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登上鳴沙山,驚喜望著那一汪綠色。


    “像個耳環哦。”朵朵比劃著。


    “那你這仙女得多大的臉啊,哈。”馮劍就笑。


    “我如果披上幾段紅綢子,我就是飛天!”上官很不客氣,還擺了一個pose。


    “明天咱們就去看飛天。”馮劍說。


    馮劍這些天“飛天”了好幾次,當真看到飛天的時候,還是被震撼了一次。


    自印度僧人樂僔開窟造像後,造佛延續了數千年。走進佛洞,長袖善舞的飛天,綿長的飄帶,曼妙的舞姿,律動的身姿,有的吹簫奏樂,有的翩翩起舞,有的臂跨花籃,天女散花的情景,仿佛進入的極樂世界。


    465號洞窟出來後,馮劍悄悄的問:“那幾個姿勢記住了?”


    兩人紅著臉沒有吱聲。


    馮劍感覺到的是兩隻胳膊一片疼痛:“你們不是敬佛嗎?十二層後麵還有下部呢……”


    在朵朵的提議下,三人又跑到晉祠,聽朵朵介紹一下古建築,收獲也頗豐。


    他們繼續前行,信馬由韁。


    內蒙古無邊的草原廣袤、粗獷,駿馬飛馳,牛羊遍地。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麵馬兒跑……”馮劍在車上高歌。


    朵朵就嘻嘻的笑。


    上官開車直接進了一家養馬場。


    “娜日買養馬場”的經理何世傑接待了馮劍三人。


    “溱溱過來了,好久不見啊。”何世傑擁抱了一下上官,又和馮劍、朵朵握握手。


    “何叔叔,您更像蒙古漢子一樣威武了,哈哈。”上官笑著說。


    這個養馬場是上官明昌的一個投資,裏麵竟然有汗血寶馬。


    三人吃著烤羊肉,喝著馬奶酒,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天就去了馬場。


    馬廄裏有各個品種的馬,顏色也很多。


    上官騎馬的水平還不錯,噠噠的騎著紅色寶馬,頗有花木蘭風姿,穆桂英豪氣。


    朵朵羨慕的不行,可又有點膽小。


    兩個蒙古族小夥子為她護航保駕,教她騎馬。


    馮劍的老師就是上官溱溱了。


    “騎馬,不能真坐在馬鞍子上,那樣你的屁股就裂開了,哈哈。”上官沒有教官的樣子。


    馮劍心平氣和,懂得和馬交流,不急不躁,先由著它走,感受它走動的頻率,然後閉上眼睛,讓自己的心也隨著那節奏,自己一上一下的隨它而起伏……


    到了晚上,朵朵都不敢坐下了,隻能趴在床上,隻喊“媽喲——”


    “朵朵,你不要叫喚了,這叫聲容易讓人浮想聯翩……”上官瞟了一眼馮劍。


    “哦,知道了——”朵朵隻能忍著。


    “我去吉布哈叔叔那裏給你要點藥啊。”上官拍拍朵朵的後背,然後走出了房間。


    “我按摩的手法進步了不少呢,需要幫忙嗎?”馮劍走過來。


    “當然需要了,不過你不能動壞心眼啊。”朵朵輕聲的說,“要不,我就大喊。”


    “屁股開花了,你還這麽講究。”馮劍笑笑,坐在她身邊為她抓肩敲背。


    “有個大齡剩女,發了一個找男友三個簡單條件:一不能打她,二不能拋棄他,三要有體魄。”馮劍就給她講故事。


    朵朵知道他不安好心,卻還是聽下去。


    “叮咚,女孩聽到門鈴的響聲就開門,卻看到一個四肢不全的男人,男人說我是來做你男朋友的,我最符合你的條件了。”


    “哪裏符合了?”朵朵不禁問。


    “我沒有手,所以不能打你;我沒有腿,所以不會拋棄你——可你的男子漢體魄呢,剩女問。”


    朵朵在想。


    “你以為我用什麽摁的門鈴。”馮劍給出了答案。


    “流氓——啊——”朵朵擰馮劍,卻忘了自己屁股的傷口。


    “你倆鬧什麽呢?又欺負花兒了?”上官回來了,拿著一盒藥。


    “我來吧。”馮劍主動請纓。


    “一邊去!”上官啪的打了一下馮劍的手。


    馮劍訕訕的說:“我在考花兒的普通話水平呢。”


    “怎麽考法?”上官問。


    “755年爆發了什麽讓大唐衰落下去。”


