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翼漸漸消散,七枚源質之晶的光芒逐漸黯淡,那屬於“荒蕪”源質的土黃色源質結晶轟然碎裂。


    就好像折翼的天使,緩緩墜落,用最後殘存的力氣飄落在蘇羽的懷中。


    “艾莉婭...艾莉婭!”


    “我...”


    蘇羽從未有像今天一樣害怕和恐懼。


    哪怕麵對死亡他都能勉強坦然相對。


    唯有此刻,心髒疼的要命,指尖在發麻,他的手輕輕撫著艾莉婭的臉龐,那白皙的麵孔靜靜的看著他。


    淚痕無聲的劃過臉頰,他潛意識中清楚他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怎麽哭了小家夥...你從不會哭的。”


    “艾莉婭,我...”


    “我又不會死...我可是不滅的第三真祖呐。”


    艾莉婭的聲音很輕,她的力氣在減弱,眼皮打顫,也許很快就要陷入死眠。


    強行融合七枚源質的代價,用月淚魔劍毀掉了自己的心髒製造出“錯誤”的空缺,再用源質來彌補,當源質離體的時候,損失的生命力反噬了自己。


    但第三真祖不死不滅,不滅源質還在,她不會死亡。


    卻需要用死眠來修複受損的生命力。


    “我們活下來了呢,你應該開心一點...”


    “你不要再說了...艾莉婭,我該怎麽做?你,你吸我的血,全都吸走好嗎?我該怎麽救你?”


    艾莉婭的心口前有一個恐怖的血洞,那被貫穿和毀壞的心髒,讓蘇羽心如刀絞。


    死眠...究竟是什麽?


    永恒的沉睡嗎?


    艾莉婭輕輕搖頭,柔荑撫著蘇羽的臉頰:“沒用的。”


    “我...小家夥,我愛你。”


    蘇羽聲淚俱下:“我也一樣艾莉婭,對不起,我,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想的再多一點,如果我能更強一點,如果...”


    艾莉婭的呼吸越來越微弱:“我從沒有怪過你。”


    “融合源質時,我看到了真祖們的記憶,血族的一生是被背叛的一生。”


    “我很驕傲啊小家夥,我找到了永遠不會背叛我的人,哪怕我不這樣做,我知道我的小家夥也會拚了命的保護我...”


    “my precious”


    “我比任何真祖都要厲害啊~”


    蘇羽仿佛感覺胸膛內呼吸都很困難,心頭就像在被一柄大錘來回敲打。


    “我根本沒有保護好你...”


    艾莉婭淺笑著:“我很害怕...死眠後,我的記憶碎片會離開體內。”


    “那一睜眼茫然無知的感覺...我害怕我會記不住你。”


    “答應我,假如我再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好嗎?”


    “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蘇羽顫抖著嘴角,泣聲道。


    “如果我忘了你,再追我一次好嗎?”


    “天涯海角,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把追回來,你趕我走我也不走。”


    蘇羽抱緊了她那鑽心的疼痛讓人幾乎昏厥。


    艾莉婭雙手捧著蘇羽的臉:“答應我,永遠不要像今天一樣拚命了好嗎?”


    “我不在你身邊...你要照顧好自己。”


    蘇羽無聲的許諾,點頭。


    “我的日記本...”


    “裏麵有我知道的一切。”


    艾莉婭的氣息越來越消退,她眸子中閃爍著水霧:“不要哭泣,我等著你來救我呢。”


    “我的英雄。”


    蘇羽仰頭把淚水頂了回去,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能再吻我一次嗎?”


    他輕輕埋頭,感受著她微弱的呼吸。


    “小家夥,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對不起...我,我...”她拉著蘇羽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我有了我們的...那是一縷生命氣息,但我,我給...”


    “對不起...”


    蘇羽幾乎顫抖的心髒如遭重擊,嘴角溢出鮮血。


    他早該注意到的!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


    噗呲~


    一口鮮血噴湧而出,這一刻眼中的憤恨,後悔,怒火,在這一刻占據了整個靈魂。


    “不不,老公...”


    “都怪我艾莉婭...”


    “我要殺了他們,一個不留...”


    “老公,不要這樣...我。”


    她的眼眸漸漸合上,再說不出話來。


    “艾莉婭,老婆,老婆!”蘇羽顫抖著晃動,無論如何呼喊都無法喚醒再喚醒她。


    她合上眼前眼珠望了一眼旁邊的空幻鳶。


    我把他...拜托給你了。


    也不知她有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空幻鳶紅著眼圈拉起她的手重重許諾,許下了不可違背的誓約。


    在意識漸漸消散前的最後一刻,感受到了那誓約的分量,終於安心的合眼。


    死眠嗎?


    曾經無比畏懼的死眠,那無邊的黑暗襲來。


    但這一次卻並不害怕呢。


    或許小家夥會很痛苦吧?


    但我知道,當我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一定是你那帥氣的模樣。


    可別讓我看見熬成老頭的你哦,小家夥。


    這一次,我保護了我最愛的人呢,媽媽。


    藍星曆3092年2月24,艾莉婭陷入死眠。


    她的呼吸停滯,身體中卻還流動著魔力。


    蘇羽一遍一遍不甘的呼喊,大腦一片空白,隻有遵循著本能的喊著她的名字。


    腦海中,那漂浮著的古老的血色契約悄悄消失。


    兩人締結的誓約在這一刻走向盡頭。


    艾莉婭讓他無論如何再追求自己一次,就是害怕散落了記憶碎片後不記得他的模樣,連證明身份的誓約也消散。


    蘇羽望向腦海中空蕩蕩的消失的誓約,再忍不住氣血的狂湧,氣急攻心徹底昏厥。


    昏厥前,死死的抱住她不肯放手。


    整座魔窟,被月神的氣息籠罩,但月神的氣息漸漸消退,留給他們的時間並不算多。


    空幻鳶最先從悲傷的旋律中掙脫出來,強行撐起理智。


    艾莉婭沉眠後,若她再倒下,艾莉婭的犧牲將毫無意義。


    “玄音。”


    玄音已經哭成了淚人,茫然的聽著。


    “幻鳶姐,我們該怎麽辦?”


    艾莉婭身上,三枚瑰紅色的晶體析出,似乎要逃竄向不同的方向。


    空幻鳶眼疾手快控製住了唯一一枚不肯離體的記憶碎片。


    但其餘兩枚如光影一瞬,不知所蹤。


    “玄音,振作起來,蘇羽身邊現在隻剩我們了。”


    “人類的地方我們回不去...”


    兩女不敢再相信人類。


    “有了!”


    “玄音你帶上他倆,我們去另一個地方!”


    她上前隨即挑選了尚未消散的,被艾莉婭殺死的米利卡人的靈魂,搜魂之後,了解了另外一條魔窟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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