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乾元殿內，隻有梁熹帝和左相王廷玉兩個人。梁熹帝以拳觸額，沉思良久。
王廷玉輕聲問道：“皇上，龍體要緊，莫要思慮過度。”
梁熹帝抬起頭來，眼神渾濁，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愛卿，你說，如果朕不裝病，錢妃是不是就不會做出偽造詔書之事？”
看看，到了這個時候，梁熹帝對錢貴妃還是心有牽絆。
王廷玉躬身道：“錢貴妃想讓薑珂做太子，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眼見皇上病重，她利欲熏心，等不及了，便想讓薑珂一步到位，直接稱帝。她這樣一步步走來，並不奇怪。即便皇上不裝病，她也可能做出其他不軌之事。錢貴妃有野心，不是一天兩天了，發展到最後，她甚至極有可能效法武曌。”
梁熹帝一怔，繼而搖了搖頭：“不會吧，她哪裏會有武曌的氣魄。”
王廷玉道：“臣已安排刑部，加緊審問錢冒庚和榮禧宮的人，不久即會得出結論。”
梁熹帝歎了口氣：“錢妃所作所為，確實讓朕失望。難能可貴的是，朕躺在榮禧宮數日，她並沒有害朕之意。”
都說唐明皇與楊貴妃生死相戀，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現在看來，梁熹帝對錢貴妃還真是一往情深。即便做出偽造傳位詔書這般天大的事，梁熹帝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王廷玉心中苦笑，更加堅定了推舉薑珣上位的決心，大梁若要實現中興，必須迎來一位明君。這梁熹帝，簡直讓人無語。好在這次，他聽了自己的勸告，以裝病成功引蛇出洞。
王廷玉道：“如何處置錢貴妃，是皇上的家事，臣不敢置喙。如果皇上念及舊情，可以對她從輕發落，打入冷宮之後，一切用度酌情優厚。”
梁熹帝眼中閃過一道光：“還是愛卿懂朕。確實，錢貴妃雖然犯下不赦之罪，但畢竟是朕的家事。”
“皇上的家事，也關涉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更要以大梁子民為重。”王廷玉勸道，“皇上，臣以為，還是盡早重新冊立太子為宜。”
梁熹帝看了看王廷玉：“朕知道，你想推舉四殿下。自從他去寧國做質子後，好像換了一個人，確實讓朕刮目相看。朕思慮良久，遍觀諸位皇子，唯有珣兒出類拔萃，他是個很好的人選。”
真不容易！梁熹帝終於鬆口了，終於認可了薑珣。
王廷玉心中激動，胡須顫抖，說道：“皇上聖明！四殿下心係百姓，有匡扶社稷之心，隻要皇上多加提點，把大梁江山交到他手上，讓人放心。”
“嗯，等處理完錢貴妃的事，你就著手冊立太子之事吧。朕累了，要去休憩了。”梁熹帝手撐龍案，起身道，“冊立太子之後，就讓珣兒替朕主理朝政吧，你好好輔佐他。朕該好好歇歇了。”
“皇上聖明！”王廷玉心道，梁熹帝這最後一句話麽，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半個月後，太子的真正死因徹底查清，就是錢貴妃授意，錢冒庚配合，麻公公安排人，給太子投了毒。真相拆穿，滿朝震動。這下，梁熹帝想從輕發落也不成了，盡管心中對錢貴妃有萬般不舍，梁熹帝最後還是不得不寫下朱批：錢貴妃賜死，錢冒庚、麻公公斬立決。
審訊中，錢冒庚承認，那次北疆之戰，沐家軍被困土城，他確實是出於私憤，遲遲沒有派兵。
右相嚴述庵，投靠錢氏，助紂為虐，瘋狂斂財，被判終身流放，永不赦免。
……
曹臻茹當初推薦沐芸入宮，目的就是為姑母曹皇後保駕護航，現在錢貴妃已倒，太子的真正死因也查到了，後宮一派祥和，薑珣對曹臻茹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放沐芸回去了。”
曹臻茹明知故問：“回去？回哪？”
薑珣頓了頓：“當然是回我的府邸，端王府。”
曹臻茹柳眉一挑，打趣道：“你馬上要被冊封太子，將來登基坐殿，當了皇帝，這宮城就是你的了，幹嘛還讓沐芸回端王府？豈不是多此一舉？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沐芸回到你身邊。”
薑珣頷首：“知我者，臻茹也。”
曹臻茹笑道：“四殿下，你先別得意，以我對沐芸的了解，現在的她，不一定願意留在你身邊。沐芸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從古至今，哪個皇帝不是嬪妃成群？我估計你也不能免俗。所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薑珣拱手：“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關鍵時刻，你就不能幫幫我？”
