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大公有了最基本的判斷後自然也就沒有那麽生氣了,但是他還是有點不甘心,因為他覺得自己從來就沒有放開手腳做一番自己想做的事業。


    不管他做什麽,總是有一堆人和事情幹擾掣肘,讓他根本無從發揮。就比如現在,明明他才是摩爾達維亞總督,才是那個應當治理這個國家的人,可他想做的根本沒辦法做,一堆外人不是跟他搗亂就是奪走原本屬於他的主導權,讓他像個提線木偶似的跟個擺設沒區別。


    他很懷疑這就是某些人或者某些勢力看他好欺負,準備強力幹涉摩爾達維亞事務,準備一點點奪走原本屬於他的權力,拜他老子這麽多年的教育所賜對於維護權力他可是十分熱衷。


    反正現在他很擔心自己的權柄被剝奪,最終淪為人形吉祥物。


    他問道:“就算我們必須保持當前的大政方針,但細節之處的調整無可厚非吧?”


    普羅佐洛夫子爵心裏歎息了一聲,他怎麽會不知道這位大公想要做什麽,講白了他就是不甘於被擺布,不甘於聽米哈伊爾公爵、德米特裏以及那位堂弟的吩咐,總想突出自己的存在感,總想表現得壓過這些人一頭以證明自己的能力。


    隻不過這在普羅佐洛夫子爵看來實在愚不可及。領導絕不需要各方麵的素質全都出類拔萃,更不需要各方麵的能力都是穩居第一。


    什麽是領導?知人善用是領導,把握大政方向不偏航找到正確的道路也是領導。


    偏偏康斯坦丁大公這兩個方麵都做得很馬虎很一般不說,還想時刻彰顯領導的權威,希望自己是最好最厲害的那個人。


    這不是抽風嗎?


    將合適的事情交給合適的人去做,把握好大局這才是正確的領導方式。這就像運籌帷幄的統帥和將軍,並不需要你親自上陣殺敵砍得敵人抱頭鼠竄才叫名將。


    康斯坦丁大公現在就是鑽了這個牛角尖,就是這麽一門心思地想要證明自己比別人強,隻有他最正確最厲害,可實際上卻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


    至少普羅佐洛夫子爵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作死,更不能看著他將好不容易有所轉機的局麵再次攪亂,所以他很直接地回答道:


    “殿下,雖然我讚同您的意見,摩爾達維亞的事務確實應該由您決定,但是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現在實力很弱小,必須倚仗米哈伊爾公爵、德米特裏將軍以及斯佩蘭斯基伯爵的支持才能穩住陣腳。”


    “您現在最需要的是維護同他們的良好合作關係,我認為尼古拉.米柳亭閣下的警告絕對不是空穴來風,肯定是他們打了招呼警告您不要多事,否則之前的良好合作就會立刻打止!”


    “鑒於當前的被動態勢,我建議您暫且忍耐,先韜光養晦積攢勢力,等待局勢徹底好轉之後再采取行動。”


    康斯坦丁大公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原以為普羅佐洛夫子爵會支持他,會給他出主意想辦法奪回失去的權柄。可現在看來這是完全不可能嘍!


    他還是不死心地問道:“我並不是要做大動作,完全可以潛移默化或者細敲零打的做一些……”


    普羅佐洛夫子爵趕緊勸阻道:“殿下,我勸您慎重!這份警告來得如此突兀,說明人家一直在盯著您,就是防著您,一旦您有所動作人家立刻就會有所反應,那樣就悔之晚矣!”


    康斯坦丁大公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沙發上,嘀嘀咕咕地嘟囔道:“這叫什麽破事,作為總督卻什麽權力都沒有,什麽都不能做主,這個什勞子總督當著有什麽意思,還不如回海軍部當助理……”


    普羅佐洛夫子爵沒有搭理他,因為他也就是隨口抱怨兩句罷了,你若是真建議他返回聖彼得堡在海軍部坐冷板凳,你看他會不會立刻拒絕?


    他這個人就是得隴望蜀完全不知道知足,明明眼下這個形勢已經算是得了便宜了,還千方百計地試圖賣乖。


    有時候普羅佐洛夫子爵都看不起他,覺得他實在是離譜,嘴上吹得嗚嚷嗚嚷的,可往往眼高手低,一旦真正去做事不是見利忘義就是因小失大,總之是各種奇葩搞法瞎折騰。


    告別了康斯坦丁大公之後,普羅佐洛夫子爵返回了自己在基希納烏的寓所,這是一幢大house,是某位摩爾達維亞大貴族送給他的,當時雙方因為盜賣糧食和囤積居奇賺得盆滿缽滿,為了拉攏他這個康斯坦丁大公的頭號狗腿子,那一位大手一揮一擲千金送了這幢房子給他。


    隻不過才過了幾個月就已經是物是人非,那位曾經的好朋友如今已經是叛黨的首腦,被全國通緝,其在基希納烏的所有財產也全部被沒收充公。


    按照某人的新政,那位在基希納烏之外的所有財產也在沒收之列,隻不過如今全國近60%的城市和農村還在叛軍的掌控之中,康斯坦丁大公沒能力去沒收那位的財產罷了。


    不過普羅佐洛夫子爵相信,那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他很是眼饞那位在鄉間的大片田畝,就算其中絕大部分都必須分給那些泥腿子,但他或多或少還是能咬下一小塊的,而那一小塊就足夠他吃得滿嘴流油了。


    “彼得羅夫娜正在會客廳等您。”


    普羅佐洛夫子爵剛走進家門,管家就告訴他有客來訪,而且還是一個不怎麽好接觸的客人。


    自打基輔一別之後,普羅佐洛夫子爵雖然跟彼得羅夫娜有一定的聯係,但並不是很緊密,頗有點同床異夢的感覺。


    最主要是因為隨著康斯坦丁大公在基輔和烏克蘭輸得清潔溜溜,在那邊的影響力和利益是大為衰退,某位交際花的價值自然是大打折扣。


    對於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普羅佐洛夫子爵一向懶得關注,所以他打了個哈欠問道:“這位夫人有說找我做什麽嗎?”


    管家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沒有,不過她拒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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