    “安史之亂唄。”兩人說道。


    “嗯,曆史學得不錯,就是這四個字—— ‘安史之亂’說三遍。”馮劍很正經的說。


    兩個人正兒八經的說了三遍,字正腔圓。


    “把第四個字改成‘綠色’的‘綠’,再來三遍。”馮劍又出題了。


    “安史之綠,安史之綠,安史之——”上官反應過來,抬腿就給馮劍一腳,他早跑門外去了。


    “這個家夥!”上官憤憤的笑。


    “他又回來了,嘻嘻。”朵朵趴在那裏笑。


    “你現在才知道啊,晚上你和他在一起時,不知道啊?”上官大笑。


    “你真是母老虎——”朵朵喊。


    “好啊,讓母老虎伺候伺候你,哈哈。”兩人鬧成一團。


    休息了一天之後,上官就和馮劍和朵朵騎著高頭大馬,直接走出馬場,走向無垠的草原。


    何世傑、吉布哈一再叮囑不要去太遠的地方,因為現在是雨季,草原有的地方是有沼澤的。又派了個蒙古小夥子“護駕”,一隊人馬才威風凜凜的出發。


    草原廣闊無垠,綠油油一片,遠處青山逶迤,藍天白雲。羊群如同一朵朵的白雲,變幻著不同的形狀,小馬在地上吃草,牧人揮舞著鞭子……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馮劍不由得吟誦。小夥子噶瑪紮西唱起了歌曲,馮劍聽不懂,卻知道那是《在那遙遠的地方》的旋律。


    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


    四個人,四匹馬,跑一陣,溜達一陣。


    “誰敢和我的翻羽比試一下?這樣太沒有意思了?”上官望望眾人,“朵朵,看到前麵的小山了嗎?”


    “可以啊,方正大不了第五名,嘻嘻。”朵朵笑臉如花。


    “朵朵你來發號施令!”上官提議。


    幾人躍躍欲試,馮劍拍拍棗紅馬的脖頸。


    “3——2——1——”


    五匹馬像風一樣衝了出去。


    朵朵身不由己的伏在馬背上 ,感覺風從耳邊嗖嗖而過,她雙腿夾緊了馬鐙,其它幾匹馬都衝到了自己的前麵……


    上官的翻羽衝在最前麵,她英姿颯爽,如風似電。忽然從草叢中跳去一物,半米來高,黑乎乎怪叫,汗血馬翻羽直接受驚,不受上官控製的狂飆而去。


    “你留下保護朵朵!”馮劍衝著噶瑪紮西喊道,一刻也沒有停留,直接縱馬追了過去。朵朵也勒住了馬的韁繩,噶瑪紮西的馬都立起來了,兩匹馬停下來。


    “我們一起回去找人,還是你先待在這裏?” 噶瑪紮西問。


    “你快去找人!”朵朵很是著急,“我先往回走。”


    馮劍不得不用馬鞭輕打胯下的馬。


    上官的馬太快了。


    上官怎麽拽都沒法控製這匹受驚的馬,她又舍不得跳下來,任由馬匹逃走。她隻覺得耳邊風聲呼呼,雙眼都睜不開。


    “烏溜溜——”上官聽到一聲馬鳴,然後就被摔了出去,然後就不知道什麽了……


    馮劍明明看到上官跑過了那個山包,怎麽就不見了……


    馮劍渾身出汗,不僅是頭頂的陽光,是內心的著急,他呼喊著,放慢了馬的步子,四處尋找,心急如焚。


    馮劍的馬一聲嘶鳴,向遠處跑去,馮劍就放任它向前。


    在一片水漬前,馮劍先是看到了陷入泥澤的翻羽,然後又看到前麵的上官。


    “溱溱!”馮劍急忙大喊。可他的馬停止不前。


    “這裏是沼澤,你不要——”上官大聲的喊。


    馮劍急忙把馬韁繩解下來,又把馬鞍子丟在前麵幾米的地方。“溱溱,相信我,你不要動。”


    馮劍說著,一個健步落在馬鞍子上,然後又一個起跳,就落到了翻羽身上,翻羽一聲鳴叫,掙紮,卻又陷下了不少。


    “溱溱,抓住繩子。”馮劍喊著,把手中的韁繩一頭扔過去。可繩子就是差那麽大半米……


    “馮劍我要去天堂了嗎?——”上官問道。


    “別瞎說,你那麽醜,那麽橫,上帝不要你的——等我接上這段繩子啊。”馮劍還算冷靜,又努力解下翻羽的韁繩,兩個接起來,馮劍再次把繩子扔了過來。


    “我抓住了!”上官大喊。


    “你把繩子拴在你肋下,盡量不要用力啊。”馮劍鼓勵她。


    上官也不敢再用力,現在的她,胸部以下已經都陷下去了。她費了好多的時間,才把繩子繞過雙臂,係好了繩扣。


    “好了,你不會有事的,你隻要抓緊繩扣就行——”馮劍安慰,慢慢用力,他感到身子下的馬又陷一點,他急忙用雙腿夾住馬的脖頸,向前用力,雙臂用力,真的像拔蔥一樣,慢慢把上官“拔”了出來,越來越近……