曹臻茹想了想，道：“我看得出，你喜歡沐芸，沐芸心裏也有你。其實，你們倆是否能夠在一起，取決於誰能最終做出讓步。我問你，你能為了沐芸，甘願做一個終身隻有一位皇後的皇帝嗎？”
薑珣沒有絲毫猶豫：“我能！”
曹臻茹撇了撇嘴：“誰信哪？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沐芸日後沒有子嗣，你也堅守你的承諾嗎？恐怕不能吧，那可涉及到皇位傳承。”
薑珣道：“這個容易，如果沐芸真的沒有子嗣，我可以從薑氏宗族中，挑選一位繼承皇位。”
曹臻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現在所說的話，真是太感人了，我若是沐芸，可能當即就答應嫁給你。但是，俗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有個叫張先的詞人，曾經寫下‘天不老，情難絕’的詞句，感動了無數小娘子，可是，當他到了八十歲時，還不是又納了一位十八歲的小妾？徒留笑柄。”
薑珣想了想，道：“我覺得，我是一個能夠說到做到的人。”
曹臻茹笑道：“那就看沐芸會不會信你了。”
沐芸要離開鳳儀宮，曹皇後自然舍不得，雖然沐芸進宮時間不長，但曹皇後已經與她處出了感情。特別是，沐芸心細如發，竟然從起居注中發現端倪，推動左相重查太子死因，揪出了幕後黑手。更讓曹皇後對沐芸青睞有加。
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曹皇後賞賜了許多珠寶首飾，沐芸推辭不受，曹皇後堅持要給，最後沐芸隻好收下。
沐芸道：“不如就用這些珠寶首飾，辦一所學堂，專門收留那些流落梁京街頭的孤兒，讓他們讀書上進，可好？”
曹臻茹拍手道：“好啊，好啊，我願意去當教習，而且，是不收束修的那種。”
沐芸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等那些孤兒長大成人，成為大梁的棟梁之材，便是送給你的最好束修。”
曹皇後笑道：“送給你的東西，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學堂辦起來後，本宮會再送你一些。”
沐芸蹲身福禮：“謝過皇後娘娘。”
曹臻茹笑道：“姑母，長河水災，你已經捐出好多銀兩。若是再助學堂，豈不是會掏空你的老底？”
曹皇後笑道：“你太小看我了，不要忘了，我可是大梁的皇後。”
站在一旁，進宮來接沐芸的卉兒，暗暗咋舌，那麽多好東西，還沒摸一摸呢，這就派了用場？太可惜了。
王廷玉輕聲問道：“皇上，龍體要緊，莫要思慮過度。”
梁熹帝抬起頭來，眼神渾濁，一夜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愛卿，你說，如果朕不裝病，錢妃是不是就不會做出偽造詔書之事？”
看看，到了這個時候，梁熹帝對錢貴妃還是心有牽絆。
王廷玉躬身道：“錢貴妃想讓薑珂做太子，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眼見皇上病重，她利欲熏心，等不及了，便想讓薑珂一步到位，直接稱帝。她這樣一步步走來，並不奇怪。即便皇上不裝病，她也可能做出其他不軌之事。錢貴妃有野心，不是一天兩天了，發展到最後，她甚至極有可能效法武曌。”
梁熹帝一怔，繼而搖了搖頭：“不會吧，她哪裏會有武曌的氣魄。”
王廷玉道：“臣已安排刑部，加緊審問錢冒庚和榮禧宮的人，不久即會得出結論。”
梁熹帝歎了口氣：“錢妃所作所為，確實讓朕失望。難能可貴的是，朕躺在榮禧宮數日，她並沒有害朕之意。”
都說唐明皇與楊貴妃生死相戀，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做連理枝。現在看來，梁熹帝對錢貴妃還真是一往情深。即便做出偽造傳位詔書這般天大的事，梁熹帝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王廷玉心中苦笑，更加堅定了推舉薑珣上位的決心，大梁若要實現中興，必須迎來一位明君。這梁熹帝，簡直讓人無語。好在這次，他聽了自己的勸告，以裝病成功引蛇出洞。
王廷玉道：“如何處置錢貴妃，是皇上的家事，臣不敢置喙。如果皇上念及舊情，可以對她從輕發落，打入冷宮之後，一切用度酌情優厚。”
梁熹帝眼中閃過一道光：“還是愛卿懂朕。確實，錢貴妃雖然犯下不赦之罪，但畢竟是朕的家事。”
