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臨近中午,繁忙的拍賣會也迎來中場休息。


    關閉掉會場所有直播鏡頭之後,鍾鳴總算有空與曼頤聊聊天了。


    “怎麽樣,還習慣麽?”她款款走來,還貼心地推來了小餐車。


    曼頤也終於可以靠一會兒椅子背。


    他用兩根手指探進襯衣的領口,鉗著熨得筆挺的領子艱難往外扯鬆了些,並開始解最上麵的那粒扣子:“說真的,很難習慣。我去協會麵試的時候都沒穿得這麽正式過,現在卻穿著這套行頭正襟危坐了一上午。”


    鍾鳴有些不滿地拈起他的手指,打斷他解扣子的動作:“不要解開,解開就不像了。”


    “我警告你別給老子搞什麽替身文學。”曼頤嘴上這樣罵罵咧咧,但手卻還是乖順地放過了扣子。


    看著脾氣很好且任她擺弄的曼頤,鍾鳴忍不住繞著他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他的麵前,微微俯身,邊看邊不由得感歎:“就是這樣。太像了,你們已經相像到足以混淆我感知的程度,甚至隻是看著你,我都難以克製心底裏升起的寒意,所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


    曼頤小心翼翼地用兩根食指抵著鍾鳴的雙肩,拉開一點距離。


    “請保持適當的社交距離,感謝配合。”


    鍾鳴低頭,一左一右地看了看自己肩膀上兩根倔強的食指,有些好笑地直起身子:“怎麽搞得我像想要一親芳澤的登徒子一樣?”


    隨即她勾起嘴角:“不過,我真的很想試試那句台詞。”


    曼頤雙目無神:“……破喉嚨?”


    “哈哈哈哈!”鍾鳴捂著嘴蹲到一旁大笑起來。


    曼頤忍耐著歎了口氣:“鍾老板,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怎麽?”鍾鳴抬起頭“帶你出來放風還不樂意了?難道你其實喜歡黑暗逼仄的地下監禁室?喜歡鎖鏈麽,嗯?”


    曼頤趕緊製止她的發言:“求求你別說得那麽惹人聯想,我隻是單純想要去搗鼓剩下的那個素體。”


    “放心,素體你們已經買下來了,是你的所有物,以後自然有的是時間讓你搗鼓,但我這裏……”鍾鳴站起身,恢複成一貫的優雅姿態“時間緊任務重,且必須在你下船之前完成,所以不得不占用你任務處理器的優先位置咯~”


    “我覺得這兩者並不衝突,完全可以雙線進行”曼頤提議“白天我配合你,晚上你別管我。”


    “不可以。”鍾鳴幹脆利落地拒絕了。


    “為什麽?”曼頤不解“這根本礙不著你。”


    “我扣押素體,當然是為了讓你乖乖聽話,為了拿捏你呀~”她笑得眉眼彎彎,指尖輕柔地撫上曼頤的臉頰,吐出的話卻語意森寒。


    “萬一你加工好了素體,翻臉和我耍賴怎麽辦?我可舍不得走到殺了你那一步呢~”


    曼頤捏緊拳頭:“鍾老板屬實是多慮了,我就一小醫生,您使喚我哪用得著威逼利誘這一招?你都能排山倒海了,就算直接拎著我幹活我也沒法反抗你啊。”


    “話是這樣說沒錯”鍾鳴點點頭“但我還是希望你的配合度更高一些,使用武力會造成一些我們雙方都不願看到的後果呢。”


    “配合配合”曼頤連連保證“我當然配合。”


    鍾鳴笑而不語,掀開小餐車上光可鑒人的餐盤蓋,卻見餐盤內並沒有午餐,隻有一支純白色的電話話筒。


    曼頤在鍾鳴的示意下拿起話筒。


    與其他普通座機電話不同的是,這支話筒尾部的電話線極長,層層卷繞,高高堆疊在餐盤內,讓人根本無法一眼看到電話線的終端。


    “這是……醫用的對講呼叫係統?”曼頤自己本就是醫生,很輕鬆地便辨認出了這支有些特別的電話。


    “嗯哼。”


    鍾鳴肯定地說道:“你現在,對著電話那頭說句話。”


    “說什麽?”


    “暫停巡邏,15分鍾後恢複。”


    ……


    寧爻和嚶嚶兩人當然沒有直接去尋杜景休的晦氣。


    雖然可以看到在遊輪上的杜景休明顯受到了規則的限製,危害性可能有所降低,但是還保有理智的寧爻和嚶嚶依然沒有頭鐵到直接去刷boss的程度。


    “那玩意兒怕是不好偷啊。”嚶嚶略有擔心。


    寧爻將雙手握成望遠鏡的模樣,朝著公海拍賣行的倉儲倉庫張望:“你這不是純純廢話文學麽,那畢竟是棵樹,怎麽可能好偷。”


    “那我們怎麽辦?”嚶嚶問“總不能這麽氣勢洶洶地衝出來,然後隻是溜達一圈,又空手回去吧?”


    她絞著衣角,有點氣虛:“那多、多尷尬呀……”


    “誰說一定要‘偷’才能完成任務了?”寧爻一臉神秘。


    嚶嚶一愣:“難道指揮官還有別的指示?”


    “嘁,提她做什麽?”


    寧爻嫌棄地扇了扇,好像在驅趕什麽不存在的蚊子:“她隻會讓我們打聽點沒用的消息回去,這海上的信號有一搭沒一搭的,等咱倆把這破消息傳到岸上,杜景休的導彈都能打到協會大樓了。”


    嚶嚶有些遲疑:“雖然這次指揮官給出的命令確實有些保守,但我覺得我們的行動還是得參考一下她給出的意見,畢竟饒指揮官很少判斷失誤的。”


    “是是是,她高瞻遠矚,她很少預判失誤,她不僅知道我會死在船上,還半點都不阻止我上船,甚至還貼心給我預備了個收屍的醫生。”寧爻越罵越氣。


    嚶嚶縮縮脖子,指揮官這次確實是缺德了一些。


    怪不得她提前想方設法把淳於和寧爻拆夥,要是淳於在現場,怕是要直接擊沉遊輪了。


    “如果不聽指揮官的規劃,那你打算怎麽做?”嚶嚶問。


    寧爻猥瑣地搓搓手:“嘿嘿嘿嘿~你說這個我就來精神了。”


    “嚶嚶姐,你看過我們的任務報告對吧?”


    “看過。”


    “那你肯定知道杜景休不是第一次用‘樹’作妖了吧?”


    嚶嚶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哦~!你是想?”


    “看來你懂了。”寧爻深感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他望向拍賣行的倉庫:“杜景休費盡心機拍下它是因為聯盟需要它,但咱們協會又不需要這棵樹。”


    “所以我們隻要像之前引雷劈樹那樣,使用差不多的操作毀掉這棵樹不就行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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