    朵朵給馮劍打電話,根本沒有信號。她憑著記憶往回走,等看到了那羊群,才放鬆下來。


    何世傑聽到噶瑪紮西的話,心裏就咯噔一下,直接號令全體員工出動。


    馮劍和上官跟兩個泥人一般,“哈哈——”上官喜極而泣。


    “我把你扔到那個馬鞍子上,你在試試能不能跳上去。”馮劍笑著說。


    “那你呢?”上官問。


    “你上去了,再拖我啊。”


    “好!”上官一個深呼吸。


    “一、二、三!”馮劍喊著,雙手用盡氣力,把上官拋了出去。上官借力,騰空而起,落到了馬鞍子上,就勢又一次跳起,然後落地就勢一滾,然後才小心的起身。


    “你把繩子扔過來吧?”上官衝馮劍笑笑。


    卻見馮劍把繩子又套在馬脖子上,然後才把韁繩扔過去,自己也跳起來,落到馬鞍子上,喘息了一下,又跳到了上官身邊,然後拉著上官坐下來,大口喘著氣。


    “馮劍,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上官終於哭出來。


    風吹過來,四周一片安靜。


    “翻羽怎麽辦?”上官淚眼婆娑。


    “咱們兩個試試。”馮劍站起身來,用力去拉韁繩,上官也抓緊了繩子。翻羽脖頸拉直,掙紮,卻還是往下沉。


    “怎麽辦啊?”上官哭泣。


    她分明看到翻羽漆黑眼睛中絕望的神情。


    “他們在那兒——”有人喊,何世傑聽到了急忙看去,果然看到了兩個泥人。眾人催馬衝下來。


    “何叔叔,翻羽——”上官指著沼澤中掙紮的馬。


    眾人拿出繩索,連接起來,想從翻羽的後麵也兜一條繩索,可馬的後半身都陷下去了。


    “我過去拴在馬後麵吧?”馮劍問。


    “那太危險了!” 吉布哈說道,“噶瑪紮西,馬上把馬群趕過來,快!”


    眾人都看著吉布哈。


    吉布哈目光投向沼澤中困頓著的馬,沉聲說道:“看它的運氣了。”


    不長時間,馬群奔騰而來。那長長的馬鬃飛揚,馬聲嘶鳴,那馳騁的自由也是翻羽曾經擁有過的。


    幾個牧人趕著馬群,讓它們圍著沼澤奔跑起來,噠噠噠,馬蹄聲急促起來,蹄子揚起塵土。


    馬群高聲嘶叫,那是對身陷泥沼同伴的鼓勵吧。


    翻羽抬著頭看著眾多的馬腿在眼前奔跑,它的腿被泥漿緊緊的吸附著,完全不能動彈。


    噠噠噠,噠噠噠,馬群不停的繞著沼澤奔跑。馬群一來,就像傳遞聖火一樣,在絕望的靈魂深處點燃。


    翻羽試著動了動馬蹄,它拚盡了全力,它把腿從泥漿裏拔了出來。它奮力的往上,但是泥漿的吸力太大,泥漿裏又毫無承重點,它滿是淤泥的前腿再一次陷入沼澤。


    再來一次,翻羽嘶鳴著,一次又一次的把腿拔起,泥水四處噴濺,馬群更加急促的奔跑起來。


    拚命的掙脫泥漿對它的吸力,它伸直脖子向前,試圖把後腿從泥漿裏拉出來。它的身體在一次又一次的抬起,一點又一點的靠近沼澤的邊緣。


    大家隨著牧馬人扯開了喉嚨呐喊助威。


    翻羽拔出了前腿,邊緣有了點支撐,它感受到了受力點帶給自己的幫助,抓住這一瞬間的力量,它騰空而起,把後腿拔了起來,順勢扒緊邊沿,它的整個身體露了出來,它彎曲的腿,使勁把身體拖了出來。翻羽費力的使前腿站起來,終於從沼澤裏出來了!


    翻羽向前奔跑,帶著滿身的泥水向前奔跑,四蹄翻騰,拚盡全力的向前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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