“皇上的家事，也關涉國事。牽一發而動全身，皇上更要以大梁子民為重。”王廷玉勸道，“皇上，臣以為，還是盡早重新冊立太子為宜。”
梁熹帝看了看王廷玉：“朕知道，你想推舉四殿下。自從他去寧國做質子後，好像換了一個人，確實讓朕刮目相看。朕思慮良久，遍觀諸位皇子，唯有珣兒出類拔萃，他是個很好的人選。”
真不容易！梁熹帝終於鬆口了，終於認可了薑珣。
王廷玉心中激動，胡須顫抖，說道：“皇上聖明！四殿下心係百姓，有匡扶社稷之心，隻要皇上多加提點，把大梁江山交到他手上，讓人放心。”
“嗯，等處理完錢貴妃的事，你就著手冊立太子之事吧。朕累了，要去休憩了。”梁熹帝手撐龍案，起身道，“冊立太子之後，就讓珣兒替朕主理朝政吧，你好好輔佐他。朕該好好歇歇了。”
“皇上聖明！”王廷玉心道，梁熹帝這最後一句話麽，還算是有些自知之明。
半個月後，太子的真正死因徹底查清，就是錢貴妃授意，錢冒庚配合，麻公公安排人，給太子投了毒。真相拆穿，滿朝震動。這下，梁熹帝想從輕發落也不成了，盡管心中對錢貴妃有萬般不舍，梁熹帝最後還是不得不寫下朱批：錢貴妃賜死，錢冒庚、麻公公斬立決。
審訊中，錢冒庚承認，那次北疆之戰，沐家軍被困土城，他確實是出於私憤，遲遲沒有派兵。
右相嚴述庵，投靠錢氏，助紂為虐，瘋狂斂財，被判終身流放，永不赦免。
……
曹臻茹當初推薦沐芸入宮，目的就是為姑母曹皇後保駕護航，現在錢貴妃已倒，太子的真正死因也查到了，後宮一派祥和，薑珣對曹臻茹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該放沐芸回去了。”
曹臻茹明知故問：“回去？回哪？”
薑珣頓了頓：“當然是回我的府邸，端王府。”
曹臻茹柳眉一挑，打趣道：“你馬上要被冊封太子，將來登基坐殿，當了皇帝，這宮城就是你的了，幹嘛還讓沐芸回端王府？豈不是多此一舉？哦，我明白了，你是想讓沐芸回到你身邊。”
薑珣頷首：“知我者，臻茹也。”
曹臻茹笑道：“四殿下，你先別得意，以我對沐芸的了解，現在的她，不一定願意留在你身邊。沐芸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但是，從古至今，哪個皇帝不是嬪妃成群？我估計你也不能免俗。所以，你最好有個心理準備。”
薑珣拱手：“你我從小一起長大，關鍵時刻，你就不能幫幫我？”
曹臻茹想了想，道：“我看得出，你喜歡沐芸，沐芸心裏也有你。其實，你們倆是否能夠在一起，取決於誰能最終做出讓步。我問你，你能為了沐芸，甘願做一個終身隻有一位皇後的皇帝嗎？”
薑珣沒有絲毫猶豫：“我能！”
曹臻茹撇了撇嘴：“誰信哪？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果沐芸日後沒有子嗣，你也堅守你的承諾嗎？恐怕不能吧，那可涉及到皇位傳承。”
薑珣道：“這個容易，如果沐芸真的沒有子嗣，我可以從薑氏宗族中，挑選一位繼承皇位。”
曹臻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現在所說的話，真是太感人了，我若是沐芸，可能當即就答應嫁給你。但是，俗話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有個叫張先的詞人，曾經寫下‘天不老，情難絕’的詞句，感動了無數小娘子，可是，當他到了八十歲時，還不是又納了一位十八歲的小妾？徒留笑柄。”
薑珣想了想，道：“我覺得，我是一個能夠說到做到的人。”
曹臻茹笑道：“那就看沐芸會不會信你了。”
沐芸要離開鳳儀宮，曹皇後自然舍不得，雖然沐芸進宮時間不長，但曹皇後已經與她處出了感情。特別是，沐芸心細如發，竟然從起居注中發現端倪，推動左相重查太子死因，揪出了幕後黑手。更讓曹皇後對沐芸青睞有加。
為了表達感激之情，曹皇後賞賜了許多珠寶首飾，沐芸推辭不受，曹皇後堅持要給，最後沐芸隻好收下。
沐芸道：“不如就用這些珠寶首飾，辦一所學堂，專門收留那些流落梁京街頭的孤兒，讓他們讀書上進，可好？”
曹臻茹拍手道：“好啊，好啊，我願意去當教習，而且，是不收束修的那種。”
沐芸頷首：“我明白你的意思。等那些孤兒長大成人，成為大梁的棟梁之材，便是送給你的最好束修。”
曹皇後笑道：“送給你的東西，你愛怎麽用，就怎麽用。學堂辦起來後，本宮會再送你一些。”
沐芸蹲身福禮：“謝過皇後娘娘。”
曹臻茹笑道：“姑母，長河水災，你已經捐出好多銀兩。若是再助學堂，豈不是會掏空你的老底？”
曹皇後笑道：“你太小看我了，不要忘了，我可是大梁的皇後。”
站在一旁，進宮來接沐芸的卉兒，暗暗咋舌，那麽多好東西，還沒摸一摸呢，這就派了用場？太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