌鸞,我是來找端王殿下的。有些話,不好在這裏說。”


    田嬤嬤馬上意識到了什麽,附在沐芸耳邊說道:“姑娘,要不,讓她到府門裏說吧,這大庭廣眾的,萬一講出什麽不堪的話,殿下的名聲會受損的。”


    沐芸知道田嬤嬤在擔心什麽,其實,沐芸也清楚,去寧國做人質前,薑珣曾經有段時期混跡青樓,眼前這個女子,說不定是薑珣的老相好,現在看薑珣做了端王,這是找上門來重敘舊情來了。


    如果她真的和薑珣有什麽私情,確實不宜當著這麽多人宣揚。


    沐芸稍加思忖,開口說道:“不管什麽話,就在這裏說。端王府沒有什麽藏著掖著的。”


    沐芸這話把田嬤嬤嚇得眼皮跳了三跳,沐姑娘膽子可真大,青樓女子都是在風塵裏混跡慣了的,嘴上少有把門的,這要是說出什麽帶有隱私的話,端王怪罪下來,可咋整?


    田嬤嬤還想勸沐芸,沐芸向她微微頷首,那意思分明是,沒事的,有事我擔著。


    嬌鸞不肯起來,依舊跪著,說道:“我與端王殿下素有舊情,曾經有染,還幾度海誓山盟,誓言此生不離不棄。殿下去寧國做人質前,曾經答應過我,說日後回來會為我贖身。殿下被封了端王,我左等右等,卻一直不見殿下。奴家心急如焚,這才拋頭露麵尋上門來。”


    田嬤嬤心一沉,完了,這位與端王殿下素有舊情,還海誓山盟來著,現場這麽多人都聽到了,恐怕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得傳遍整個梁京。田嬤嬤心裏有點埋怨沐芸,應該把這位姑娘讓進府中才是。


    站在沐芸身後的卉兒,小鼻子重重地哼出一聲長氣,顯然對薑珣極為不屑。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出入青樓的人,到底還是留了案底。


    乍聽嬌鸞的一番話,沐芸甚是反胃,心想,若薑珣真的與這女子有染,即便在這裏抖摟出來,也是他咎由自取。但轉念一想,憑著自己對薑珣的了解,他應該不會做出什麽荒唐之事。再看人群中的那兩個相貌不良的人,正在起勁地議論,沐芸心裏有了底。


    “你說的不錯,端王殿下確實去過品春樓。”沐芸道。


    圍觀的人們一聽這話,議論的更加起勁了,一個個交頭接耳,嘀嘀咕咕,拚了命地要見證這則重大八卦。


    嬌鸞沒有想到,這位女官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然也是驚得不行。


    田嬤嬤急壞了,沐姑娘這是咋了?即便有這事,也不能承認呀,還當著這麽多人。殿下呀殿下,你怎選了這麽個女官,這不是自己打自己臉嗎?


    就聽沐芸接著說道:“殿下去過品春樓不假,但他隻是為了紓解煩悶,不過是飲酒聽曲罷了。他素來潔身自好,怎麽可能與你有染?更不可能答應你什麽。”


    人群中有人打哈哈湊趣:“去了品春樓,見到如此妖嬈女子,怎麽可能潔身自好?換了我,我是控製不住的。”


    眾人哄堂大笑,就連身在青樓的嬌鸞,也紅了臉。


    沐芸更加斷定,這是有人慫恿,故意讓嬌鸞來給薑珣抹黑。


    嬌鸞柔聲說道:“奴家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不然,我一個品春樓當紅姑娘,也犯不著自輕自賤。”


    哼,你就是自輕自賤。沐芸沉了臉,冷聲問道:“你既然說已經和殿下有染,那我問你,他胸口處長了什麽?”


    沐芸這話一出,猶如石破天驚,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心裏又驚又喜,媽呀,敢情還有大八卦,這位女官說漏嘴了吧,看來她也和端王有染。不然,她怎麽問出了這話?這下,有好戲看了,說不定這位女官和嬌鸞姑娘還要爭風吃醋。


    田嬤嬤差點暈過去,卉兒趕緊背過臉,她都不忍看沐芸了。


    嬌鸞眼珠轉了轉,說道:“殿下胸口,長有一顆痣。”


    說完,巴巴地望向沐芸。卻見沐芸搖了搖頭,輕輕吐出兩個字:“不對。”


    嬌鸞趕緊改口:“哦,是我記錯了,殿下胸口,長有一片胎記。”


    這時,站在沐芸身後的李鐵,發出了吭吭哧哧的聲音。卉兒向他看去,發現李鐵正在憋笑。卉兒心中納悶,今天這是怎麽了?一個個像是中了邪。姑娘處理這事兒大失水準,李鐵還在這裏偷笑,遇到這種事兒,哭都來不及,他居然還想笑。


    沐芸大聲道:“李鐵,你是殿下的貼身侍衛,你來告訴這位姑娘,殿下胸口長有什麽?”


    圍觀的眾人,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瞪著眼珠子,就等著吃瓜了。


    李鐵挺直了胸膛,笑嗬嗬地說道:“我是殿下的貼身侍衛,跟隨殿下多年,我來告訴大家,殿下胸口什麽都沒有,幹幹淨淨的,這位嬌鸞姑娘顯然是在說謊。”


    人群哄地一下,仿佛開了鍋。


    嬌鸞眼神慌亂,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喃喃說道:“可能,可能是我一時記不清了。”


    圍觀的人紛紛指責嬌鸞:“這種事還有栽贓陷害的?這人真不要臉。”


    那兩個形跡可疑的人,相互對了下眼色,悄然隱入人群。嬌鸞見狀不好,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想要溜走。


    沐芸喝道:“慢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栽贓端王,你可知犯了何罪?李鐵,將她拿下,扭送官府。”


    李鐵早就等不及了,一個健步從台階上跳下來,像抓小雞一樣,將嬌鸞擒住,疼得嬌鸞哇哇大叫,連聲告饒:“女官姐姐,千萬別把我送官,小女子是受人指使,求姐姐放過我。”


    沐芸提高了嗓音,故意讓更多人聽到:“既然是受人指使,更得經官了。有什麽話,去順天府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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